夜瑾心裡一震,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九傾安靜地看着夜瑾,忽然輕笑,笑容裡卻透着幾分涼薄:“夜瑾,還記得南族年節時你被父皇叫去勤政殿裡,發生了什麼事麼?”
夜瑾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握緊了手,眼眸輕垂,指尖一陣陣輕顫。
那一次……
他一直不敢去想,更害怕那個詛咒真的應驗,當初皇上讓他以他自己跟九傾兩個人的性命起誓,他堅決不從,只用了自己的血施了咒。
心裡防的,就是大祭司如果在其中動什麼手腳,便可以不至於牽累到九傾,什麼後果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
而後來,九傾問他皇上叫他去做什麼,他雲淡風輕般告訴她,只是訓話而已。
沒想到,最終還是讓九傾知道了,而且……聽她話裡的意思,或許這次他之所以來了這裡,跟他那次施咒脫不了關係。
一想到這裡,夜瑾心裡黯然後怕的同時,更忍不住生出了強烈的後悔和心虛感。
“大祭司要對付你的手段就是你施了血咒的八卦鏡。”九傾無視於他滿臉的心虛,語氣淡淡地道,“元氣大傷讓我昏迷了兩日,醒來之後撐着病體祭司殿找到了你的下落,靠的也是那面血咒鏡。施法之後傷勢加重,只能閉關療傷,七七四十九日元氣才恢復了七成。”
夜瑾聽着她說的字字句句,心裡的疼痛、愧疚、悔恨頓時如波濤洶涌而來,忍不住想勾起她的手,但是手指伸了縮,縮了伸,如此反反覆覆,最後到底是鼓起勇氣握住了她纖細的手,在心裡無聲地懺悔認錯。
本事強大的九傾,向來連生病的機會都沒有過,這一次卻因爲他而元氣大傷。
夜瑾心裡自責,心疼,惱恨於自己當初的無知,自以爲是爲了不牽累到她,到最後卻還是累她落下如此嚴重的傷勢。
“我重新選了一個大祭司,讓他也閉關了四十九日。”九傾道,“就在你消失的那間宮室,那裡是凝聚了神力最強的宮室,他在裡面修煉四十九日之後,就可以擁有大祭司的神力,之後就有了足夠的能力施法送我到達血咒鏡指引的方向。”
所以,她在找到了他的下落之後,就是因爲那面被他施了咒的鏡子指引,然後由新任大祭司施法,才成功到達了這裡。
聽完了整個過程,夜瑾臉色蒼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這個時候懺悔都是無濟於事的,九傾的傷勢已經造成,身體必然也因此而受損嚴重。
他煎熬了兩年,而她爲了尋找他的下落片刻沒閒着,拖着日漸羸弱的身子找他,而追根究底——這一切,其實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所以他活該受兩年煎熬的懲罰,可九傾……九傾何其無辜?若不是被他拖累,以她的本事又怎麼會受那麼嚴重的傷?
夜瑾黯然失落,心裡無助極了,九傾卻只是淡淡看着他,“現在知道後悔了是吧,早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