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夠刺激,夠精彩,只不過是略施小計,就能讓華澈自己動手殺掉身邊五百精衛士,還能讓我聰明又癡情的子逸表弟身敗名裂,最可喜的還是,我的小侄女靈玥現在終於變得一無所有,華澈也不會再將其視爲珍寶,二人勢必水火不容,拼死相鬥下去,唉,男人呀,還是太在意女人的名節,尤其是像華澈這樣自以爲是的男人,這以後呀可就會更加有好戲看了。”
靈雨相側身臥在雕龍紋鳳的牀塌上,一邊玩弄着自己的秀髮,一邊怡然自得的回味着自己計謀得成的驕傲滿足感。她身旁的夭瞳符合着她的聲音大笑,諂媚的稱讚着她的智慧,還不停的爲她揉捏着赤裸的香肩,道:“那宮主,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下一步?”靈雨相突然止了笑,擡頭看向夭瞳,“你說怎麼辦?”
“我們不能只看華澈與月主的好戲,而把其他人給忘在一邊了。”夭瞳奸邪的一笑,“依夭瞳之見,我們不能讓玉樹子逸活得太久,不然他將宮主你給供出來了,怎麼辦?”
靈雨相眼神一凝,微有些憤怒的斥問道:“你怎麼不早說?不錯,他現在正在刑部接受調查審問,華澈現在是非要查其同黨,斬草除根,此一計是我陷他不義,他一定會報復我,你給本宮出的什麼餿主意!”
這個女人怎麼現在才反應過來,夭瞳心中暗歎愚蠢,一邊笑容可掬道:“宮主,玉樹子逸供不供出來,還要看華澈到底信不信,何況,我看玉樹子逸的倔脾氣,只怕他什麼都不會招供。”
“何以見得?”靈雨相眯了眼睛問。
“宮主,你想,玉樹子逸若真的招供了,也就承認了自己是判賊,是敵國奸細,那麼他的聲譽就要真正的全毀了。夭瞳相信他一定會是一個硬漢子,寧死不屈。”
靈雨相又笑了起來,勾上夭瞳的脖子道:“你可真會設身處地的爲別人着想呀。不錯,我子逸表弟的個性確實很難屈服於任何人,除非你拿他最在乎的人去威脅他。但華澈似乎不會像我這樣做。”
“也許華澈會另有目的。”夭瞳突然話鋒一轉,在靈雨相耳邊道,“宮主,華澈昨晚暗中派人去查封榮城府,下密旨抄文師書榮一家,這其中的原因,宮主可知?”
“還有此事?”靈雨相愕然道,“看來這次真的是觸到了他的逆鱗,魔王的憤怒波及甚廣呀,你說華澈該不會是嫉妒書飛城在我小侄女心中的地位吧?”
“宮主只猜到了一半。華澈的自尊心與佔有慾都非常強,他絕不會與別人共享一個女人,而反過來說,誰要是敢碰了他的女人,也就是往他的刀口上撞。所以,夭瞳以爲,他抄文師書榮一家不僅是因爲文師書榮曾在朝堂上辱罵過他,更加是因爲他對書飛城的恨呀。”
靈雨相聽得毛骨悚然,有些怯懼的問:“那你說,華澈會不會查我們派去向幽逽傳報景陽宮有變的那個傳訊兵呀?”
“這一點,宮主請放心,華澈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了。”
“你已殺人滅口?”靈雨相笑問。
夭瞳陰邪的付之一笑:“夭瞳辦事,請宮主放心,不過,夭瞳現在有一事還是有一點不放心。”
“你說?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放心的?”
“以免夜長夢多,夭瞳覺得還是讓玉樹子逸在刑部大牢早點死掉最好。”
“你不是說我這個子逸表弟將會寧死不屈麼?那讓他多活一日又怎麼了?”靈雨相笑道,“你不會也是嫉妒我這個子逸表弟,巴不得他早一點死吧!”
“不瞞宮主,夭瞳心裡確實有這點想法,那也是因爲夭瞳太在乎宮主,吃他的醋呀!不過,夭瞳也是爲大局着想,玉樹子逸明顯的倒戈向了月主而與宮主你做對,而且他也確實是一個少見的奇才,若今日不除,將來必成大患,其實夭瞳更擔心的是,華澈惜才,也有將他收爲己用的想法。”
靈雨相一怔:“不可能,別說華澈現在恨他恨得要死,就是他想,我這個子逸表弟也絕不會替他賣命。”
“萬事皆有可能呀!宮主,華澈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
靈雨相臉色一變,不錯,華澈與玉樹子逸都是天縱奇才,他們二人之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無法猜測到:“那麼……”
“那麼,我們就要先下手爲強,想辦法讓玉樹子逸死在天牢之中。”
靈雨相眉間輕皺,似有留戀和猶豫,卻最終拗不過夭瞳的言語激誘,而點了頭。
華澈坐在兵策府的大堂上一邊狂飲着“不思量,自難忘”,一邊欣賞着歌舞。幽逽侍候在他身旁,爲他斟着酒,默然注視着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其實將靈玥軟禁在他的寢宮之中,看着那個嬌弱的女孩日漸憔悴下去,他的心裡何償不痛苦不難受。
但是他放不下自尊,更放心不下靈玥的安危,從前由着靈玥居住在景陽宮,也是相信玉樹子逸有保護她的能力,而現在,他不再信任任何人,卻也更加害怕若是讓靈玥知道了他將玉樹子逸打入天牢並抄辦文師書榮一家,靈玥又會作出何反應?
玉樹子逸說過,她不能再受刺激,否則舊病會復發,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還是讓她恨着自己吧!
同樣,他也恨着她,從來不將天下放在眼裡的他本以爲自己比誰都要寬容大度,卻也未能想到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而變得如此心胸狹窄。
本以爲自己什麼都不在意,到頭來卻什麼都在意。
在意她的貞潔,更在意她心裡愛着別的男人,在意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在意她對他的看法,在意她依賴玉樹子逸,在意她看着他時那種敬畏的眼神,甚至在意她怎麼也不改口的叫着他“恩師”。
“幽逽,我欲效仿中原御龍國的君主制度,將麝月國的王權全部攬於我一人手中,從我華澈這一代起,麝月國的傳襲制也改爲男人來繼任一國之主,從此國主亦稱爲帝王,而月主立爲王后,不再有上朝參於國政的權力。我將自立爲帝王,封玥兒爲後,封你爲妃,可願接受?”
“砰——”幽逽一不小心,將一隻酒杯推到了地上,華澈看向她略顯驚惶的眼神,笑道:“怎麼,是沒有想到我華澈最終還是想要篡奪王權麼?”
“幽逽記得兵師曾說過,篡權奪位,歷史上會記兵師你一大污點,這樣做並不明智。”
“我是這樣說過,可是,在中原,能者稱王,成王敗寇,歷史上只記成功之人,麝月國的月主傳襲制不過是陳舊腐朽的制度,改一改,也未償不好。”
“中原?”幽逽惶惑的問道。
“是。中原——”華澈自飲了一杯酒,對幽逽笑道,“我就是從那裡來的。”
幽逽臉色一白,沒有想到華澈被麝月國萬民都猜不到的身份來歷竟然是中原人麼?而她更沒有想到的是,華澈竟然會將這樣的身份告訴她,但他到底是中原御龍國什麼人呢?他身上所透露出來的貴氣也似乎是與生俱來,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
“我麝月國將會面臨一場戰爭災難,這場災難並不是玥兒能帶領麝月國子民平安度過的。玥兒本性善良,在玉樹子逸的教導下雖然有所改變,但終究不適合做這個本已千瘡百孔的一國之主,這種擔子和責任還是交給我來承擔最好。”
“兵師——”幽逽心中一痛,輕喚道,“原來你還是在爲月主着想麼?”
華澈神色一肅,沒有回答,是呀,明明很恨她的不忠,卻還是處處擔心她受到傷害。
“可是你爲她所做的這一切,她根本就不能理解呀!你將她軟禁起來,不讓她知道一切,折磨她的同時,卻也在折磨自己。”
華澈臉色一變,沉靜了下去,微嘆了一口氣道:“是呀,我是在折磨自己。”
幽逽眼神一黯,再爲他倒了一杯酒,許久的沉默了下去。
絲竹管樂之聲還在繼續,舞着水袖的美姬身如游龍,於衆星捧月中脫穎而出,側首回眸一笑,百媚叢生,但他卻已無心欣賞。
突然,一侍衛匆匆的趕進了兵策府大堂,單膝點地,向華澈稟言道:“啓稟兵師,玉樹子逸在刑部侍郎連魏的嚴刑銬打下已第三次暈過去了,但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幽逽聞聲色變,華澈卻微微笑了起來:“是麼?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是,兵師,連魏公子想請示兵師的旨令,是不是如期處以凌遲之刑?”
“不用了。”華澈站起身來,擡手示意大堂裡的舞姬們都退了下去,然後,對那侍衛下令道,“我去一趟天牢看看他。帶路。”
“兵師,天牢潮溼陰暗而骯髒,實不宜行,還望兵師——”
“我的命令,你敢違抗?”華澈突然惱怒起來,不再理會他,而箭步向兵策府外走去,幽逽也急忙的跟在了他身後。
華澈與幽逽來到天牢的時候,玉樹子逸正在受刑,全身加上了鐐銬,一身白衣被鞭打得破爛,滿身血跡斑斕,露出來的肌膚看不出一絲完好。
施刑的牢兵見華澈到來,連忙住手,跪迎:“小的不知兵師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刑部侍郎嚴魏也下跪道:“臣參見兵師。”
華澈點頭道:“你們都退下,京都第一才子玉樹子逸,由我來親自審問。”
“兵師——”嚴魏還想言其不妥,但見華澈神色冷肅,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舉手示意他離開。嚴魏無奈,只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