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粉衣郎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緊繃着,長長的細眉淡如煙,大大的眼眸亮如星,可稱得上是眉目如畫,秀鼻之下,一張嫩紅的薄脣不滿的緊抿着,看起來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又不能訴說一樣,簡直要哭出來了似的。
看着這樣的一張明顯是擦了脂粉的臉頰,千月不由得挑了挑眉,這,怎樣看,也不像是個男子。
再往下看去,細長的雪頸露在外面,咽喉處有着男子特有的喉結,可細細看去,那一處的皮膚膚色,卻是帶着一些不同於她本身雪白膚色的微微發黃。
視線再掃向耳垂,也不見耳洞,那就是膚色與頸處那樣有些異於本身的膚色。
有異常。
發現了異常之處,千月手中把玩彎刀的動作停了下來,就那麼一手執刀的抱起雙臂,對着眼前的同行人微微一笑,禮貌十分的說道:“叫我?”
粉衣郎愣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千月會這樣問,反應過來之後,沒有說話,只是惜字如金的狠狠點了點頭。
“閣下有何事?”千月這一問,讓對方又一愣。
何事?
隨即就見那兩片花瓣一般的薄脣抿的更緊,整張臉上的表情也更委屈起來。
偷了別人的寶刀被失主喊住了手裡還拿着失主的寶刀不藏起來不說現在居然還反過來問她何事?
“還我!”粉衣郎張了張嘴,那兩片薄脣動了動,又吐出來兩個帶着濃重感情色彩的字,很有些倔強的味道。
千月擡起一手,將彎刀放在手掌上,遞了出去,做出歸還的動作,然腳下腳步卻是一動不動,似乎不打算自己送過去,而要求對方自己來拿,只見她秀眉一挑,眼眸微微隨着下巴擡高,櫻脣勾起一抹小狡猾,清越的嗓音如同秋日流水一般自她口中溢出,說着:“想要?憑本事,來拿啊。”
說完,手掌一緊,重新握住彎刀,衝着粉衣郎挑釁的一笑,隨後,便突然腳下步伐眼花繚亂的一動,竟然是轉身奔逃而去!
這粉衣郎原本見千月遞出寶刀似要歸還,本來還想着這個神偷挺好說話的,竟然真的肯乖乖還她,要是她偷了東西得手,一定不會這樣老老實實地還回去,甚至有些竊喜不已的想着,這人偷技是一流,就是人真的有點傻。
可是沒想到,還不等她擡起步子走到跟前,去將東西接過來,就聽見眼前這個黃衣女接下來扔了一句話,除了那一抹帶着濃重挑釁意味的笑容,連個招呼都不打的就轉身跑了……
第四次愣了一愣,這一次反應速度要比前幾次快了,粉衣郎發覺自己,被耍了!
氣憤不已又嬌憨非常的跺了跺腳,粉衣郎糾結着一張小臉,幾乎要哭出來了,喉嚨裡極其輕微如同不敢發聲一般的哼了幾哼,隨即也撩起袍底提氣追趕。
難得在異世遇到同行高手,千月玩心大起,帶着粉衣郎的寶刀撒腿就跑,不過她並沒有亂跑,而是專挑人少的街道,甚至因爲剛纔的確是耍了那個粉衣郎,她甚至有意放慢速度,等待對方的步伐追趕上來。
而果然,粉衣郎也沒有讓千月失望,才跑了兩條街,就見粉衣郎那道騷包又顯眼的粉色身影星丸跳動一般的追了上來。
見此,千月這纔不敢怠慢,腳下步伐更快,輕功奔跑踩瓦凌風,整個身形從後面看去,宛如飛燕輕靈婉躍。
兩人便如此在紅日掩映下,你追我趕的身影時隱時現,幾乎整個棲鳳城鬧市區居民區的房屋都被他們兩人踩了個遍。
也不知道追趕了有多久,久的千月都有些微微喘氣,兩人之間的距離一路上保持的非常好,千月既沒有遙遙領先將這個粉衣郎完全甩掉,粉衣郎也沒有縮短與千月之間的距離。
反正就是,千月甩不掉粉衣郎,粉衣郎也追不上千月搶回寶刀。
到了一片無人的空地,千月率先停步,拿着寶刀的手對着追趕而來的粉衣郎揮了揮,一邊輕微的喘氣,一邊對着粉衣郎喊停說道:“停下,這樣不行,追到明天你也還是追不上拿不到,我們換一種方法,你贏了的話,就將寶刀取走,贏不了,這寶刀就歸我了。”
粉衣郎聽千月喊停就立即停了,這會兒也是喘着氣聽千月說完一席話,卻沒有任何表示,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行。
見此,千月只當她是默認了,反正說什麼也不願意跑了。
遂待兩人呼吸都正常之後,才重新站直了身體,擡起執刀的手說道:“我將這邊彎刀拋到高空之中,我們比速度、比拳腳功夫,誰搶到了,東西就是誰的!如何?”
粉衣郎一聽,星眸一眯立即自信滿滿的又狠狠的點了點頭,表示非常贊同,可就是沒有說話。
千月對此又是微微挑了挑眉,心裡覺得有些奇怪。
這個粉衣郎,似乎非常的惜字如金啊,幸好這個同行之前還說了兩句話,雖然一共才四個字,要不然她一定會將這個粉衣郎當成是最初認識的玉清珏一樣,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不過說起來,這兩人在不喜歡說話這方面,還真的有些般配。
千月心裡爲自己的這個想法嘿嘿笑了笑,隨即便對着粉衣郎帶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的一喊:“開始了!”
粉衣郎被千月這狡詐的一笑激的打了個冷戰,接着就見千月話音一落,彎刀即被她高高的拋到了空中,擡眼遠遠望去,如同一顆藍色的星星一般,好高。
寶刀離手,兩人相視一眼,俱是看到對方眼中不服輸的神情,隨後幾乎同時的腳步猛地一蹬地,兩道嬌俏身影,一道粉一道鵝黃,一同齊齊朝着同樣的目標飛奔而去。
兩人不停地快速朝着目標飛昇時,藍色彎刀也在以極速往下墜落,約莫到了十餘丈的高度,彎刀已是擡手可得。
而此時,卻是千月與粉衣郎開始各展拳腳,看誰能將誰擊落在地、成功將寶刀搶到手中的關鍵時刻了!
眼看着寶刀即將落下,粉衣郎率先出手更加提速,打算搶佔先機,先將寶刀拿到手再說,而千月卻是不急於搶奪寶刀,反而是擡掌劈向粉衣郎,粉衣郎目光掃到這直直襲來的危險,身子一側躲了過去,然也失去了搶得寶刀的先機。
只看着寶刀繼續下落,粉衣郎意在搶到寶刀就立即閃人,不跟千月繼續糾纏,而千月卻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將寶刀拿到手,她心裡更渴望與這個同行人酣暢淋漓的比試一場。
於是這場面就是,粉衣郎心急的想要搶到寶刀,可千月卻是處處干擾,出招雖不狠戾,然卻十分刁鑽,每每都能及時的攔住粉衣郎伸向寶刀的手。
兩人從十餘丈的高空一路拳打腳踢下墜到了平地上,寶刀被擲來拋去的,有好幾次粉衣郎的手都摸到了寶刀,可每一次都能被千月使計撞飛。
這樣一來,簡直就是拉鋸戰,不知是粉衣郎發現了千月的意圖,還是已經無法忍受這樣的拖延式打法,到了後來,乾脆轉換了打法,同樣不急於將寶刀拿到手,反而是專注於先打敗千月。
見對方終於抓住了正題,千月嘴角一抿笑,出招更是不敢怠慢,這時,粉衣郎招式總算是越見狠戾起來,招招襲向千月的要害,而千月自然不能讓對方得逞,躲避伶俐,讓粉衣郎根本無法得手不說,還總能給對方干擾。
一場打鬥下來,倒是千月打法雖不見有多狠厲的招式,然而其靈活的掌法與拳法,還是讓粉衣郎吃了大虧,身上好幾處都留下了千月的腳掌印。
千月看着粉衣郎出掌,越是交手越是顯露出狠戾招式,而且發招總是朝着人體的要害,這讓她不禁懷疑,這個同行,恐怕不止是神偷這個職業同行,還可能與她一樣,也是身兼殺手之職的,因爲只有殺手這一職業,才能在如此精準的擅長近身搏鬥的同時,還能在每一次出招目標都緊鎖人體要害。
想到這種可能性,千月心裡戰意更濃,出招除了繼續保持靈活之外,也隨着粉衣郎的掌勢,多了幾分凌厲狠毒,不再是像之前那樣只是給粉衣郎軟綿綿的幾掌或者踹幾腳,而是也開始將出掌鎖緊粉衣郎的要害之處。
千月一改變出手,對方立即敏感的察覺到。
原本粉衣郎還仗着千月出掌力度不癢不痛,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危害,所以出掌狠戾之勢不減,然現在看着千月的掌法明顯也狠戾起來,再不敢鬆懈對千月的防備,可一邊要躲避千月的索命攻擊,一邊也要兼顧自己的出招,這樣一來,反使自己的出招處處受制起來,到了最後,已經完全不能由她自己控制,全部都是跟着千月的掌勢走了。
見此,知道粉衣郎攻勢已經完全被自己劃去,體力也被自己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時,千月纔開始重視對彎刀的搶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