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卻連自己的愛都分不清,對夜瑾……是不是也因爲自己足夠強大,足夠自信——可他們之間,不自信的人卻始終只有夜瑾。
而她,指教輕鸞的時候可以那般從容坦然,卻渾然忽略了夜瑾心底的自卑和不安。
自信強大固然可以讓自己更容易表露感情,但說到女子在情感上的細膩敏感,她卻遠遠不如輕鸞。
寢殿裡安靜了很長時間,九傾在心裡整理了一番思緒,良久才緩緩道:“所以,你是想告訴孤,不管孤做了什麼傷害他的事情,他都不會怨恨孤?”
輕鸞點頭:“奴婢的確是這個意思,因爲奴婢確定,不管王爺做了什麼——哪怕他永遠都不會接受奴婢的這份感情,奴婢也不會對他產生任何怨言,因爲今日的一切付出和努力,都是奴婢自願的,奴婢沒有資格去強迫王爺迴應奴婢的感情。”
她說的是自己,但九傾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夜瑾也跟她一樣的想法。
不管她如何對他,他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因爲這份感情,從始至終都是夜瑾一個人在努力,在爭取,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付出。
哪怕是她的迴應,他也只當做一種恩賜,心底始終只有感恩卻不敢過分地索取,更不敢奢望太多——因爲他在感情中是如此小心翼翼。
輕鸞說的沒錯,夜瑾跟她在感情中的自卑,以及對對方那種虔誠仰慕的態度其實都是一樣的。
感情中,他們是一類人。
九傾跟夜瑾的這份感情已經持續了一年有餘,可直到今晚,九傾才真正靜下心來剖析自己,剖析夜瑾,剖析這份感情的不平等之處,而最後得出的結論讓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
輕鸞回到王府時,已經是黑幕沉沉,按慣例到了書房跟宸王說一聲自己回來了,宸王目光鎖在她面上,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道:“殿下找你什麼事?”
他以爲,九傾既然放了她一天假卻又在傍晚時候宣她入宮,是因爲輕鸞昨晚寫的文章出了什麼問題,但是顯然,並不是。
輕鸞愣了一下,隨即緩緩搖頭:“殿下只是找我聊了一些她自己的事情,但我不能說的。”
宸王聞言微默,卻也沒再問,只要不是因爲犯了錯被九傾問責,其他的他並不是非知道不可。
站起身往外走去,他語氣淡淡地道:“先去吃晚飯吧。”
“是。”輕鸞點頭,跟着宸王后面往外走去,腦子裡一時發熱,開口問道:“今天的晚飯時間比平時推遲了一些,王爺是在等輕鸞麼?”
宸王腳步微頓,轉頭看了她一眼。
輕鸞低眉垂眼,漂亮白皙的小臉上看不出特別的情緒,眉眼平靜得很,但是方纔問的這句話裡……卻似乎帶着些許期待的意味?
宸王眸心閃過一道若有所思地光芒,一路沉默地走到了飯廳,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因爲這個問題壓根無需回答,答案很明顯。
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不就一頓飯嗎,值得她特意拿出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