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海湖畔的一棟小木屋。這是君玉以前考察地形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它隱藏在青海湖畔一個極不顯眼的角落,四周風景如畫。小木屋空置着,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沒有主人還是隱居的主人出遠門去了。君玉第一次見它時它空着,現在見它,它依舊空着。
木屋裡的木板陋牀硬梆梆的,上面還有一張乾乾的有些腥味的破羊皮。此刻正是盛夏天氣,君玉取掉那幹羊皮,扶着拓桑躺了上去。
她起身,手被緊緊抓住了,拓桑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慌亂。君玉拍了拍他的手:“拓桑,我只是去打點水來,我永遠也不會再離開你的。”
拓桑凝視着她,慢慢鬆開了手。
君玉走出木屋,外面的陽光十分刺眼。
門口放着幾大桶的清水、瓜果菜蔬乾糧、以及一瓶傷藥和幾套乾淨衣物等等日常雜物。裡面,還有幾張軟軟的虎皮、羊皮。雖是盛夏,這湖邊的夜晚也有許多寒意,那送東西的人心思之細膩簡直讓人歎服。
遠遠望去,弄影先生和盧凌等人的身影已經變成了小小的黑點。
君玉拿了傷藥,一些給拓桑敷上一些給他服下,這是弄影公子自制的一種提神止痛的藥丸,她心裡祈禱,這短短的兩三天裡,讓拓桑少感覺到一些痛楚的折磨也是好的。
君玉已經從裡到外給他換下了血跡斑斑的全身衣服,爲他擦拭乾淨了面上身上的血污。當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絲毫也不覺得臉紅,似乎是上輩子就已經習慣了的,只是心一陣一陣劇烈地疼痛。
然後,她又十分小心地給他換上了全套嶄新的衣服。這套衣服並非教衆的袍服,而是尋常的男子衣裝。拓桑從來沒有穿過這種衣服,他似乎對這件衣服十分滿意,又喝了點水,乾裂的嘴脣慢慢有了一絲生氣。他看着君玉,微微一笑,這一瞬間,他又變成了那蜀中園林彈琴、鳳凰道上摘花的翩翩男子了。
君玉也微笑道:“拓桑,你休息一會兒,我在這裡,一直會在這裡的。”
拓桑點點頭,十分安然地閉上了眼睛,幾個月來第一次無憂無慮地睡着了。
太陽已經慢慢地開始西斜。面前是一桶明鏡般的清水,君玉在一片樹蔭裡蹲下身來,仔細地清洗,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頭髮。在她身邊,是一套十分簡單素樸的淡藍色的衣裙,這是那三套新衣服裡唯一的一套女裝。原本兩套男裝就足夠她和拓桑換了,但是,送衣服的人特意多送了這身衣服,顯然是要讓她自己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