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到了五月初,離登基大典的日子越發近了,但是朝臣們發現,別人的皇帝登基即位是一件舉國同慶的大喜之事,大赦天下才能體會皇帝該有的喜悅。
可他們家這位皇帝陛下卻似乎是反其道而行,離大典的日子越近,他越是沉默得反常,並且不是安靜的沉默,而是那種看起來很左立不安,焦躁猶如困獸一般的沉默。
雖然這樣的說法有點大不敬的意味,很多人也只敢在心裡想想,但事實卻是,年輕的皇帝陛下看起來的確很反常。
整日不說一句話,早朝上也只是如雕像一般坐在那裡,時而失神,時而擡眼望向大殿之外,連續幾日下來,頻頻在朝堂上失神,後來乾脆就不上朝了——
直到北夷皇帝命使者送來了一封致歉的信函。
此時距離朝堂上處置叛臣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北夷皇帝遣使者前來代表皇帝本人致歉,並且直言聯姻一事作罷,命使者和隨行的將士將公主燕瑜和金總管帶回北夷問罪。
然而,心情極度不好的皇帝陛下面對着滿臉堆笑的侍者,卻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話,“朕的疆土不是北夷皇帝的後宮,能任由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致歉?誠意在哪兒?”
使者被他狠厲冷酷的表情嚇住,嚇呆了一般僵在當場,不敢吭聲。
原本以爲東幽皇帝就算不滿,也會委婉地提出一些要求或者補償之類的,畢竟談判就是那麼回事,國與國之間有了衝突,向來習慣以財物作爲講和的手段。
況且恰逢這位新帝陛下登基大典在即,不應該心情舒暢,特別好說話嗎?可事實顯然並非如此。
他說話時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北夷公主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於是談判破裂,皇帝后來再也沒有露過面,使者百般求見也無濟於事,皇帝根本不見他。
於是使者只能遣人送了回信給自家皇帝,而他自己,則繼續都留在東幽,另想其他辦法——畢竟北夷的公主還在人家的地盤上,東幽皇帝不同意,他根本沒辦法帶回公主。
帶不回公主,他就無法回去跟自家皇帝交差,差事辦砸了,皇帝還不定怎麼處置他呢,他敢獨自一個人回去覆命嗎?
北夷使者心裡發愁,東幽的大臣們心裡同樣也是愁啊,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說皇上前段時間挺聖明的,朝堂除奸那一幕至今還留在他們的腦子裡,而且後來幾日心情看起來似乎也不錯,可從時間逼近五月開始,他的情緒就變得明顯不正常了。
眉眼間的神色看起來時常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在自己的臣子面前連絲毫的掩飾都沒有。
羣臣也跟着提心吊膽起來,原本歡樂的慶典不知怎麼的,就變得像是要上刑場一樣的煎熬。
文武大臣們心裡想法紛紜,原本打算趁着登基大喜順便提一提納妃之事的大臣,見到皇上如此反常,硬是一個字都不敢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