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朝海商手中獲得紅夷大炮並非什麼難事,畢竟李旦和荷蘭人關係還是很鐵的,不然歷史上也不會擔當明荷兩國調解人的。但是秀保的慾望遠非幾門紅夷大炮就能滿足得了的,這些所謂的攻城利器可以拿來糊弄明朝和日本,但卻迷惑不了秀保這個現代人的眼睛。
紅夷大炮是明代後期傳入中國的,也稱爲紅衣大炮。所謂“紅夷”,主要是對荷蘭人的稱呼,因此很多人認爲紅夷大炮是從荷蘭進口的,其實當時明朝將所有從西方進口的前裝滑膛加農炮都稱爲紅夷大炮,明朝官員往往在這些巨炮上蓋以紅布,所以訛爲“紅衣”。
具考證,當時明朝進口的紅夷大炮只有少量是從荷蘭東印度公司進口,後來因臺灣問題與荷蘭人交惡,大多數是與澳門的葡萄牙人交易得來的,明朝當時的需求量巨大,葡萄牙人還做中間商將英國的艦載加農炮賣給中國。
紅夷大炮最突出的優點是射程,對重型火炮而言,射程是衡量其性能的重要環節,即使現今也不例外。明朝自制鐵火銃的最大射程不超過三裡,而且要冒炸膛的危險;而一般三千斤的紅夷大炮可以輕鬆打到七八里外,史籍記載最遠可達十里,也就是五公里,但是現代史學界認爲一般射程在兩千米以內。遠射程的紅夷大炮結合開花彈,成了明朝末期對抗後金攻城的最強武器。當時的戰法爲:將後金的騎兵誘入城頭紅夷大炮射程,然後用開花彈集火射擊,效果顯著。
明朝的紅夷大炮絕大多數是自行仿製的,只有極少數是自國外獲得,例如寧遠城堡裡面的要塞炮是從澳門外海遭遇風暴擱淺的英國巡洋艦上打撈的18磅艦炮,全中國此時也只有兩個地方部署(北京二十門和寧遠十門)。
鬆錦大戰期間,雙方均使用了紅夷大炮,明軍在關內加緊造炮,清軍把紅夷炮用於大規模的野戰和攻堅。清軍僅松山一役,就調運了炮彈萬顆,紅夷炮三十七門,炸藥萬斤到陣前備用。鬆錦戰前,清軍由於火炮量有限,質量低劣,攻城時,每每不下,因而攻堅戰往往被視爲畏途,因而採用圍城打援之策。
鬆錦一降,清軍再攻堅城,往往炸燬城牆近百米,這在以前明清戰爭史上是絕無先例的(其實就是獲得了明朝的大炮以及工匠)。明軍對清軍火炮的長足進展十分驚訝,明將樊成功口報:“達賊將松山兩日狠攻,城中拾得打進炮子六百餘個,俱重十餘斤,目下南牆所裝紅夷炮37門。
鬆錦戰後,明軍關外火炮大多落人清軍之手,只有駐守寧遠的吳三桂部,尚存有十多門紅夷大炮,而此時屯兵錦州的清軍已擁有近百門紅夷大炮。清人曾揚言:“將炮一百位擺作一派,憑它哪個城池,怎麼當得起三四日狠攻?當時尚爲明朝服務的著名西洋傳教士兼軍火專家湯若望驚呼道:“清軍之人壯馬潑,箭利弓強,既已勝我多矣,且近來火器又足與我相當?孰意我之奇技,悉爲彼有。目前火器所貴西洋大銑,則敵不但有,而今且廣有之矣。”這段話反映了湯若望的震驚,也說明了一個難以逆轉的嚴酷的真情實況。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在足以說明紅夷大炮在當時的重要地位,然而它的威力僅僅是對於東亞而言的,在歐洲,別說是十八磅炮,就算是二十四磅、三十二磅炮都已經成爲戰艦上最爲普遍的火炮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更是裝備了數量可觀的六十磅炮!如此看來,便知道秀保究竟腦袋裡想的是什麼了。
不過擺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即便獲得這些巨炮,日本那種安宅船或者關船呢裝備得了麼?答案是“你在開玩笑麼”,即便是李舜臣引以爲傲的龜甲船,其上裝備的也不過是相當於十二磅炮的“葉公神銃”(也就是朝鮮史書中提到的“天”、“地”、“玄”字大銃),那可是長三十三、寬四米,和明朝的“福船”一個級別的巨船啊。
反觀日本的安宅船,雖說與龜甲船在體型上不相上下(徵韓安宅船基本在長三十二,寬十一米),但該船適航性差,且大多數爲人力划槳,不像龜甲船般有可摺疊的風帆,機動性差;其次,船樓較高,且沒有鐵甲防護,很容易成爲火炮的目標,海上的靶子;最後,由於結構上的問題,根本不可能裝備大型的火炮(後坐力問題),只能裝備大鐵炮之類的火器,射程近,威力小,這才造就了李舜臣的一個個神奇戰役(最誇張的鳴樑海戰,李舜臣以十三艘板屋船大破藤堂高虎的三百餘艘戰船)。
因此,要消滅朝鮮水軍,不僅要引進巨炮,更是要連戰船都要一同買過來,但是由於秀吉對西班牙人傳教的限制,兩國關係並不融洽,想獲得堅船利炮更是難上加難了。
秀保在長府城一呆便是五天,並不是貪戀這裡的河豚或是留戀美麗的風景,而是等待一個人,一個足以操縱整個戰局的人。
“主公,李大人到了。”高虎將李旦和李國助引進了大殿,由於李家的東山再起,福建巡撫也是順水推舟,爲李旦討要了個泉州總兵的官銜,因而也算是個“紅頂商人”了。
李旦父子的到來讓秀保心情舒暢了許多,想到即將到手的西班牙大帆船,秀保相當恭敬地寒暄道:“匆忙找李兄前來,在下實在過意不去啊。”
“殿下哪裡的話,您對我李家有再造之恩,切勿這般客氣啊。”李旦和李國助深施一禮,便在側席坐下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開門見山了,”秀保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次找李兄過來,是想讓您替我置辦些東西。”
“哦,是何物件竟勞殿下親自召見?”李旦好奇地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些火器和船隻罷了。”秀保隨意地說道。
“這樣啊,”李旦略一思索,試問道:“殿下是想引進些石火矢和板屋船麼?”
秀保果斷地搖了搖頭,嗤笑道:“李兄太小看在下了,這些東西我手上雖說不多,但也絕對夠用了。”
“難不成是紅夷大炮和福船?”李旦略顯遲疑地反問道。
“也不是,”秀保“和藹”地問道,“李兄聽說過加利恩帆船麼?我就想要幾條這樣的船,當然還要有對應的艦載炮。”
“殿下實在開玩笑吧!”李旦霍然而起,難以置信地看着秀保,驚慌地說道。
李旦的這種表現也是在秀保的意料之內,他所要的畢竟不是一般的物件啊。“很抱歉,在下並沒不喜歡開玩笑。”秀保一臉嚴肅地澄清道。
“還是請殿下收回成命吧,”李旦唯唯諾諾地試探道,“在下手上有些二十四磅炮和三艘克拉克帆船,本是要轉讓給英國商隊的,現在一併交給殿下。”
“克拉克帆船?”秀保呵呵地冷笑道,“要是放在一百年前我真的會對李兄感激不已,不過現在,哼,當商船還湊活吧。”
“可是對付朝鮮水軍絕對足夠啦。”李旦壯着膽子爭執道。
“住口!”秀保怒目圓瞪,用摺扇狠狠地指着李旦父子,斥責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還不是怕我用這些西洋船對付明國麼?!”
李旦從來沒見過秀保生如此大的氣,李國助更是嚇得拜伏在地,連連磕頭求秀保寬恕。
“不錯,既然殿下知道了,在下也就直言不諱了,”李旦強忍着恐懼,鎮定地反駁道:“在下是私商沒錯,是殿下的御用商人也沒錯,但在下更是一箇中國人,即便是面前有黃金萬兩,也絕不會做任何損害我國利益的事情,懇請殿下體諒在下的苦衷,免得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秀保冷笑一聲,悠悠地問道:“你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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