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察,大皇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罪臣區區一個小小統領,就算再借十個百個膽子,也是斷斷不敢針對大皇子的!”洛秋實會做戲,蘇秦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對方既然從情真意切開始,那她就還對方一個“你儂我儂”!
果然,她話音剛一落洛秋實表面溫和無奈實則暗含凌厲殺氣的眸光就射到了她身上,那兩炬閃動着幽暗怒火的視線似是能將蘇秦單薄的身子射出兩個大洞來:“秦統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膝下跪着的,不是狀告本王的一紙御狀嗎?還是你覺得這御書房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一個京畿大營不夠你鬧得,還要到御書房來鬧鬧才行?”他似是有些頗爲頭疼地撫了撫額,連帶着語氣都有一種無奈做出的退讓:“秦統領,上次本王爲了爭那一時半刻的理而與你發生口角後來又當着你全體千家軍的麪杖責了你,是讓你沒了面子讓你一時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今個兒當着父皇的面,本王親自向你道歉還不行嗎?我們各退一步,別拿這些瑣碎小事來叨擾父皇,更不要因爲一時的爭口氣,而誤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好嗎?”
他說的娓娓動聽溫和有禮,讓常人聽了應該無一不會動容。尤其是隻要你細聽過去,就不難察覺出那字裡行間暗藏的深刻含義——他沒有一刻不在暗示,上次是她蘇秦挑事在先,一直以來理都在他這邊而錯誤在她,但是爲了不讓她的愚蠢行爲誤了她的後半生,所以他大度地選擇了退讓,展示了他作爲一個皇子該有的廣闊胸襟。
果然,話一落洛清圖看向蘇秦的眼神便有些幽深,不僅洛清圖,整個御書房裡立柱子般伺候着的太監宮女都朝她遞來了鄙視的眼神,無一不在控訴着蘇秦的“無理取鬧”讓他們的大皇子受了委屈。
真是……高手!
如果以前蘇秦總有一種若有似無沒來由的信念堅信洛秋實不是銀質面具,那麼這一刻她的這個信念就全盤倒塌再也沒有半點蹤影。
這麼狡猾陰險的人,還真與銀質面具不相上下,說不定他真的就是銀質面具也說不定。
所以今日,她一定要揭開,他的醜陋真容!
“大皇子,如果您非要說起上次的事情,那罪臣還真要和你再討論討論!”假裝沒有看到洛清圖凝在她身上的幽深眼神,蘇秦將身子微微一側側向了洛秋實,雙手一拱道:“今日當着皇上的面,能不能勞煩大皇子,將當日的事情再重述一遍,也好讓皇上聽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洛秋實還未開口,洛清圖就緩緩“嗯”了一聲,敲了敲手邊的茶盞示意宮女續上熱茶,“實兒,既然你與秦統領的事情是從那日口角開始的,那不若就講與父皇聽聽吧!”
“這……”洛秋實微帶訝異地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父皇,這都是兒臣與秦統領的私人恩怨,兒臣豈能用這種無聊小事來耽誤父皇的時間。秦統領若是真的覺得公道在她那邊想要討回這所謂的公道,那兒臣陪他走一趟大理寺就是!”
大理寺!
蘇秦低垂
的眉眼暗中微微一挑,那大理寺裡有洛秋實的至親好友,若去了這大理寺,她能不能全然而退就完全成了未知數,所以她斷斷不能讓洛清圖答應!
可是她要以什麼理由才能讓洛清圖駁了洛秋實的請求?難不成要她說,皇上您若不想讓人知道洛秋實他媽給你戴了二十幾年綠帽子你就別送我去大理寺?!
蘇秦正暗自思忖着,外面突然有內侍往裡探了探腦袋,眼觀八方的孫長路立刻動了身形前去詢問什麼事情,不消片刻,他便回到洛清圖跟前低聲向他說了什麼。
那聲音雖低,但以目前蘇秦的內力想要聽清實屬易事,所以她聽到孫長路說,燕王爺和二王爺正在御書房外等候,欲詳述一下三日後千家軍接受軍檢的諸項事宜!
洛意沉竟然來了?
蘇秦心裡微微一動,沒想到他速度竟然如此迅速,這短短時間內竟然已經摸清她都幹了什麼,並且想必他也去了一趟普陀寺發現她其實並沒有去,所以才扯着燕驚晨以陳述軍檢事宜爲由進宮吧!
是在擔心她麼?這個傻瓜,她這樣做就是爲了將他剔出來啊,他還巴巴地趕進宮做什麼!
雖然這樣想,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甜,爲洛意沉落在她身上的緊張,那點甜剛從心頭劃過,蘇秦便聽到洛清圖低低道:“既然驚晨與沉兒也進宮了,那就讓他們一道聽聽這案子,至於移交大理寺……長路,你去將大理寺的幾位重臣喚到這御書房來,今日這案子,朕親自過問過問吧!”
“皇上您要親自過問?”此話一出連帶着蘇秦都震驚地看向了洛清圖,但對方似是沒察覺到自己這個決定有多讓人驚訝一般,只垂目飲着剛換上的茶水,淡淡道:“秦統領,今日是你非要將事情鬧大鬧到朕面前的,前幾日實兒因爲你而幾度病危在鬼門關走了好幾趟,朕以前曾對不住他的母妃,所以斷不能讓實兒受半點委屈!所以今日這案子,由朕來親自審理,你作爲告狀之人,可有什麼異議?”
異議?誰敢有!就算有,她敢提嗎?而且他剛纔的話裡分明藏着試探,他之所以讓燕驚晨和洛意沉進來聽這案子,難道也是想試探一下兩人跟這案子有沒有什麼關係?蘇秦藏下那份擔憂,跪伏在地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連聲道:“罪臣不敢!”
她嘴裡說着“不敢”,眼神卻沒有守規矩地只盯着地面,而是斜睨向了洛秋實的方向。也正因爲是跪伏的姿勢,所以她不巧地,也很清楚地看到了洛秋實隱在衣袖下的大掌,狠狠地攥成了拳頭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爆鼓起來,彷彿是在壓抑着難以忍受的怨怒。
怨怒什麼?怨怒皇帝要親自審這案子並且還當着一衆臣子的面?還是怨怒皇帝剛纔說什麼“曾對不住他的母妃”的話,其實明白人聽了都知道那是鬼話?
或許兩者都有,但蘇秦已無心再去探究,因爲接下來洛清圖便對洛秋實詢問了意見。
洛秋實自然也是毫無異議,所以洛清圖也就沒再說什麼有的沒有,只是朝跟前的孫長路開了口:“既然如此,長路,你
先去將驚晨與沉兒喚進來,然後再去喚大理寺的人吧!”
“是!奴才遵旨!”孫長路尖着嗓音領了命,便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燕驚晨與洛意沉兩人的身影便投在了御書房光潔如鏡的地面上緩緩而來。蘇秦看着屬於洛意沉的那道影子由遠及近慢慢靠近她,又一點一點從她身邊離開越過她走向了洛清圖,這整個過程似是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停留,可只有一直低着頭的她知道,方纔洛意沉經過她身邊時,背在身後的大手朝蘇秦投在地上的倒影,不易察覺地做了一個安撫的動作!
似是在告訴她,沒事,一切有他在,他一定會護她周全!
從進御書房起就跳動不安的那顆心臟,在這一刻突然安穩下來,再也沒了之前的需要狠狠壓抑才能按下的擔憂與焦躁。
雖然她還是不會將他牽扯進來並且不會讓洛清圖察覺到半點她與洛意沉的聯繫,但只要這幽閉空廣的空間內有他的存在,她就可以後顧無憂地放手去博,不再有半點忌憚與怯懦!
洛意沉,爲了你,我會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自保。到那時,你就不必再爲我擔心,到那時,你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偷偷地凝了一朵微笑在暗勾的脣邊,蘇秦就這樣跪伏在地上,聽着前方父子三人的對話。
無非是將兩人進宮的理由再重複一遍,再說說不知父皇有事不若改日再進宮重述云云,洛清圖還沒聽完就擺手打斷了燕驚晨,道:“雖然是一個新建軍隊的檢閱,理應父皇也跟着瞭解一下,但父皇早早就將軍權交給了你,所以這檢閱事宜,就全權交由你來決定吧,父皇就不插手了!”
這樣說,就等於將至高無上的軍權徹底交由了燕驚晨?
此等令人狂喜的事情並沒有引起燕驚晨的半絲波瀾,他只寵辱不驚地朝洛清圖躬了躬身,道:“是,父皇,兒臣知道該怎麼做了!兒臣這就將事情吩咐下去,兒臣先行告退!”
說完便要和洛意沉一同退出,洛清圖“哎”了一聲,對兩人揮了揮手,也不知是試探還是真想讓兩人留下地道:“想必你們二人剛纔也聽說了這秦統領的事情,也正巧秦統領是千家軍的統領,所以你們兩人也一併留下,聽聽這案子吧!”
“這……”燕驚晨似是有些猶豫,而洛意沉則從進御書房開始終於得到了看向蘇秦的機會。只見他淡淡掃了蘇秦一眼,面上冷凝語氣也有些疑惑道:“原來真的是秦統領?方纔兒臣進來時就覺得這背影似是有些熟悉來着。父皇,這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一無所知的語氣讓蘇秦暗暗鬆了一口氣,而最上方的洛清圖聽到這話似是也怔了一怔,隨即便道:“嗯,你們且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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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小蘇這邊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一天都沒有打開後臺,所以後臺就把前兩天用來充數的兩章定稿給發了。小蘇現在已經換上了新的內容,給親們造成閱讀的不便,小蘇在這裡向大家道歉了。另一章下午會換掉,親們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