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流劃過耳邊,吹熄了手中的燭火,安燁眼前再次陷入濃濃的黑暗中。
下面似乎很深,安燁感覺自己下降了很久才落在地面。
啪!一聲輕響。
安燁的雙腳終於落在地面,他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他拿出打火石在地上輕輕一擦,一朵黃色的火焰綻放出來。
安燁點亮蠟燭,把燭臺高高舉起,微弱的光照亮腳下,他豎起耳朵傾聽前方的情況。
這裡比上面更加安靜,除了安燁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好像沒有其它的聲音。
這裡比上面更加陰冷,安燁感覺手臂上的毛孔猛然收縮。
安燁拿着蠟燭,前後左右觀察了一下,他腦子大概能描繪出一個立體的畫面。
安燁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個走道,寬三米左右,他順着牆邊向前走,很快原來平滑筆直的牆面開始彎曲。
安燁猜測前方開始變得開闊起來,應該是一個圓形的大廳,他離開牆壁開始小心的往中間走去。
沒有走多遠,安燁面前出現一個灰白色的石柱,石柱直徑有一米多,安燁舉起燭臺發現他的頭頂上掛着一個巨大鯨油燈。
安燁點燃鯨油燈,粗大的火焰呼一下竄得很高,明亮的光讓安燁眼睛豁然清晰,
火光一下子把黑暗擠出去,安燁可以看到前方還有石柱,他走上前再次點亮一盞鯨油燈,就這樣地牢裡越來越亮,黑暗被擠到了一個個角落。
安燁慢慢後退打量着眼前的環境,忽然他的後背好像碰到什麼東西。
安燁嚇了一跳,他快速轉過身,有一雙沒有穿鞋的腳,蠟黃蠟黃的,乾癟的像個老樹根。
安燁驚慌地後退幾步擡起頭,上方吊着一個人,一個只有左臂的老人,被鐵鏈吊在半空,鐵鏈上有一對胳膊粗的鐵鉤。
這對鐵鉤殘忍地穿過老人的肩胛骨,鐵鉤已經變成紫黑色,那應該是鮮血殘留的痕跡。
因爲時間太久,鐵鉤已經和老人的皮肉長在一起,現在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再也分不開。
老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幾十年沒有洗,辨認不出原來的顏色,他的頭髮和鬍鬚又白又長,白得好像冬天的雪。
安燁說:“嫦魚姐姐,難道這就是你說的絕世高手嗎?他只是一個皮包骨頭的老人家,瘦的好像隨時會被大風吹走。”
嫦魚說:“我也不確定,那股精神力若有若無,無法追蹤。”
安燁說:“老人家衣衫襤褸,他身上的傷痕似乎是最近幾天的新傷,纔剛剛癒合。”
嫦魚說:“沒錯。是誰對一個垂死老人家下手,他們之間必定有深仇大恨。”
安燁說:“這地牢是龍夏皇帝的,這個人肯定是彌真吾的仇人。”
嫦魚說:“那應該就是他沒錯,敢和彌真吾作對的人,絕對不是小人物。”
安燁不忍直視,輕輕呼喚:“老人家,醒醒!”
本來緊閉雙眼的老人忽然睜開眼,目光好像兩把利劍插在安燁身上,安燁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以避開老人的鋒芒。
嫦魚說:“小心,此人精神力強大,內心似乎有滔天的殺意,只是他一直在壓抑着。”
安燁說:“老人家,我沒有敵意,我和你一樣是個囚犯,今天只是碰巧遇到你。”
老人有氣無力地說:“我好餓。”
安燁有些聽不清,他走到老人家跟前說:“老人家,你說什麼?”
老人說:“我好餓。”
安燁說:“你很餓,想吃什麼跟我說,我一定滿足你。”
老人聲音沙啞地說:“真的嗎?謝謝你年輕人。”
安燁說:“想喝酒也行。”
老人笑着說:“不用了,我只想吃了你!”
嫦魚忽然失聲喊:“快躲!”
安燁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已經被嫦魚控制,嫦魚嗖得一下消失在原地。
一把半透明的赤紅色大劍,正好插在安燁剛剛站立的地方。
大劍閃着奇異的亮光,在地上閃爍了幾下,很快消散在空氣裡不見蹤影。
安燁說:“那是什麼?”
嫦魚凝重地說:“那是精神力凝結成的大劍,隨心而發,無影無形!”
安燁說:“難怪剛纔我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把我死死壓在原地,要不是你,我就被劈成兩半了。”
嫦魚藉着安燁的嘴巴說:“你到底是誰?”
老人饒有趣味地說:“果然果然,我的感應沒錯,一個強大的元神藏着年輕人的身體裡。如果我吸收了你的血肉和元神就可以讓身體恢復到正常。”
安燁憤怒地說:“爲什麼,爲什麼對一個心懷善意的人下手?”
老人說:“爲了活着,爲了強大,我可以不擇手段!”
嫦魚說:“你手腳被廢,身體癱瘓,應該找彌真吾報仇。”
老人聽到彌真吾的名字,他眼睛血紅地說:“沒錯,爲了殺死他,我只能假裝虛弱,我需要力量力量,就差一點點,我就可以突破,我就可以宰了那個混蛋!”
安燁說:“彌真吾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老人恨之入骨地說:“滅門之仇,妻兒皆死於他手!”
安燁說:“我感覺和你共處一室,十分危險,老人家,太晚了我去睡覺了。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希望你早日報仇成功!”
安燁盯着老人,慢慢向後退去,老人看着安燁好像野獸看着獵物一樣,隨時可能發起攻擊。
安燁說:“老人家不要衝動,你殺不了我。你要想早點入土爲安,我也可以幫你一下。”
安燁退到圓蓋的下方,縱身一躍,爬了上去。
老人鬚髮狂舞,震得鐵鏈嘩嘩作響,他嘴裡發出駭人的咆哮聲。
“啊!啊!啊!!!”
老人的身體裡飛出幾隻赤紅的大劍,帶着嗡嗡地震顫聲在地牢裡肆意橫行,瞬間斬滅了十幾盞巨大的鯨油燈。
呼呼呼!地牢再次陷入黑暗,老人的咆哮也戛然而止。
靜,死一般的寂靜。
彷彿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安燁關上鋼鐵圓蓋,深吸一口氣說:“真是一個瘋狂的老頭。看來我還是太善良了,差點被他算計了!”
……
……
龍夏國皇宮,書房。
百里金站在彌真吾面前說:“皇上,銀月城那邊傳來可靠的消息說,月神殿在安燁大鬧銀月城之後,發動幾十萬軍民,開始建造號稱后土大陸最堅固的城牆。
彌真吾目光看着窗外說:“月神殿到底在幹什麼?難道真的準備發動戰爭,把銀月城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軍事堡壘。”
百里金說:“皇上,月神殿暗中派人聯繫南黎國和滄海國兩大強國,商討共同討伐龍夏,幫助彌真雄奪回皇位。”
彌真吾冷笑着說:“我相信南黎國皇帝宇文和滄海國昭月女皇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想把月神殿推到,然後徹底奪回神權。月神殿的騎在我們頭上夠久了,是時候走下神壇,成爲歷史的灰燼了。”
百里金說:“他們不想做月神殿手中的劍,但是也很樂意看到龍夏國陷入混亂。”
彌真吾說:“這是一場博弈,每個人都是棋子,就看誰能走到最後。”
百里金說:“皇上,臣調查了安燁這個人,鬼面軍團的人所說,她們是在魂斷山脈遇到安燁的,此人失去記憶,能輕易打敗五階鬥獸彪虎,並且在迷霧森林裡救出玉玲瓏和其他人。”
彌真吾說:“安燁,看來不簡單吶。玲瓏和我說過,迷霧森林裡遇到了一些奇怪的紅鱗樹,是安燁力挽狂瀾救了她們。玲瓏相信自己只差一步就找到黃金湖。”
百里金說:“那天安燁說大祭司要爲彌真雄加冕,這事應該假不了。我很好奇,這麼機密的事,他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彌真吾說:“兩種可能,一是安燁無意間偷聽到的,二是有人告訴安燁。如果是第二種可能,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在月神殿地位一定不低。安燁認識這個人,而且此人也願意和安燁分享這個秘密。這樣看來,安燁更加不簡單。安燁到底是誰,到底有什麼秘密?”
百里金說:“銀月城私下裡傳聞,安燁大鬧銀月城那晚,與大祭司有過交手,他們之間發生過生死之戰,那裡的說書人講得天花亂墜,神乎其神。”
彌真吾說:“這怎麼可能,安燁在大祭司手中逃出。即使你們五兄弟聯手,恐怕也很難討到好處吧!”
百里金說:“只是傳聞,並沒有當事人證實這件事。”
彌真吾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來這件事有些奇怪,安燁明知大祭司惹不得,爲什麼去送死?除非……”
百里金激動地說:“除非他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彌真吾深吸一口氣說:“如果真的是這樣,安燁未免也太可怕了,他想逃出地牢,甚至偷襲我也輕而易舉!”
百里金說:“皇上不用把這事往壞的方面想,既然安燁與大祭司爲敵,就和我們的立場是一樣的。安燁是月神殿的敵人,自然是我們的朋友。”
彌真吾說:“我不太信任他,還需要觀察。”
百里金說:“皇上,那安燁怎麼處置,把他帶過來問一問,他到底有何目的。如果可以合作的話,他必定能給我們很大的幫助。”
彌真吾說:“你這麼看好他,還是因爲玲瓏喜歡他,你才愛屋及烏。”
百里金說:“玲瓏是什麼性格,我想皇上一清二楚,能入玲瓏法眼的男人,我想自然不會差。還有安燁也很喜歡玲瓏,玲瓏可以成爲栓住安燁的一根繩。”
彌真吾沉吟許久不語,最後點點頭說:“你的想法不錯,把安燁帶來見我!”
就在這時,易風大步走進來,他行禮抱拳對彌真吾說:“皇上,月神殿神使前來,要見皇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