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眨眼之間,那人身子一躍避開朱渝伸來抓他草帽的雙手,一掌拍在朱渝面上,冷笑道:“你就死心塌地做你的駙馬吧!若再敢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休怪我不客氣。”
朱渝呆在原地,面頰火辣辣的,那人的身影已經風一般地消失在了遠處。
朱四槐從沙地上站了起來,更加驚異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受什麼傷,好一會兒,才心有餘悸道:“這人是誰?真是我生平未見過的高手!”
朱渝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忽然想起在川陝路上的押解途中,拓桑如發怒的獅子一般的神情和咆哮:“誰要害了她,上天入地,我必取他性命。”
他追出幾步,嘶聲道:“那個人是拓桑,一定是拓桑……”
可是,夜色已經籠罩這茫茫大漠,哪裡還有絲毫人影?
朱四槐大驚失色:“不會吧,拓桑早就死了,怎會是他?”
朱渝沒有回答,忽然又欣喜若狂地大笑起來:“沒錯,就是拓桑。他原本是來殺我的!若是君玉死了,他一定會大開殺戒的……哈哈……他若在,君玉就肯定還活着。君玉還活着……哈哈哈哈……”
朱四槐見他忽而絕望忽而欣喜的瘋狂模樣,暗暗嘆了口氣,深深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聽從朱剛的慫恿參與迫害君玉。
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這片山谷。
君玉坐在涼涼的沙地上,靜靜地聽着那個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無聲無息地走在這沙地上,可是,君玉卻能很準確地判斷出他已經在一丈開外了。
她微笑着擡起頭,那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挨着她坐下,輕聲道:“你餓了麼?給你,你可喜歡這個東西?”
君玉伸出手,接過,那是幾枚沙地上尋來的沙果。這種生長在大漠裡的野果,只有一絲莖露在地面上,即使經驗豐富的嚮導也難以發現,也不知他的眼睛怎麼那麼尖,竟然尋了好幾枚來。
她拿着那幾枚小小的果子,側臉望着身邊的人。這些天來,她聽得最多的就是“你餓了麼”“你渴了麼”這兩句話。不知爲什麼,這最最簡單最最瑣碎的兩句話,聽在耳裡,卻變得異常的美妙動人。
那人見她臉上那樣安然的神情,自己也覺得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寧。
君玉想起那陣遠遠傳來的隱隱的馬蹄聲,問道:“那些人是赤金族的追兵麼?”
“嗯,都被我打發了。你好好休息,什麼也不要擔心。”
滿天的星光灑在銀白的沙地上。
君玉的眼睛上敷着薄薄的一層草藥。自離開小湖後,那人便準備了足量的草藥每天晚上給她敷上,從無間斷。
那種草藥有着淡淡的青澀的味道,敷在眼睛上十分清涼。君玉閉着眼睛坐了好一會兒,忽然輕嘆了一聲。
那人一直默默地看着她,聽她嘆息,柔聲道:“你怎麼啦?”
“我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怎麼辦呢?”
“會好的,只要有那幾味藥材就會治好的。”
“要是先生沒有找到那些藥材,或者萬一找到了也治不好……”
“若先生沒找到我會自己去找,若找到了也沒有用……”他凝視着她的眼睛,平靜地道:“我就分一隻眼睛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