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居外的大街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嘈雜喧鬧聲不絕於耳。
赫蘭好像一隻輕快的鷂子飛身上了屋頂,她爬上泰和居的頂樓,目光不停搜索人羣。
安燁也悄然而至,他站在赫蘭身邊說:“找到了嗎?”
赫蘭說:“這裡人羣集中,能量場十分混亂,十翼幻魔擅長隱匿氣息,我很難捕捉到幻魔的蹤跡。給我一點時間。”
言開山爬上頂樓,站在赫蘭身邊,盯着赫蘭的臉說:“你就是赫蘭,師姐身邊的神侍女,月下欣賞美人果然別有一番韻味。”
安燁說:“言小小你現在好像月下厲鬼,趕緊去洗洗臉吧。”
言開山嫉妒地說:“安燁,你何德何能讓這麼多美人跟着你,總有一天我會偷走她們的心。”
安燁翻着白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言大姐,拜託你不要這樣,比我還好色。好好做個女人不好嗎,非要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
言開山咬牙切齒地說:“安燁,我們走着瞧!”
安燁說:“好好做個臥底吧,言大主祭我們還是少見面的好。”
言開山背對着安燁說:“如果有一天,你無法保護師姐,我會把妖元珠從你體內奪走。”
安燁說:“看你本事了,不送!”
言開山縱身一躍,跳下樓頂。
一輪彎月如刀,懸在安燁與赫蘭的頭上,倆人站在樓頂久久不語。
夜風徐徐吹來,空氣裡夾雜着大海的溼氣。
安燁望着下面的人羣說:“十翼幻魔一定會去找言開山,我們盯着她就行。”
赫蘭說:“你跟着言開山,我去尋找幻魔。”
赫蘭說完,不等安燁同意,唰一聲消失在安燁身邊,不知去向。
安燁無奈地搖搖頭,嘆息道:“風一樣的女子,來無影去無蹤,每一次都是這樣。”
安燁心裡十萬個不願意,他實在不想跟着言大主祭。
萬一被她誤會怎麼辦?言小小會不會以爲我覬覦她的美色,不過話說回來了,言小小除了心理扭曲之外,其實也是個癡情的人,長得也挺美。
安燁驚慌地自語道:“我呸呸呸!不要胡思亂想。”
安燁趕緊收回混亂的思緒,他跳下樓頂,去尋言開山。
言開山坐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低調的離開泰和居,她對尾隨在身後的安燁毫不知情。
安燁緊緊跟在言開山馬車後面,保持安全的距離,他一路上嘀嘀咕咕,抱怨不斷。
“連駕車的馬伕都是女人,言開山要是個真男人,肯定有不少美少女毀在她手裡,幸好她是個女人。”
不知道在黑暗中跟蹤了多久,安燁忽然感覺眼前有一片黑影擋住了自己。
安燁急忙擡頭去看,眼前的黑影真是北防軍戰神刑顛。
安燁驚喜地壓低聲音說:“刑大哥你怎麼會來這裡?”
刑顛說:“我知道幻魔在哪裡,你跟我來。”
安燁說:“好的,刑大哥出現的太及時了。”
刑顛說:“我從北方一直追着幻魔到這裡,幻魔殺了我的戰士,我的兄弟,此仇不報我寢食難安。”
安燁說:“刑大哥果然是個性情中人,快意恩仇!”
刑顛走在安燁前面帶路,他高大寬厚的脊背一直對着安燁。
安燁聽着刑顛的話,看着他如大山一般的後背,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又說不清那是怎樣一種感覺。
安燁心裡想:爲什麼我的心裡忽然有這種怪異不安的感覺,難道是接近幻魔纔有這樣的反應?
安燁的感覺完全來自他的直覺和本能,他找不出哪裡出了問題,他更不會懷疑眼前這個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神。
黑暗之中沉默了許久,安燁始終抓不住心中那種感覺,好像黑色的雲霧籠罩在他的心頭,他想撥開雲霧看清隱藏的黑影是什麼東西。
安燁暴躁地說:“到底還有多久能到?”
剛剛說完,安燁忽然驚覺:我怎麼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刑大哥說話。
刑顛用低沉語調說:“到了,看到前面海邊的小漁村嗎?”
前方不遠處,有幾堆紅色的篝火還在清涼的海風中狂舞,沙灘上,大小不一的木船被粗大的繩子拴在木樁上。
“嘩嘩譁!嘩嘩譁!”
呼嘯而來的海浪撲向岸邊,兇狠地撞在黑黢黢的岩石上,濺起無數白花花的碎片。
打量着岸邊十幾戶漁民低矮的木屋,安燁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他恍惚間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邪惡的東西,甚至包括刑顛!
安燁生出一種荒謬的殺念:殺了刑顛,殺了他,快!
安燁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他臉色蒼白,使勁搖搖頭,呼吸也急促起來。
刑顛看着安燁說:“安燁怎麼了?專心點,幻魔就在這裡!”
安燁勉強笑道:“我只是走神了。”
刑顛說:“用你的第六感擊殺術找到幻魔,它就隱藏在漁民中間。”
安燁來到一處漁民木屋前,透過窗戶看到裡面睡着一家四口人,父母和兩個孩子,他們睡得很香。
安燁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的雜念,試着與周圍的天地融爲一體,無喜無悲,用心感受空氣裡的能量波動。
很快,黑暗的混沌中劃過一道道無聲的閃電,白色的光從古老神秘的時空飛來,透過一條條裂縫,照射在眼前。
安燁眼前的黑暗,完全變成白晝,光照耀到腦海裡。
光明驅散黑暗,周圍的世界清晰無比。
安燁驚訝地發現眼前的一家人充滿了黑色的能量場,散發着邪惡陰冷的氣息。
刑顛站在安燁身後說:“殺了他們,安燁!”
安燁說:“可是…難道這裡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刑顛說:“沒錯,這裡除了你,所有人都是這樣!”
安燁聽了刑顛的話,本能地轉過頭說:“你是怎麼知道?”
身後,刑顛強大黑色的能量場幾乎覆蓋了安燁的整個視線,邪惡狂暴的能量如同實質般衝擊着安燁的大腦。
安燁以爲自己看錯了,他猶豫的一瞬間,刑顛邪惡一笑,一支尖利的黑色犀牛角從刑顛胸腹處裡鑽出來,穿插進安燁的胸口。
安燁慘叫一聲,接着是第二支犀牛角、第三支犀牛角!
“噗噗噗!”
三支黑色的犀牛角全部穿過安燁的身體,安燁痛苦地瞪大眼睛,雙手死死攥着其中兩根犀牛角。
這時,望月犀的頭部一點點從刑顛身體裡伸出來,接着它那龐大的身軀也緩緩走出來。
望月犀全身包裹着黑色詭異的厚甲,安燁體內的鮮血順着犀牛角,流到望月犀的身體上。
安燁用盡全力說出一句話:“你,被感染了。”
“這是真正的我。”刑顛眼睛裡一片漆黑,他語氣平靜的可怕。
安燁被望月犀頂在半空,他的全身被黑色的液體侵蝕,細細的黑色觸手從安燁的嘴巴、眼睛、鼻孔、耳朵裡快速爬出,好像蜘蛛網一點點、一層層包裹住他的腦袋。
安燁感覺靈魂和肉體一起淹沒在無盡的黑暗中,彷彿有一隻只無形的手撕扯着他靈魂,讓安燁痛不欲生。
呼吸越來越困難,黑色的液體封閉了安燁的口鼻眼睛。
就在這危機關頭,忽然一道白色劍芒從海上飛來,刷一下從望月犀頭上掠過,斬斷了它三根黑色的犀牛角。
斬斷的三支犀牛角,殘留在安燁的體內,好像受到驚嚇的蟲子,猛然化作一道道黑水鑽進安燁體內。
海面上一個中年男子身穿青衫,手持三尺青鋒,踏着海浪如游龍般狂奔而來。
來人兩鬢斑白,書生氣質,整個人氣場強大,好像一隻出鞘的絕世利劍。
此人正是北防軍元帥,古力。
安燁跪在地上,拼命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眼睛裡驚恐依然沒有散去。
望月犀被斬斷的犀牛角,很快長了出來,三支朝天頂立的犀牛角看起來霸道無比。
古力來到安燁身邊說:“小子,你沒事吧?”
安燁說:“我感覺很不好,古大帥,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古力看着不遠處的刑顛說:“北防軍的戰神是龍夏國的神話,我不能讓刑顛把北防軍的榮耀都毀了。”
安燁說:“刑大哥被感染了,他現在身不由己。”
古力說:“刑顛還有救嗎?”
安燁說:“我不清楚,應該還有救。”
古力說:“但願吧,如果沒有希望,我會親手毀了他。”
刑顛手指古力狂妄地說:“老傢伙!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現在不過是找個理由除掉我,你壓根就沒想過要救我。”
安燁說:“刑大膽,你說的是什麼屁話!趕快醒醒不要被幻魔控制。”
“哈哈哈哈哈哈!”刑顛瘋狂地大笑,“醒醒?我現在無比的清醒!”
安燁想要說些什麼,古力擡手阻止說:“安燁,不用跟他廢話,想把他打趴下在說,放手去打,這個混蛋死不了。”
刑顛輕蔑地說:“就憑你們也想殺了我,癡人說夢!這裡有一份大禮送給你們,本來是給安燁的,沒想到你這個老傢伙不請自來,好得很!”
“啊!~”
刑顛仰天怪嘯,聲如厲鬼。
尖嘯聲好像一支支無形的利箭,鑽進安燁和古力的耳朵裡。
安燁說:“刑大膽,你叫得好像被人欺負的小媳婦!”
刑顛大吼一聲:“殺!”
海邊十幾個木屋裡的漁民聽到尖嘯聲,突然從熟睡中醒來,他們睜開血紅的雙眼,身體裡有一條條黑色的線在皮膚下浮現。
從脖子到腳趾都出現無數黑色細線,漁民們裡有白髮蒼蒼的老人、可愛純真的小孩、有身體健壯的年輕人、有純樸賢良的少婦。
十幾戶漁民,近百人,他們都在躺在牀上痛苦地掙扎起來,然後身體以一種詭異、違反常理的姿勢站起來。
漁民們張開嘴,露出滿嘴的尖牙,發出野獸般嚎叫,應和刑顛的尖嘯聲。
“砰砰砰!”
漁民們撞開木屋,木牆上出現幾個大洞,破碎的木板四分五裂飛射出去。
漁民們的身體好像鐵打一樣,他們健步如飛,即使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也是這樣。
“嗷嗷嗷!”
這些漁民好像遠古猛獸,一個個從夢中醒來,他們表情猙獰可怕,兇殘地撲向安燁和古力。
安燁和古力背靠背,盯着如潮水般,四面八方涌來的漁民。
一股狂暴的怒火從安燁和古力的胸腔點燃,好像火山即將噴發。
古力咬牙切齒地說:“刑顛,他們是龍夏的子民,你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刑顛哈哈大笑說:“不過幾只小雜魚,他們的命運早已註定,不被我吃掉,也會被欺壓他們的父母官吃掉。老傢伙你是多愁善感呢,還是假惺惺地裝慈悲?”
安燁吼道:“刑大膽,我要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