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淡淡的浣花草的味道,即使被鬼谷子用別的草藥刻意遮掩過了,蘇秦也能輕輕一嗅便聞出來。
她推開藥碗就起身下了牀,連看都沒看那藥一眼,鬼谷子見狀心裡一嘆,狠了狠心還是跟了上去,重新將藥碗擺到了她面前,語重心長地道:“小主子,老夫其實知道您一定不會喝這個藥,但老夫還是端了過來,爲什麼?”
他一頓,挪了蘇秦旁邊的凳子坐下道:“因爲老夫是爲小主子着想啊!小主子有沒有想過現在適不適合有孕?如果昨日您恰巧懷了身孕,接下來您有想過怎麼辦嗎?難道您沒發現,如今已經成婚的大皇子,至今未有一子半女嗎?”
蘇秦眼睫一動,靈眸微露疑惑地望向鬼谷子:“你……什麼意思?”
“難道小主子還沒看出來,現在已經到了皇子奪嫡的時候了嗎?這場戰爭既然已經由洛意沉那臭小子主動挑起來了,那接下來定然不會太平,爾虞我詐你傾我軋,下一個會輪到誰,誰也說不準。您又怎麼敢保證,下一個不會是洛意沉呢?”鬼谷子嘆了口氣,伸出手指點了點那碗藥:“如果萬一是洛意沉,那麼小主子定然也不會全身而退,因爲您已經是他的妻子。這既然已成事實老夫就是想阻攔也阻攔不了,但老夫至少還能救下一個孩子!您想沒想過到時若再多了一個孩子,是不是等於添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孩子還那麼小甚至有可能還在孃胎裡,您忍心讓他……”
鬼谷子沒有再說下去,蘇秦卻已經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也正因爲她知道了,所以這次她沒有出聲,而是靜靜地看着那碗藥,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主子……”眼看那碗藥就要涼下去了,鬼谷子實在忍不住,出聲提醒了句:“藥快涼了……”
“鬼老頭!”蘇秦低低出聲打斷了他,一如浣花草味道的淺淡聲線太過低沉,讓人聽不出其中情緒的起伏,只能隱約察覺出那淡淡的黯然。她長長嘆了口氣,低着頭對鬼谷子擺了擺手道:“藥先放這裡吧,你放心,我……會喝的!”
鬼谷子看了看蘇秦又看了看那碗藥,深知不能逼的太緊,否則只會適得其反,所以也只“嗯”的應了一聲,朝蘇秦躬了躬身行了一禮,便嘆了口氣走出密室了。
留下蘇秦一個人坐在這密不透風連個窗戶都沒有的密室中,感受着這靜的讓人不由心慌的安靜,她一閉眼似乎還能嗅到她和洛意沉昨日歡好過後的特殊味道,她終於還是給了他,成了他的人,可是鬼谷子所說的……也並不
是沒有道理。
未來的路還很長,在大局未定之前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在這之前,她是不是不能給洛意沉造出半點困擾?他需要收心,需要心無旁騖,而不需要多添一個孩子,來分他的心,讓他再添一個被敵人容易掌握的弱處!
畢竟以銀質面具的陰毒,若真的有了孩子他肯定會對孩子下手,到時候洛意沉怎麼辦?她怎麼辦?那是他們愛情的結晶,難道就那樣放任不管任銀質面具利用?
自然是不可能!
所以……
又是長長一口嘆氣,蘇秦看着那碗已經沒有半點熱度的藥汁,再也沒有一點猶豫,閉着眼睛就將藥汁咕咚咕咚幾口,灌入了腹中。
只是那最後一滴藥汁咽入喉嚨時,眼角有一滴淚終是沒忍住,沿着臉頰滑到了粉腮之下。
“蘇兒,你在喝什麼?”
蘇秦剛將藥碗放下,身後就傳來洛意沉的低沉詢問聲,她心底一沉,連忙不着痕跡地將臉上的淚拭掉,換上一抹嬌俏笑容轉身嫣然道:“你去哪裡了?我早晨醒來沒看見你,以爲你又進宮處理奏摺去了呢!”
洛意沉因爲蘇秦的笑容而眼底乍現柔光,他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在額上輕輕落下一吻,解釋道:“是進宮去處理奏摺了,可是怎麼辦呢?蘇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嗯?”蘇秦怔了怔,不解地看向賣着關子的洛意沉:“什麼怎麼辦啊?”
“我只要一打開奏摺,看到的不是奏摺的內容,而全部都是你躺在我身下妖嬈綻放的嫵媚模樣!”洛意沉低聲一笑,黑眸中的亮色如璀璨星辰,閃耀不可方物:“你不知道昨日你有多美,我到現在還滿腦子都是你喊我‘沉哥哥’的樣子,我哪裡還能靜下心來批奏摺,便向大哥告了假,出宮匆匆回來見你了。小乖,告訴沉哥哥,還痛不痛了?”
“你簡直……”蘇秦怎麼也沒想到洛意沉急急從宮裡回來竟然會是……會是這種原因,她平日裡再是女漢子心理,此刻已成女人的她也是過不了嬌羞那道坎,因此洛意沉這樣一說,她忍不住就氣急敗壞地紅着臉去捂對方的嘴,一身小女兒情態展露無遺:“你不準再說了聽到沒有?”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洛意沉滿眼笑意地將蘇秦的小手握在手間,臨放下時還不忘親一下,他擁着她就勢坐在了旁邊的寬椅中,眼角掃到那隻碗時便隨口問了句:“對了,剛纔我進來時看到你在喝藥?怎麼了?是不是我昨天沒什麼節制
傷着你了?讓我看看!”
說着就要提起蘇秦的衣襬查看,蘇秦被他弄的大窘,之前喝藥時的那抹傷感也就跟着煙消雲散,只捂着衣角不肯讓洛意沉掀開:“沒有傷着啦,是鬼谷子送過來的……調理身體的藥,沒什麼的!”
“嗯,是該好好調理調理!”蘇秦都這樣說了,洛意沉也就不疑有他,只點頭表示贊同,黑眸中的神采愈加光亮:“昨日才兩次你就暈過去了,待會兒我跟鬼谷子說一聲,讓他給你開點藥,好好養養身子!”
“好啦,又來!”蘇秦又羞又氣地瞪了洛意沉一眼,洛意沉也見好就收,免得真的把蘇秦氣炸了毛他還順不過來。兩人就這樣相偎依着溫存了一會兒,蘇秦突然想起什麼地道:“對了,上次我又跟姜芽商量過,讓她教我習武,怎麼樣?”
“習武?”洛意沉對蘇秦這個決定倒是頗爲驚訝,“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我之前不是從鬼谷子那裡得了一套內功心法嗎?現在已經練得差不多了,但以我那點三腳貓功夫,總感覺是有勁沒地兒使,簡直就是大材小用!”蘇秦嘟了嘟嘴,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洛意沉虎口處來回掃着低頭唸叨:“所以我就跟姜芽商定好了啊,由她來教我習武,我們都是女子,教起來也方便些!而且我也該提升提升自己了,本以爲有點內力護體會比以前強很多,可是再次被銀質面具擄去我才知道,我在你們這種高手面前,就是顆沙子,你們只需一根指頭就可以將我這種功力的人擺平吧?”
洛意沉目光含笑,一臉無害卻毫不留情地在蘇秦脆弱的心靈傷口上再加了一把鹽:“應該用不了一根指頭吧?”
蘇秦:“……”好吧,你們贏了!我就是個軟蛋!
“你要真想學,那就讓姜芽從頭開始教你,也正好你之前學的那套內功心法有些過快,讓她幫你順理順理也行!”知道蘇秦已做了決定,洛意沉也就沒反對,何況蘇秦學武有了自保能力,對她自己來說也是好事,他斷沒有阻攔她的道理,他能做的,就是在旁邊看着護着她就行了。“只是有一點,你要掌握好度,別太累着自己好嗎?累着我們的小乖,沉哥哥會心疼的!”
“你又開始不正經了!”蘇秦哭笑不得地控訴,卻被洛意沉低頭含住了雙脣奪去了大半呼吸。
紅鸞帳暖,春光無限,不過須臾,靜謐的室內便響起男人的粗喘聲和女人的低吟聲,那是最動聽的樂章,在譜寫出這章戀曲的男女心間,印下最美的樂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