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蓮汐眼眸一眯,盯着狐戀湘臉上嫵媚而多情的笑容,十分看不順眼的皺起了眉頭,問:“你能給我答案,找出這個奸細?”
“千真萬確。”狐戀湘故作神秘的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本來就很女氣的眸子裡洋溢出秋波連連,更加的嫵媚動人,搖了搖扇子,他故意靠近公子蓮汐,緊盯着她的眼睛閃爍放電。
“你知道誰是奸細?”公子蓮汐不爲所動,聲音硬朗道,“別賊喊抓賊,要是讓我查出來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小心我將你劈成兩半。”
“噗——”雲折煙聞聲禁不住一笑,“蓮汐姐的定力真好,這麼被勾引來着都不爲所動,何況還是如此好看的男人。”
“蓮汐姐一向對男人興趣不高,尤其還是這麼像女人的男人。”妃兒接道,“不過,這個狐戀湘倒是很有毅力,以往追求過蓮汐姐的男人都被她打過一次就再也不敢厚着臉皮來找她了,而這個偏生長得小白臉似的男人臉皮比誰都厚。”
“咯咯……”雲折煙掩口偷笑,“妃兒姐也是嘴巴不饒人呀,這要是讓狐公子聽見了,還不被氣死。”
“誰說我會被氣死呀?”正在向公子蓮汐獻計的妖孽男子忽然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着雲兒和妃兒,尤爲和顏悅色道,“聽到兩位妹妹在誇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氣呢?”
“誇你?”雲折煙眼睛本來就很大,這一吃驚,瞪得更大了,她有些不解的望向妃兒,問道,“妃兒姐,你剛纔是在誇他麼?”
“我也不知道說人臉皮厚到底是好話還是壞話了。也許臉皮厚的人天下無敵吧!”
“哈哈……兩位妹妹說話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狐戀湘握着鶴羽扇,拱手笑了笑,“多謝這一句天下無敵,戀湘得到如此評價還真是受寵若驚,謝謝,謝謝,謝謝兩位。”
雲兒和妃兒皆是一愣,看着狐狸一般的男子笑得魅惑叢生,都不禁啞了口。
果然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麼?
“哎喲——”突然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卻是公子蓮汐再也忍受不了,將狐戀湘的耳朵擰了過去,“說,你跟蹤我們到現在,到底是來勾搭女人的,還是另有所圖?”
“嘖嘖,有夫人您在,我豈敢勾搭女人。”狐戀湘哭叫求饒,“我這麼一路跟蹤你,還不是爲了表明我心對你始終如一,我狐戀湘已是夫人親點的如意郎君了,這輩子就跟着夫人您了,當然是夫人您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那我要你呆在香閣裡煉香,你還到處跑幹什麼?”公子蓮汐厲聲問,“我想起來了,那三天,不僅僅她們三個不在神龍閣,你小子也神龍見首不見尾,你死到哪裡去了?”
“哎喲,夫人,您別用力,我耳朵很嫩的,若是被您給擰掉了,就不好看了。”狐戀湘使勁的抓着公子蓮汐的手,一臉委屈道,“那我還不是爲了煉出您想要的香,去外面找材料去了。”
“找什麼材料?”
“當然是檀香呀,香樟木呀,還有丁香,肉蔻之類的香料呀!哎喲,夫人,您就饒了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亂跑了,行麼?”
“那你煉出什麼香了沒有?”
“煉出來了呀,我還煉了不少呢!不是都給夫人查驗了麼?”
“哼。”公子蓮汐冷哼了一聲,鬆開了狐戀湘的耳朵,抱起雙臂,冷問道,“說說你有什麼法子找出暗藏在神龍閣之中的奸細?”
“這個簡單,察言觀色。”狐戀湘向公子蓮汐拋了個暗示的眼神,忽地轉身,將鶴羽扇陸續指向四名女子,一雙蘊含深意的眼睛在四名女子臉上流漣而過,四名女子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皆是不悅的冷冷看着他,未料他突然將扇子指向了流影汐,大聲道,“奸細就是——你!”
流影汐一怔,蹙緊了眉頭,冷聲駁道:“你胡說,憑什麼說我是奸細?”
“我剛纔說了,察言觀色。”狐戀湘狡黠的一笑,走近流影汐道,“只有做賊心虛的人眼神纔會閃爍不定,心神不安。”
“你簡直是一派胡言,無理取鬧!”流影汐憤然的拂袖欲離去,公子蓮汐大聲喝止:“站住,你要去哪裡?”
“難道蓮汐姐也懷疑我是奸細麼?”流影汐不悅的問。
“不管是不是,讓事實來斷定。”公子蓮汐亦嚴肅道,“影汐,你就不能給大家一個明確的解釋嗎?你這樣的脾氣,我若不是對你瞭解,也難免會對你產生懷疑。”
“那你就懷疑我好了。”
見流影汐一個人氣沖沖的走遠,雲折煙心有不忍道:“蓮汐姐,我覺得你錯怪影汐姐了,她最受不得冤枉,你這樣一說,她心裡當然很難受了。”
“是呀!影汐雖然脾氣壞了一點,但絕不是出賣朋友的人,她其實和蓮汐姐你一樣,是很重視神龍閣姐妹之間的感情的。”雨天勸解道。
“她若真是奸細,就不會表現這麼明顯了。我感覺影汐姐心裡一定有事。”妃兒接道。
公子蓮汐嘆了口氣,眼神中似有憂慮之色,低聲自言了一句:“但願我手中的證據都是假的。”接着,她又將聲音提高了起來,對三女子道,“我也不想懷疑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不過,我希望你們遇到了什麼事情都能坦白的跟我說。”她看了一眼雨天,又看了一眼雲兒,嘆道,“別說是影汐心裡有事瞞不過我的眼睛,就是你們三個,只怕也有心事瞞着我。”
“我——”雲兒眼睛一潤,又勉強笑了一笑,道,“等雲兒心情平復一些了之後,一定會告訴蓮汐姐,只是現在——”
“好。我等。”公子蓮汐乾脆立斷的接道,又用詢問的眼睛各自看了雨天和妃兒一眼。雨天和妃兒亦異口同聲道:“我們也是,等心情好一些了之後再告訴蓮汐姐。”
“還有我呢!夫人怎麼不問一下我的心事?”狐戀湘將臉誕過來,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好似真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想要一吐爲快。
“你?你一個男人家有什麼心情?”
“當然有啦,夫人你爲何總是不明白我對你的心……”
“好啦——”一巴掌蓋住了妖孽男子的臉,公子蓮汐立刻打斷,“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對男人的心事不感興趣。”忽然想到了還在病入膏肓中的小貝,公子蓮汐臉色忽呈憂色,對三姐妹道,“你們三個都隨我一起去看看小貝和神龍閣其他兄弟姐妹吧!”
“是。”三女欠身答道,緊隨公子蓮汐身後。卻就在這時,神龍閣所有兄弟姐妹夜宿的一座舊宅院裡驀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啊啊——”
公子蓮汐臉色陡然一沉,白袍一揚,快如疾電般的飛奔進了宅院。雨天、妃兒、雲兒以及狐戀湘也緊追到了大院中。
此時已經近黎明時分,天空已見晨曦魚肚白,有蒼白如雪的光芒灑進宅院之中的草坪上,綠菌碧毯,大片嫣紅染綴,那些本在草地上裹衣沉睡的人竟然都浸泡在了寸許深的血泊之中。
如潑墨般的黑血甚至染了半堵院牆,而草坪的中間,也就是所有死屍的中間,流影汐持劍而立,眼神冷厲如噬血修羅,一身黑衣迎風飛揚,宛若地獄之旗。
雨天、妃兒、雲折煙相顧失色,狐戀湘似乎也不忍再看,而用鶴羽扇掩住了視線。
公子蓮汐將目光緊盯向了流影汐,霎時間,一張臉因不敢置信和悲憤而變得冷厲可怕,而流影汐在迎上她的目光時,神情一時竟變得駭懼而恍惚,她驀地丟了手中的劍,環視向四周,見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全是神龍閣的兄弟姐妹,頓時有些失控的尖叫起來。
“影汐,你都做了些什麼?”公子蓮汐衝了過去,提起流影汐的衣襟,怒吼了起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和你一起生活了四五年,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爲什麼要殺了他們?”
“不,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流影汐雙目中血色盡褪,露出深深的愧色和惶惑,“我剛纔明明殺的是別人呀!又有一羣蒙面殺手潛進了宅院,我剛纔明明殺的是那些人呀,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也就是說,這些人是你殺的?”公子蓮汐憤怒的將流影汐按在了已塗滿鮮血的牆壁上,揮起一拳,厲問道,“是不是?你剛纔來到這裡就是爲了殺掉他們?你這段時間一直是精神恍惚,經常一個人獨行,消失無蹤,你都在做些什麼?是誰收買了你,讓你來我們這時做內應的?快說——”
流影汐搖了搖頭,亦是痛苦的大叫了起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說,我就先殺了你——”公子蓮汐雙目一時變得赤紅,鏡瞳中映出流影汐蒼白的臉,五年前她收留了這個孤僻的少女,亦與她培養出了深厚的感情,深厚到完全的信任而從不敢對她犯下的錯誤過重的處罰或責罵,可是這一次……
“蓮汐姐不要——”雲折煙、妃兒與雨天見罷驚懼的奔了過來,雖已全沉浸在了悲傷的情緒之中,卻還是忍不住勸解道,“影汐姐絕不可能殺我們自己的兄弟姐妹,也許這是別人設下的離間計,影汐姐是被人陷害的。蓮汐姐,你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呀!”
“有誰陷害她,爲什麼要陷害她而不陷害你們?”公子蓮汐怒聲斷喝,雙眸中亦呈現出痛苦之色,“我也本不想懷疑她,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她忽從衣襟中取出一紙信箋,扔到雨天手中,“這是有人飛鴿傳書給她的信。你們看看這上面寫着的是什麼?”她又憤怒的抓緊了流影汐的衣襟,盯着她的眼睛厲聲問,“你有多少次私自離開我們的隊伍,是不是每次都是去密秘收這些飛鴿傳來的信箋?”
雨天將信箋展開,雲折煙和妃兒都湊過來看,不禁都變了臉色。
“怎麼可能,怎麼……”雲折煙不敢相信的望向流影汐,搖頭道,“影汐姐,你原來一直都是在騙我們的麼?把我們當作好姐妹,卻一直在向壞人傳報我們的行蹤以及每一個人的資料信息,你真的只是想要殺我們的人安插在我們身邊的眼線麼?”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流影汐猛地掀開了公子蓮汐的手,從雲兒手中搶過信箋,迅速的一掃,眉頭亦是緊皺了起來,“不,這不是給我的,這不是給我的——”她望着公子蓮汐,閃爍出淚光的眼睛裡充滿了苦痛與肯求之色,但很快,她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她看着滿地的斷肢殘骸,也深深的疑惑起來,這些人真的是她殺的麼?
可她明明看見的是一羣黑衣人呀!被那羣黑衣人包圍,她也不過是殺人救自保而已。
難道真是她看錯了,誤殺了神龍閣的兄弟姐妹?
頭劇烈的疼痛起來,她恍惚間連自己都不相信了,又如何向公子蓮汐解釋。她是有收到過那個人飛鴿傳書給她的信箋,可那些信箋上寫着的都不是這些內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大腦頓時空白一片,心也亂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