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洛意沉也就夠了,怎麼連他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出現的時機還這麼巧?
蘇秦沒時間細想,當務之急是如何躲開銀質面具鋒利的劍勢,好在身後的洛意沉已急速趕了過來,手中軟劍灌注極強內力後如長虹落雪,與銀質面具快要刺到蘇秦身上的劍“鏗--”的一聲相撞,炸出刺眸火花。
銀質面具被這強勢的阻擊逼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虎口處的麻木讓他知道洛意沉的內力絕對不容小覷,可這個男人昨日還……
長劍直指洛意沉,面具下沉悶的聲音盡是嘲諷:“如果讓皇帝看見他那個昨日還一身虛弱無奈只能以身擋劍的好兒子今日就在帝京城外與人交手,並且內力武功都皆屬上乘,不知他會做如何感想?”
洛意沉淡淡一笑,流光黑眸沉幽璀璨:“那不知父皇如果知道他身上所中之毒就是他某個好兒子下的,他又會作何感想?”
銀質面具周身的空氣霎時陰冷了幾分,“看來你還算聰明,知道這些都是送給你的新婚大禮!怎麼樣,二王爺可還滿意?”
“滿意!怎麼能不滿意呢!”洛意沉笑意滿滿地彈了彈手中的軟劍,利鐵叮咚脆響中,他語氣真誠道:“好歹也算是你的遺作,本王若還不滿意,豈不是太不知趣了!”
“遺作?”銀質面具並沒有因爲這兩個忌諱的字眼而發怒,他不僅沒有發怒,反而還輕聲笑了笑:“怎麼,這就迫不及待地想跟我交手了?如此着急,是想趁和我交手之際,把蘇秦送走?”
“蘇秦?”洛意沉大大地吃了一驚,臉上的表情像是他真的聽到了什麼令人驚詫的事情,“閣下說的可是本王的新婚王妃蘇秦?喲,怎麼你還不知道她昨日掉在落緣河裡,溺水而死了?”
“溺水而死?”銀質面具冷笑着用劍尖指了指洛意沉身後一身男人裝扮的蘇秦,“如果二王爺的新婚王妃溺水死了,那他是誰?”
“以爲我真會相信你們漏洞百出的鬼話?”銀質面具驀地往前進了一步,雙眸被濃濃的陰翳覆蓋:“從她逃婚開始,我就知道她是在裝傻!被挾持?哼,這種愚蠢的理由簡直就是在告訴我,蘇秦從一開始就是在裝傻!而且還安排了個假貨誘我入甕,洛意沉,你覺得你計策高明,所有人就都該落入你一手設計好的陷阱之中?我之前一直沒有動手不過就是在等這個時機,等着蘇秦真正出現你來接她時,我再來個黃雀在後,將你們兩個一網打盡!”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睨了蘇秦一眼道:“倒是你,竟然裝傻裝的如此逼真,還真是我小瞧你了!”
原來他早就識破了自己的計謀?不愧是和他暗鬥了多年的銀質面具,竟然將他的安排全部猜透,所以他能在這裡出現,倒不足爲奇了!
洛意沉心底暗暗吃驚,面上卻是無謂一笑,一臉恍然似地拖了個長音道:“你說了這麼多,意思其實就一個--本王旁邊站着的這個人,是本王其實早已投胎到別處的新婚王妃蘇秦?”他說完配合地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看向蘇秦:“唔,你是蘇秦嗎?”
蘇秦哭笑不得,勉強從牙縫裡擠了兩個字:“不是!”
洛意沉立馬無奈地攤了攤雙手,一臉遺憾道:“你看,她說不是!你確定你沒有認錯人嗎?”
“你?!”如此不要臉的插科打諢讓銀質面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冷聲一哼,語氣較之前更爲冰寒:“洛意沉,你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呵呵……”洛意沉彈彈軟劍的劍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抱歉,你的酒,無論是敬酒還是罰酒,本王統統沒興趣!”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男人在嘴仗了幾句之後迅速認知到“果然要靠武力才能解決問題”這個道理,於是兩人同時送給對方一記寒冷眼神,手中長劍如蛇般敏捷朝對方刺去。
“走!”
在洛意沉朝銀質面具出招之前,他擡手一掌先將蘇秦送到了三丈之外的馬匹之上,待蘇秦穩穩落座後,他清朗聲音高高揚起:“本王現在放你自由,從此天高任鳥飛本王不再做任何阻攔。只是你記住,踏出這帝京的城門之後,就別再回來,本王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一記長嘯遞出,蘇秦身下的汗血寶馬便如接到信號一般,馱着蘇秦就飛速往西邊跑去。
蘇秦萬沒想到洛意沉會放她離開,明明他是在這裡堵截自己的。她不敢置信地一邊緊抓住手中繮繩一邊回首望去,初升晨曦中一白一黑兩道人影如幻影迷蹤,時而飛上飛下時而攻出利劍。許是爲了攔住銀質面具不讓他有半分接近蘇秦的機會,所以洛意沉氣場全開,手中軟劍抖出萬朵劍花,朵朵直逼對方要害部位。
然銀質面具也不是個簡單角色,洛意沉攻出大劍花,他便以小劍花迎擊各個擊破;洛意沉若化大爲小,他便轉小爲大將其籠入其中。兩人武功旗鼓相當,所以過了數招也未見勝負,然而蘇秦卻看到,洛意沉後背受傷的地方,漸漸有大片血漬泅了出來。
直到那一日千里的寶馬奔出去很遠,那大片的血漬,還在蘇秦眼前直晃。
真的就這樣離開嗎?
是,離開是她自穿越以來就有的想法,可如果這自由的得來是以他人的生命爲前提,那她得到的,到底是自由,還是良心的譴責?
恍惚中,蘇秦似乎看到洛意沉被銀質面具一劍刺中心口,再也沒有站起來。
“籲--!”
那一劍像是刺在了蘇秦胸口之上,讓她有一種近似於煩躁的悶痛感。她不知爲何就勒緊了手中繮繩止住了身下寶馬的行進,下一刻她調轉馬頭,毫不猶豫地朝洛意沉所在的方向飛速馳去。
就當,她不要欠洛意沉的人情;就當,她不能見死不救!
就當,她蘇秦最後一次放不下洛意沉,最後一次,和他有瓜葛!
在以後的許多年裡,蘇秦每當想起這一幕時,就會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
因爲等她再看到那兩道身影時,洛意沉的應對已現疲態。畢竟是之前受了傷,而且對手又是不容忽視的強大,他之前爲了給蘇秦創造離開的時間已耗
盡了太多精力,如今傷口重重裂開,背後的白衣已全被鮮血染紅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蘇秦心裡因爲那片血色緊了緊,她拍拍寶馬的脖頸,跟它商量道:“我不太會騎馬,所以待會兒我伏低身子去抓你的主人時,你可一定得給力跑穩了,別把我們倆一起摔下去,懂嗎?”
牛氣哄哄的汗血寶馬噴了噴鼻息,行進的速度雖然未減,但明顯比先前穩了許多。
蘇秦於是放寬了心,直接朝洛意沉奔去。
洛意沉是在銀質面具因爲蘇秦的出現而招式陡現僵硬時,才意識到蘇秦重新回來的。他背後的傷撕裂太過嚴重,讓他的意識都出現混沌。然而就在那片混沌中,有熟悉的馬蹄聲離自己越來越近,而後有聲音告訴他,抓住他!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那朝他伸來的柔若無骨的小手,下一刻人便被拉至馬背之上,疾馳朝城內行進。
背後的銀質面具沒有再跟上來,現在城門口進出城的人太多,他那樣的身份,不可能站在陽光之下。
這也是蘇秦大膽帶走洛意沉的原因,她賭銀質面具不敢追上來,他果然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這片刻的遲疑,爲蘇秦和洛意沉贏得了時間,再加上身下汗血寶馬的給力,兩人很快就回到了二王府。
“王爺!”已經在門口等了大半天的洛七一見洛意沉出現連忙迎了上來,在看到對方被血溼透的後背時先是一驚,於是那再看向蘇秦的眼神裡,便多了幾分不悅。
“哼!”傲嬌的洛七因爲主子的受傷連招呼都沒打,掠過蘇秦背起洛意沉就朝府內走去。
蘇秦被洛七瞪得心虛,本來要跟着進去的步伐便停在了原地,她想洛意沉已經安全回府,所以她的出場,應該到此告一段落了
吧?
誰知她纔剛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了洛意沉虛弱的呼喚:“蘇兒……洛七,蘇兒呢?她有沒有事?放本王下來,本王不能讓蘇兒有任何危險!”
這一喊,先前洛意沉挺身救自己的那一幕再次回到蘇秦腦海之中,想想剛纔自己的決定,蘇秦不禁覺得自己對有着救命之恩的洛意沉太過薄情寡義,深深自責中,她轉身快速走回到了他身邊:“我沒事,你不要擔心!你身上的傷不能耽擱,還是快點讓洛七揹你回房的好!”
洛意沉趁機抓住了蘇秦的小手不再鬆開:“我不要自己回房,我要蘇兒陪着……”
蘇秦被洛意沉握在掌心的素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二皇子殿下,方纔您可是……在撒嬌?
撒嬌的洛意沉繼續虛弱地伏在洛七背上,空閒的那隻手卻在蘇秦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洛七一把,洛七身子一抖,立馬腳下軟了軟“哎喲”了一聲:“王妃娘娘!別躲,屬下知道您就是王妃娘娘!快來幫屬下一把,屬下昨日也受了傷實在背不動王爺了,您搭把手,接下王爺!”
洛七也受了傷?蘇秦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去接洛意沉,誰知手還沒碰到他,他整個人就滑了下來,直直撲進了蘇秦懷中,將她抱了個結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