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受傷

高競感到心灰意冷。

他離開飯廳,直接走出警察局,來到大街上,剛纔喬納的話還像一把大榔頭那樣在咚咚敲擊着他的心臟。她要嫁給法國人!她要嫁給法國人!他們已經通過電話了,她就要去辦簽證了。她想她的父母,一切都是那麼合情合理,他沒理由懷疑。

有時候他真希望自己從來都不認識她。他真不明白爲什麼當年在那個生日派對上自己會單單找上她,當時在整個派對上至少有30個年輕女孩,爲什麼就偏偏看到了她!如果當年看到的是別人,可能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他也許早就結婚了,即使沒結婚,也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他憤恨地想,這輩子爲什麼會這麼倒黴,爲什麼會認識她!

這時候,他禁不住又想起了幾年前的一個晚上。

那天他究竟爲什麼會去她那裡,他已經忘了,只記得他到別墅的時候,樑永勝還沒回家,她正興致勃勃地趴在窗口看樓下的人打架,看見他來,她回過頭微笑地朝他招招手,“快來看,快來看,他們打起來了。”

窗口的地方並不大,她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於是他只能站在她身後朝外面看,爲了看清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知不覺就靠在了她身上,本來只是無意的舉動,但後來他不知不覺就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並用手在背後環住了她的腰,於是,剛剛還是一臉興奮地在向他介紹樓下戰情的她,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有那麼幾秒鐘,她彷彿陷入了茫然,她任由他的頭髮蹭她的脖子,任由他整個身體越來越熱切地貼在她身上,隨後她忽然說了一句,“打完了”,便立刻閃到了一邊。

接着她神態自若地看着他,笑盈盈地說:

“永勝說要請你吃飯,謝謝你上次幫他的忙。他還說要給你介紹女朋友呢,他對你真好。”

他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說,她的意思他已經完全明白。他爲自己的一時意亂情迷感到羞愧難當,同時也明白了不應該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抱不切實際的幻想。

幻想,每次想到這個詞,他都感到一陣心痛。有時候他真希望自己沒有幻想這一功能,可是碰到她後,他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幻想家。

自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對她有過一絲一毫的越界行爲,其實之前也沒有,他後來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那天他會如此失控。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沒有重量。

他又不禁想到那幾年發生的事。真是一言難盡,他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哪個人像他經歷得那麼多。

就是那些事耗盡了他的精力和眼淚,讓他離她越來越遠。不能解釋,也說不出口,他該怎麼辦呢?除了眼睜睜看着一切變得無可挽回外,他還能怎麼辦呢?他也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要跨越那道坎,實在太難了。而且每次等到他準備說的時候,她已經不願意再聽了。一想到這些,沮喪和絕望再度讓他感到身體失去了重量,他真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他正在那裡胡思亂想,口袋裡的手機果然響了。

又是那首熟悉的甜蜜蜜,現在高競對這個曲調已經非常熟悉了。他自嘲地想,兇手還真是體諒我,知道我現在心情差,所以給我找點事做。

他接通了電話。

“喂?”高競首先說話。

沉默一如往常。高競本來以爲又會是一段錄音什麼的東西,但是,突然,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含混的聲音。

“你好。”聽不出男女。

對方居然回答了。高競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但隨即又鬆了下來,我這麼起勁幹嗎,他對自己說。在他心情很糟糕的時候往往會很放鬆。

“你就是那個星光之箭?”高競隨口問道。

“對。”對方答道,聲音很含混,高競估計對方用了變聲器。

“你終於開口了。”

“總不能讓你太寂寞。聽你在電話那頭,不斷地跟我打着招呼,我心裡真癢癢呢。忍不住就要搭腔了。”對方的語調很怪,令高競想起娘娘腔的理髮師。

“有事嗎?”高競問道。

“這個電話被監聽了嗎?”

“還沒有。”高競說,“你還怕被監聽?”

“我討厭我們的私人電話被別人*。”兇手一本正經地說。

聽上去他還蠻在意我的,高競想,現在也只有兇手對他還有點在乎。

“你在哪裡?”他問道。

“我在哪裡?我就在你身邊,我看到你穿着深藍色的襯衫和黑色長褲,一隻手插在腰上,站在便利店門口。沒說錯吧。”

對方說得分毫不差,高競馬上回頭四處張望,但是他沒在自己周圍看到可疑的人。

“別企圖找到我。”對方說。

“我對你很好奇。”

“這我能理解。不過,現在還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兇手似乎在微笑,“說實話,你的衣服很有品味,我最喜歡跟衣着得體的人說話了,感覺對方是個懂得生活的人,我尤其欣賞你襯衫下襬的特別圓弧,和褲子上的暗花條紋,真是太別緻了,誰爲你買的?”

他帶了一個高倍望遠鏡,高競想。而且對服裝很感興趣,所以他可能正從事服裝行業,或者很喜歡買名牌。要不,他就一定是個娘娘腔。

“你的廢話還真是多,其實這些衣服都是我從地攤上買的。”高競輕描淡寫地說。

“別騙我了,我看得見衣服的牌子和標記。”

絕對是個高倍望遠鏡。

“那你就說說吧,是哪些牌子?”

其實高競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牌子,他很少注意這些。但是他知道通過對方說的話,他可以判斷出對方的具體位置。

“哦,這有何難?”兇手嘻嘻笑着,說,“你穿的是……”

忽然,他停了下來。

“你是想測試我對品牌服裝的鑑別力嗎?這種事我一般要等到對方死後纔會幹。”兇手用品紅酒的口吻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有機會親手鑑別你身上每件衣服,我相信它們件件都是精品。但是現在,我先要懂得遠遠地欣賞它們。”

“找我有事嗎?”高競問道,他可沒心情跟兇手聊天。

兇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略帶得意地說:

“喂,我發現你很憔悴,臉色很差,是因爲我嗎?如果是爲了我,我深感抱歉。”

高競沒有搭理對方的話,問道:“你帶那玩意兒了嗎?”

“什麼?”兇手有些意外。

“我當然指的是你的武器。那些該死的箭。”

“你想派人包圍這一帶,然後進行徹底搜查?你是想抓住我,對吧,別做夢了。”

“不是。”

“那你幹嗎問這個?”

“如果你帶着的話,請你立即射死我。怎麼樣?”高競說的是真心話,他現在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他的確已經覺得了無生趣,“這將是你射死的人中職位最高的,因此你會更有滿足感,而且現在是白天,這裡又是大街上,你犯的案子很可能會引起大恐慌,如果你得手,很快就會有幾十輛警車包圍這裡,你不用藉着星光也可以看清楚警方焦頭爛額的場面,搞不好,以後你還可以成爲日光之箭呢。多榮耀。怎麼樣?”

兇手沉默了一秒鐘。

“你怎麼了?”兇手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我心情很差。”高競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回答。

“我的心情更差!還沒發完牌,你就要離開牌桌,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兇手似乎很生氣,但轉眼他就安靜了下來,“你失戀了?”

“就算是吧。其實從來沒有過。”高競意外自己會跟兇手探討這個問題。

兇手嘆了一口氣。

“哦,跟我一樣。我們都那麼出色,這是怎麼回事啊。好傷心。”兇手幽幽地說,隨後突然話鋒一轉,“她還活着嗎?”

高競渾身一震,他沒敢搭腔。

“她活着是吧。”兇手似乎在那邊點了點頭,“那你比我幸運,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已經被我殺了。”

高競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原來他碰到了一個殺人狂。但是他忍不住覺得好奇,想知道原因。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殺他們?”

“殺死愛我的人,是因爲他們很煩,總是囉唆個不停,殺死我愛的人,是因爲得不到。”兇手道。

他們同時沉默了下來,像兩個默契的朋友。

過了一會兒,兇手開口了:“要我幫你幹掉她嗎?”

“誰?”

“當然是那個你得不到的人嘍。既然你得不到,何必讓她在這世界上作怪,讓你痛苦呢。看到你如此意志消沉,我真感到痛心,我來幫你幹掉她吧,這樣你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好好跟我玩個痛快。”

“那你就先幹掉我吧。幹掉她對你來說太沒有成就感了。”高競頓了一頓,“而且,你給我聽清楚,我也不想跟你玩什麼遊戲,我沒興趣,就算我活着,我也會很快退出這個案子,或者辭職,我的精神狀態不好,心情很差,我已經不適合幹這行了,你明白嗎,你要麼就現在射死我,要麼就給我閉嘴。我要掛了!”

高競真是覺得自己瘋了,居然會跟兇手說這些。

“你真的要我射死你?”兇手道。

“我會遵守承諾。一動不動作你的靶子。怎麼樣?”

“坦白說,我還沒有殺死你的打算,我不過是想跟你玩玩遊戲而已。但是……你剛剛說的也有道理,讓我想一想。5分鐘後我們再聊。”接着兇手掛了電話。

高競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他突然產生了想給莫蘭打個電話的衝動。

於是他用兇手的手機撥通了莫蘭的電話。

“喂?”莫蘭接了電話。

“喂。”他道,“是我。”

他擔心她會掛機,便心急火燎地吼了一句:

“不許掛電話!”

她沒有掛機,並且終於開了金口。

“這不是你的手機。”她說。

“對。我怕你不接。”

她沉默了下來,彷彿在等他說下去。於是他也終於開口了。

“你吃過飯了嗎?”他怎麼都沒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會從自己的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真是出了鬼了。

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吃吃的笑聲。

“我吃過了。你呢?”正如喬納所說,莫蘭聽上去心情很不錯。

“你管我有沒有吃過飯!”他生自己的氣,口氣變得很不客氣。

莫蘭倒沒生氣,反而用異常溫柔的聲音說道:

“是你先問我的。”

他頓時就沉默了下來,接着他平靜地說:

“其實我想說不是這個。”

“那你想說什麼?”

“我愛你。”他說着,突然覺得好心酸。

但莫蘭好像沒聽清。

“你在說什麼?”她困惑地問。

“我愛你。”他說着,乾脆地掛了電話。

他不想聽莫蘭的回覆,也不需要。他只擔心她會打電話過來,干擾自己的行動,好在她並沒有。他感到自己現在已經是心如死灰。

他安靜地等待兇手的電話。

兇手非常守信用,幾分鐘後,果然打來了電話。

“嘿,我想過了。”

“怎麼樣?”

“我要留着你這條命。”兇手氣定神閒地說。

“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像你這種的人根本不配當一流的兇手!好了,沒事就掛了!”高競沒好氣地說着掛了電話,他走進了便利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一元硬幣丟給櫃檯,同時拿了份報紙出來,他現在準備回警局了。

電話鈴再次響起,高競帶着厭煩的心情接了電話,不出所料,還是兇手。

“媽的,又有什麼事?你真是囉唆。”高競道。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殺警察嗎?是因爲好玩,看見那些穿警服的王八蛋躺在那裡抽筋,我覺得開心,好開心啊。”兇手道。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那又怎麼樣?”

“你不知道我爲了這個遊戲花費了多少心思,等了多少年。我可不願意剛剛開始玩,你就下場。所以,”兇手故意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變得異常陰沉,“除非你先抓到我,否則,我就會先你一步找到你的女朋友,先xx後xx,然後把她肢解成18段,分別埋在不同的地方,叫你找不到她也難過,找到了更痛苦。……我可是說的真的。”

高競一驚,停下了腳步。他猛然意識到對方的確並不是在開玩笑,現在跟他說話的人是個貨真價實的殺人狂,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剎那間,就好像有人突然往他心裡的那堆已經快熄滅的火堆上澆了一瓶汽油,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騰地一下燃燒了起來,剛纔那像落葉一般無依無靠,虛弱無力的感覺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眼之間,無窮的力量彷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很有信心,現在的他不僅可以繞警察局跑10圈,還可以徒手擰斷一個人的脖子。

於是他冷冷地說:

“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就會先打斷你的四肢,把它們擰下來喂狗,然後我會從你的頭頂垂直往下連開18槍,把你的內臟器官打成一團爛泥!”

“18槍?好極了!我等的就是你這句!”兇手興奮地說。

“聽上去你好像在鼓勵我。”高競道。

“可不是嗎?”兇手停頓了一下,忽然用一種非常曖昧的語調說道,“高競,如果到了那天,把你的槍對着我的嘴怎麼樣?讓我們通過你的槍好好來個面對面,我希望你殺我的時候看着我的眼睛,然後讓你的子彈通過我的舌頭進入我的身體,讓它們在裡面爆炸,到達我一個人無法到達的快樂地方。怎麼樣?”

高競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意識到,兇手很有可能不僅是個殺人狂,還是個性變態者。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公事公辦。

“不可能。我抓住你的時候,會從背後把你銬住,然後交給別的警察,他們會把你帶到一間單人牢房,你會在那裡等待審判,在那裡你看不見好衣服,也沒好吃的等你,也沒人跟你說話,直到你死,你都會很沒趣。”他冷靜地說。

兇手沉默了片刻。

“我敗給你了。”過了一會兒他略帶沮喪地說,“看來我現在只有想辦法殺死你,或者被你殺死。我纔不要去坐牢呢。”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高競不耐煩地問道。

“我要給你個小禮物。”

“你又要殺人?”

“只是小禮物,別太貪心了。”兇手再次格格笑了,忽然又壓低聲音道,“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什麼事?”

“保持這個電話一直在開機狀態,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就答應,減少下一位犧牲者在死前所受的痛苦。”

“好吧。你就不怕別監聽嗎?”

“當然怕。不過恐懼不是會更增加刺激嗎?”兇手笑着掛了電話。

高競不知道兇手所說的禮物究竟是什麼。

正當他準備轉身回警局的時候,忽然之間,他感到自己的胃部猛然一痛,接着,在同一地點的旁邊,又是一下,他低頭看去,竟然,在他的上腹部附近赫然插着兩支飛鏢模樣的小箭。它們的大小尺寸跟飛鏢差不多,箭鋒也很小,但是卻要比飛鏢鋒利堅硬得多,高競想,如果這兩個東西射入人的腦袋的話,頃刻就會要人命。

他下意識地朝前方望去,沒有看到半個兇手的影子。

他知道他不該去拔那箭,應該立即去醫院,讓醫生處理一切,但是他實在太好奇了,想看看這兩支箭跟以前的箭有什麼區別。他發現在跟兇手聊過之後,他又一次全身心地進入了工作狀態,不知道這是不是好現象。箭扎得不算深,根本不致命,但他把它們一拔出來,傷口還是立刻流出血來。

他忍着痛,用一隻手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用另一隻手把那兩支箭拿到眼前仔細觀察,他很快發現這兩支箭的箭尾上居然各粘了一張小紙條。第一支箭上面寫着:

“愛情秘笈一:讓她舔你的傷口。”

真是好管閒事的兇手,高競看着這張字條都快笑出來了。

第二張則寫着:

“a區圖書館,b-c—fgt457-p23”

兇手居然給了他一條線索。

他感到困惑不解,想立刻開車去a區圖書館,但很快疼痛就代替了所有的感覺。

半夜三點,高競正在閉目養神,兇手再次打來電話。

“她在嗎?”兇手劈頭問道。

“誰?”高競不知道他在說誰。

“你沒去找她?”

“你他媽的還真愛管閒事!”因爲傷口在痛,他顯得有氣無力。

“爲什麼?”兇手很意外,聲音突然變得極其尖銳。

“你不用睡覺嗎?”高競感到精疲力竭,用溫和的口吻說,“在作案之餘,你也要顧及一下自己的身體,早點休息吧。”

他正想掛電話,就聽到兇手在那裡問:

“是因爲我嗎?”

“我不會讓你找到她的。”高競平靜地說。

“就因爲我說的那些話,你就準備再也不去找她了嗎?”

高競沉吟片刻後,說道:

“對。”

“你能忍得住嗎?”兇手略帶嘲諷地說。

“你翻翻我的歷史就知道,我有多能忍了。我好像就是爲了忍受痛苦才生下來的。”高競冷笑了一聲。

兇手沉默了一會兒。

“這沒用的,我還是會找到她。因爲我已經開始妒忌她了。”兇手的心情似乎很抑鬱,“除非你求我,求我放過她。”

“你是想聽我求你是不是?坦白說,我也很想求你,”高競的聲音漸漸低了,“如果有用的話,我也很想求你。”

“說的對,的確沒用。”兇手的情緒變化得很快,他這會兒又格格笑起來。

“爲什麼要挑中我?”高競問道……

“因爲老天讓我看到了你。你不知道,我曾經有多少機會可以殺掉你,不管是近距離,還是遠距離,我的機會多的數不清,但是,我都忍住了,要說忍耐的功夫,我並不比你差。”兇手說着輕輕嘆了口氣,“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站在你的身後,我的手裡有一把土槍,非常靈巧的槍,是別人送給我的,只要一扣板機就可以要你的命,我正準備向你射擊的時候,你正好回過頭來,你的眼睛很有神,我向來喜歡眼睛有神的男人。於是,我忍住了,我決定讓你活下去。”

“我跟你有仇嗎?”

兇手格格笑着。

“高競,你對我犯了,愛的罪。”

什麼狗屁愛的罪?!真是莫名其妙!高競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也沒力氣多想,只是糊里糊塗地問道: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好多年了,我都已經老了。”兇手再次嘆了一口氣。

接着兩人同時陷入抑鬱的情緒中,沒有人再說話。

“你還有事嗎?”最後高競打破了沉默。

兇手沒有馬上回答。

“傷得嚴重嗎?”過了一會兒,兇手才漠然地問道。

“還好。”高競不耐煩地回答。

“痛嗎?”

“還好。”

“你沒去醫院嗎?”

“媽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婆媽的殺人犯了!我沒去醫院,沒包紮,怎麼樣?你還有什麼問題?你能不能好好扮演一個殺人犯的角色?不要這樣婆婆媽媽的!真是沒見過你這號的,你究竟是不是男人!?”高競突然火氣很大,他實在受夠了兇手的曖昧話。

“血止住了嗎?”兇手平靜地問道。

“關你屁事!”高競沒好氣地說。

兇手彷彿在那裡微笑。

“好吧,那我就幹活去了。最後提醒你一次,我會找到她的。我要當着你的面咬斷她的脖子。讓你痛苦到死。”兇手說完這句話,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隨後電話掛了。

高競把電話丟在一邊,現在他感到沮喪至極。

因爲他知道他現在又不得不做一件他最不願意做的事了。那就是,剛剛跟她表白過,就要親口再否定他對她的感情。

因爲這個可怕的殺人狂現在正覬覦她的生命,所以這次他不得不主動離她而去,即使她主動跟他示好,他也只能冷冰冰地拒絕,不再跟她有任何接觸,不看她,不跟她說話,就算見面也要裝作完全不認識,也許還不得不說幾句傷人的話。

他不知道這過程要持續多久,但總之得等抓到那個混蛋爲止。但是他想,等到那一天,她大概已經去法國了吧。

好吧,他自我解嘲地想,既然我就是爲忍受痛苦而生的,那還有什麼好爭的。

莫蘭,對不起,我又要說蠢話了。

他站起身,去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出來,他希望冰凍的感覺可以將他的心完全冷卻,以致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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