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原本負疚在心,聽得君玉如此輕描淡寫顯然是爲自己開脫之意,更加面紅耳赤,遲疑道:“可是,君玉……”
“有什麼可是的?大漠之事,此後你切記隻字不提。所參與之敵人也幾乎死盡,就當一場噩夢,無需理會。我估計,真穆貼爾一定會大肆宣揚此事,以化解動搖我們的軍心,若有什麼風聲傳出,我好端端地站出來,他的離間毒計自然不攻而破。他想兵不刃血就毀我大將,就讓他做夢去好了。”
孫嘉雖聽君玉說得在理,可是,一時之間怎能過得了良心一關,依舊面有難『色』。
君玉道:“當前,你的要務是立刻趕回鳳凰城統領鳳凰軍。也許,不久之後,我們將和朱渝有一場大戰。需要精誠配合。”
孫嘉看着她,這時的君玉就不是以同窗好友的身份在說話了,輕描淡寫之間,她又變成了那個指揮若定、令出如山的統帥。可是,他終究是一粗豪漢子,深深的感激哪裡說得出一個字?只是習慣『性』地領命道:“是。”
君玉微笑起來:“我總算放下一樁心事了。孫嘉,先生已經趕回鳳凰城了,你要快快回去,別讓他憂心。”
“好的,我馬上趕回去。”
他看着君玉,道:“你要多保重。”
“你也要多保重。”
孫嘉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遠方。君玉轉身往西寧府方向趕,剛走出幾步,忽然聽到一陣衣魅的風聲。
君玉低喝一聲:“是誰?”
一輪彎月已經升起,照得地上慘白慘白的。一個黑影一閃,似乎是故意讓她發現似的。她加快腳步,那黑影也加快了腳步。追出十幾裡地,前面是一片山谷,山谷裡有一片極小的樹林。說是樹林,其實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十棵樹木,只是在這西北地方,也勉強算得上是“林”了。那黑影在一棵最大的樹下停了下來。
君玉上前幾步,那人忽然回過頭來,揭開蒙面,雙眼在夜『色』中如兩小簇燃燒的火焰。
君玉失聲低呼:“朱渝,怎麼是你?”
“我總要來看看你是否真的安然無恙!”朱渝看到她墨玉般華彩流動的雙眸,聲音微顫,“你的眼睛好了?”
君玉低聲道:“你竟敢孤身潛伏到西北大營,若被抓住,哪裡還有『性』命?趕快走吧。”
“嘿,君玉也會擔心我的生死?何不將我抓了,也算大功一件。”
“朱渝,你若真是我的敵人,我也只會和你在戰場上一較高下。”
“你看,你還是這樣!所以光明磊落的”鳳城飛帥“纔會蠢得被所謂的”朋友“毒瞎了眼睛。”
“可是,我的眼睛這不好了麼?”
朱渝已經悄悄在西北大營附近潛伏了三天,直到君玉出城會孫嘉才終於見到她。他本還想說幾句譏諷的話,可是,看她安然無恙,心中不由得充滿喜悅,譏諷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只是在大樹邊坐了下來,死死地盯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好一會兒才道:“是誰治好了你的眼睛?”
君玉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微笑道:“是先生。先生以爲是你害了我,說下次見到你,一定要用戒尺狠狠打你的手心。”
朱渝聽她語氣輕鬆,自己心裡也如卸下了一塊壓在心頭許久的巨石,怔怔地看她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也笑了起來,低聲道:“有一次,我和孟元敬、秦小樓、孫嘉他們打架,被弄影先生髮現,我自認相府公子,先生們是不敢打我的。誰知道弄影先生根本不管這些,每個人都捱了重重的五下戒尺。此後,我每次見到弄影先生都是膽戰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