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飛城,終於是要起義反周了!”
美幻倫宮裡,一塊巨大的寒冰上佈置着黑白各一半的棋子,棋子被踩在腳下,也如花臺一般大小,冰色的玉石上寒光煎影,流金瀉紫,女童從巨大的棋盤上跳過,拂袖拈花間,已有一子被她踢了出去,水中的蓮應聲飛起,花瓣雲落滿地。
“是呀!這一招棋還是你下得好,但是,雖是反了,勝負仍未定。”
曜光太子隔空推動棋盤上的棋子,一子滑過,十六子因其而動,戰場上又是另一番光景,滿展愁雲,白衣女童嚼了一片花瓣,含笑道:“勝負永遠都是一個未知數,關鍵是你有沒有命一直看到最後,所以,還是命最爲重要!”
“你是不是想說,我已經老了,而你還很,很年輕!”
曜光強調了一個很字,但微帶一絲諷刺,女童笑而不語,曜光忽然翻手,疾風驟雨隨之而來,掃蕩空了棋盤上的棋,冰棋化爲水滴,蓮花池中又漲了一寸。
“收棋。今天到此爲止,和你說話真是有一點累,我現在要喝酒!”
“奉陪!”
書飛城已打着反周復靈的旗號,領着數萬武林人士攻入了興陽城,城中守衛未及應戰就已被萬馬踏成漿泥,這一天,天色昏沉,正下着濛濛細雨,車馬碾過泥濘之路,留下蜿蜒血泊的痕跡。
“真是如戰神一般的力量呀!”有親眼目睹其戰勢者叫嚎感慨,麝月國又迎來了一場慘不忍睹的戰爭,可悲的卻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但在此戰亂髮起之時,城中亦有傳言,亦云,帝君華澈才真是御龍國派來我麝月國的奸細,獨攬大權,滅盡靈氏一族,自登王位,那全是他與中原皇帝策劃好的一場陰謀,一切佈局就緒,他現在已是麝月國的帝君,但卻是流着中原御龍國皇族之血的帝君。
真是奸詐呀!他纔是我麝月國最大的敵人!
知道真相後的百姓紛紛響應書飛城的號召,參加了他所組織的起義軍,所以這一支舉着“靈”旗的軍隊是越來越壯大,所有英雄豪傑對他伏首稱臣,喊着“反周復靈,救出月主靈玥,復興麝月國”的口號。
皇城外,起義軍已聚成了黑壓壓的一片,有金鉤雲梯不斷的攀上城牆,一批又一批武藝高強的江湖人飛進了王宮,其勢之洶,令人聞風喪膽!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最具影響力的叛亂,王城三十六宮七十二殿幾乎一半都被判軍血洗而佔領,有記錄歷史的史官亦在這場叛亂之中死去,但那樣真實的歷史卻還是被刻在了一卷又一卷的竹簡上,據說這一場叛亂雖是以書飛城爲領袖,但後來,那些起義軍已脫離了他的掌控,變得如同虎豹一般的噬血如狂,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原來並非真正的效忠於他呀!那些加盟的起義軍竟然有一半的人並非我麝月國的人,又被利用了,竟然又被利用了……
狼子野心,所以,無論是他,還是帝君華澈都留下了千古罵名。
真正坐收漁翁之利的人卻還遠在棋盤上含笑得意的對奕!
“帝君,有敵軍已打入兵策府來了,三萬兵馬,我府中精兵已調出了一大半,恐怕無全力抵抗,所以,臣請帝君暫且移駕兵策府外,以保帝君之周全!”
藍少郎持刀而跪,已急得滿頭大汗,他本該熟知帝君華澈的脾氣,越是危難之際,他越是不會逃,或者在他的人生中,逃與敗是他永遠也不想提及的字。
“書飛城竟然不顧千古罵名,結外邦狗賊,起兵造反!”
華澈捏緊的拳頭彷彿蘊積了千釣之重,幽逽也急的掉下了眼淚,忽然神色一定,向華澈請求道:“帝君,讓我去迎戰書飛城吧!讓我去,好麼?”
沒有等到華澈的回答,幽逽竟然將藍少郎手中的長刀奪了過來,並着上了一身銀盔鎧鉀,領幾百精兵向兵策府外奔去,迎戰書飛城帶來的起義軍!
“你是帝君身邊的親信侍衛,理應與他相伴到最後,忠於他是你的職責,在職責未履行完之前,你一定不能死!”
這是幽逽對藍少郎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藍少郎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一句話。
如妖一般美豔的女子,卻也與衆多男子一樣,有着赤膽忠心!
雖然五年來以色侍君,但她的靈魂卻一樣如同那些純真的少女般純澈!
這樣的女子,難道還不值得一個男人愛麼?
“帝君,王后一定不能犧牲!她是我們麝月國的王后,也是最愛你的女人啦!”
“書飛城是她的義弟,或者她能勸得書飛城撤兵!”
“不,帝君,你心裡明白,這支起義軍已不是書飛城所能操控的了,書飛城打着的是反周復靈的旗號,他雖反帝君您所建立的周朝,但絕不可能與外邦勾結,所以,他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的旗子呀!一旦走上了反判之路,永世不得翻身!那些傳帝君您是御龍國皇子的謠言不也是背後的主謀所耍的詭計麼?”
“朕是麝月國的人,但也是御龍國的人!”
藍少郎眼神一呆,抖動嘴脣道:“帝君,你說什麼?”
“朕母生於麝月國,父卻是御龍國的皇帝,朕是御龍國的皇子沒錯。”華澈的眼神也陡變犀利,“不過,朕卻要做麝月國與御龍國的皇帝,也是這整個汐夢川的皇帝!所以,朕現在絕不會離開王宮,讓幽逽去對付書飛城,你去和輪迴術師將已佔據十六宮三十二殿的敵軍全部殲滅!”
“那帝君你呢?臣要在此保護帝君您的周全!”
“朕又豈是軟肋之輩?”華澈怒言,又安下心,命令道,“朕不需要人保護,快去!”
“藍少郎聽令!”
當藍少郎領兵離開兵策府後不久,兵策府竟然很快就被人包圍,但來者不是書飛城帶來的判軍,卻是一些蒙面的黑衣刺客!
“哈哈哈……我等這個機會等得實在是太久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呀!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猖狂的女人笑聲傳進兵策府,華澈眯眼瞧見,地上遁出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
靈雨相!她還沒有死,卻藏在王宮之中!從地下遁出,難道……她一直藏在兵策府下面的禁宮之中!
“所有的兵馬都派出去了麼?你現在的兵策府也成了一座空城,我看你拿什麼本事來跟我靈雨相這些死士隊對抗?”
“華澈,你今天死定了,這天下,將會是我靈雨相的天下!”
趁火打劫,真是無恥又愚蠢的女人!華澈心底冷笑:“你還有多少人馬?”
“什麼?”靈雨相眉頭一皺,似乎沒有聽懂他說這話的意思。
“朕問你還有多少人馬?如果在此刻選擇歸順於朕對抗外邦判軍,或許還有流芳百世的希望,但如果,不歸順的話,那就只有死了!”
“哈哈哈……華澈,你還真對自己有信心,切不可輕敵呀,你以爲我靈雨相真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女人嗎?”
“朕還真覺得是!”懶得理這個瘋女人,他竟閒然的走上高堂上的座椅上,喝起了酒。
靈雨相柳眉倒豎,怒不可遏,立發命令,讓滿府的死士軍隊全部圍攻向了華澈。
華澈沒有動,可他的面前卻突地飛來一黑衣的女子。
流影汐!
“你這個賤女人!關鍵時刻,又來幫你的情郎了!真是一個掃人興的絆腳石,都給我上,先把這個女人給殺了!”
“到底誰才下賤!你殺我神龍閣的人,嫁禍於我,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好呀!那你來找我報仇呀!看誰先死在誰手裡!”
愚蠢的女人還是交給女人來辦比較好!華澈對女人之間的較量不怎麼感興趣,便向臥龍居里走去!所有想要跟上他的刺客還未近十步之內,便被他掀起的袍風捲到了半空之中,落地癱倒。
流影汐在樓下與死士隊拼搏,他站在樓上觀戰,如同俯瞰芸芸衆生的神者,淡漠冷定。而流影汐也果然沒令他失望,桃花數影,殺敵無數,在他所派出的一些精兵的幫助下,她已直取向了靈雨相。
幽逽帶兵衝殺洶涌來襲的敵人,一條血路鋪開,她身先士卒,領軍一直攻進了主帥的陣營,也就是書飛城的陣營。
但她沒有找到書飛城,卻反而被一羣兇猛剽悍的鐵鉀兵包圍。
“她就是麝月國第一美人幽逽,大家快看看,真的是貌美傾城呀!”
“活捉了她,獻給我們的殿下!”
“說什麼蠢話,拿她來邀功,豈不是浪費,捉來了,大家一起分享!此事密而不報就行了,大家怕什麼!”
“哈哈哈……還是你大將軍想得周到。好,大家一起,將這美人活捉了,人人有份!”
非我國民,簡直就是一幫畜生!幽逽在心裡暗罵,舉手下達命令,她帶來的八百精兵向那些鐵鉀兵衝了過去,激戰中的斷肢殘骸灑滿了水灩宮!
她的殺氣一旦被點燃燒,一雙最美麗的手也如同修羅之手,無數人死在了她的手下,她一邊殺開一條血路,一邊揪着人問:“你們的主帥書飛城現在哪裡?”
“不,不知道……”“我們都沒有聽他命令了,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哦呀,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爲了月主靈玥而來,估計是找她去了吧!”
月主靈玥!幽逽心中一驚,一刀劈了手中提着的人,展開金蠶飛蝶,騰入空中,飛向了靈玥所在的青鸞閣,由於奔走的很急,對身後的敵人又沒有防備,一支暗箭正中了她的後心。
盔甲脫落,長髮婉約的在半空中飄過一道弧線,絕美而妖異,她痛的一聲呻吟,握着金蠶飛蝶的手看似就要鬆開,可就在敵軍的歡呼聲中,她又陡地拉緊了蠶絲網,很快飛離了敵兵們的視線。
在離青鸞閣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落了下來,她反手拔掉了背上的箭,繼續向青鸞閣奔去,中途果然看到書飛城正帶着靈玥與一羣精兵拼殺!
不,那不僅僅是麝月國的精兵,還有衆多不似麝月國的人,這些人竟然不分敵我的廝殺在了一起,而書飛城與靈玥也將所有人都視爲了敵人,亂砍亂殺的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