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灑水、大人摔跤。元首、副元首和黨的第一副主席輪流上陣,把將軍們罵得灰頭土臉,垂頭喪氣,讓將軍們無地自容,讓哈爾德又惱又羞。
納粹上臺後,這些驕傲的藍孔雀們人前看似一個個威風凜凜,私下裡像受氣的兒媳婦一樣經常挨元首的罵。他們反對擴充軍備,反對進軍萊茵蘭,反對合並奧地利,反對割讓蘇臺德,每反對一次,就挨元首的臭罵一次。
1940年初,陸軍反對進攻法國,希特勒把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叫到辦公室裡罵了整整二個小時。與國外的高級將領一樣,勃勞希契也對以飛機坦克爲主的現代戰爭一知半解,極力說明對法戰爭是一場必敗的戰爭。希特勒當面罵他是老古董、活化石。
陸軍總司令被罵得實在受不住了,拿出他自認的殺手鐗叫喊道:“如果你非要進攻法國,部隊就會譁變。”他的訛詐在希特勒面前毫無作用,元首指着他的鼻子痛斥道:“如果部隊譁變,我先把你槍斃了。”
經過多少次反覆,將帥們被罵慣了,耳朵里長繭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乾脆你罵你的、我幹我的,真可謂婆婆的嘴碎了、兒媳婦的耳背了。
但是今天有所不同,不光是元首罵,還得讓戈林和希姆萊辱罵、指斥和奚落。元首的罵可以忍受,他們憑什麼罵我們?戈林罵得還算文雅,希姆萊簡直是破口大罵。因爲手下闖下了天大的禍,他們硬得頭皮聽着,心裡早就問候戈林的十八代祖宗、希姆萊的全家女眷了。
兩人罵累了,罵得口乾了,罵得嗓子嘶啞了,罵得理窮詞盡了,輪到元首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將帥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像早就盼望着這一刻享受似地。
李德說,歷史上有多次弒君事件,比如中國的李自成、1640年克倫威爾領導的英國資產階級革命,還有點燃第一次世界大戰薩拉熱窩事件。
元首的話,把他們重新拉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歷史性的暗殺事件。他們深知,身臨其境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就是因一起成功的暗殺事件挑起來的。
1914年6月28日,星期日。波斯尼亞首府薩拉熱窩陽光明媚,奧匈帝國皇儲弗蘭茨?斐迪南大公攜妻來這裡作特別訪問。在這塊被奧地利6年前吞併的土地上,要求擺脫奧匈帝國的統治,並且與塞爾維亞合併的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兩地的斯拉夫人,對奧匈帝國充滿了仇恨,刺殺奧地利皇儲的陰謀正在醞釀着。
20世紀初,巴爾幹地區多次發生暗殺事件,許多青年“愛國者”都以獻身精神去進行這些恐怖活動。1911年,塞爾維亞成立了“黑手會”,主張採取恐怖行動,奮鬥目標是“實現民族的思想,統一所有塞爾維亞民族”。黑手會的活動方式是:單線聯繫,秘密活動,絕對服從,勇於犧牲。
6月28日清晨,“青年波斯尼亞”組織便在奧皇太子所要經過的大街上佈置了7名刺客。上午10時左右,斐迪南夫婦在城郊檢閱軍事演習之後,乘坐敞篷汽車傲然自得地進入薩拉熱窩城。
當車隊經過市中心米利亞茨卡河上的楚穆爾亞橋,駛進阿佩爾碼頭時,埋伏在這裡的第一個暗殺者剛要動手,一個警察走過來正好站在他面前。他嚇得趕緊扔掉了槍。
相距不遠的另一個暗殺者突然從人羣中衝出來,向斐迪南夫婦乘坐的車擲出一枚炸彈。炸彈咂在車篷上,被帆布車篷彈到地上,在後面一輛車前爆炸。斐迪南故作鎮靜地走下車,察看了現場,指示救援傷員,儘快破案,然後手一背,指示按原計劃進行。
車隊迅速駛進市政廳。斐迪南夫婦參加了市政廳舉行的歡迎儀式,然後略作休息,驅車前往醫院看望受傷的隨從。這時,在街口拐角處拉丁橋守候的塞族青年普林西波拔出手槍,一口氣打光了槍匣裡的子彈。
奧皇儲夫婦一命嗚呼。頓時,四下裡一片混亂,年僅十九歲的普林西波當場被捕,後死於獄中。
當槍彈打穿斐迪南的脖頸和他妻子腹部的時候,隨着兩股鮮血的噴出,一場歷時四年、死亡1000萬、受傷2000萬、造成1700億美元損失、把全世界都捲入的戰爭開始了。
將軍們擡起頭,他們不明白元首爲何給他們講起這些。只有哈爾德明白,元首接下來就會厲聲痛斥他們。
果然元首話鋒一轉,捶胸頓足地嚷嚷:“我的心在痛,痛得厲害。一個19歲的冒失鬼就改變了歷史進程,而在昨天,一個忘恩負義的狼崽子也差一點改變歷史方向。我們德意志人民剛剛站起來,他又要把她推到十年前,讓整個德國匍匐在英法的腳下,讓我們優秀的民族吃二茬苦、受二茬罪。這簡直是罪惡滔天。”
將軍們個個像石頭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坐着,嚇着連大氣都不敢出。元首狠吸了一口氣,攥緊拳頭舉過頭頂剛要叫喊,身後鮑曼插話道:“特別可氣的是這些敗類們裡通外國,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首舉着的手僵住了,他不滿地回頭瞅了鮑曼一眼。本來這話是他作爲壓軸戲留到最後說的,可這個快嘴鮑曼提前說了出來,讓他的講話少了些戲劇效果。
不過,元首受到自己將領的暗殺,這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
現在該抓的抓了,該殺的殺了,就讓這件事劃上句號吧。
元首聲音低沉平緩下來,與剛纔的狂轟濫炸相比,這時的聲音可以用親切來形容。從昨天以來一直繃成錫皮鼓的臉上也浮出了笑容:
“我們的敵人總愛拿樂隊說事。陸軍軍官的反叛代號是黑色樂隊,蘇聯間諜的名稱是紅色樂隊。這樣說來,我們專門跟樂隊過不去了?”
他自顧自地笑出聲音來。戈林、希姆萊和鮑曼輕輕鬆鬆地笑了,將軍們想笑又不敢笑,那種介於笑和怒之間的表情讓人覺得可憐。然後又變成錯愕:元首指名道姓讓麗達彙報反諜工作。
麗達落落大方地站起來,罔顧戈林式的懷疑、希姆萊式的嫌惡、哈爾德式的訝異和其他將帥們的茫然,從角落的椅子上站起來,繞過半個會場,走上司令部的講臺。
麗達穿着開領女式軍裝,下邊穿着灰綠色的裙子和小牛皮靴子,阿羅多姿的身段,妙曼的身材,潔白如玉的肌膚,隱隱散發出少女的芳香。
麗達在臺上站定,向大家敬了個瀟灑的軍禮,然後轉到地圖前。管地圖的參謀被她的美麗與風度翩翩所吸引,呆滯了一分鐘後才記起把俄國地圖換成西歐地圖。
麗達拿起小木棒指向法國巴黎,她的思緒越過東歐大平原,回到德國、法國和低地國家……
法國巴黎警察局阿德里巴登街派出所,一位肥胖而頭髮花白的法國探員正在接受轄區羣衆的投訴。在他的左邊坐着一胖一瘦頭戴禮帽、身穿白色風衣的蓋世太保探員,右邊一個皮膚白皙的豔麗女青年做記錄。
元首派麗達到蓋世太保協助反間諜工作後,她夜以繼日地工作,有時裝扮成修水表的,有時與蓋世太保年輕人扮成戀人,有時穿上空軍制服,有時裝扮成貴婦人,有一次還穿得破破爛爛、臉上塗滿污垢與乞丐爲伍,遊走在德國的上九流到下九流之間。
這天,麗達正好在巴黎警察局。老法國探員打發走了一對吵嘴的中年夫婦,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一個戴着老花鏡、自稱是退休教師的老者進來了,他把禮帽拿在手裡向老探員鞠了個躬,說:“我能不能見一下哈里特委員?”
老法國探員不緊不慢地用水漱口,然後吐在另一個杯子裡,用手帕擦拭嘴巴,等做完這些後他纔回答道:“哈里特委員現在不在,你有什麼事嗎?”
老者望了望旁邊的蓋世太保,欲言又止。麗達動員說:“大叔,這些警官都是哈里特委員的同事,有事您就說吧,我們一定給你保密。”
老者受到鼓勵後娓娓而談:“事情是這樣的,我叫卡布鬆,是法國人,我住阿德里巴登街。我的領居是兩個法國女人,他們家經常來一個男人,剛開始我以爲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當然這沒什麼,我妻子說這是人家的私事。可我覺得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老者瞥了旁邊兩個蓋世太保一眼,繼續說道:“上次大戰時期我當過軍法官,還在敘利亞服過役,參加處理1917年法**內大規模違紀事件。我是說,我可以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儘管沒掌握證據。”
“有什麼不對?”老法國探員放下杯子,警惕地望着他。
老者:“剛開始我們只在暗底裡查看,可那個男的經常半夜三更來,天沒亮就出去。我知道在德國人統治下男女關係比以前隨便,就算是幽會也不至於這樣小心翼翼”。
胖子蓋世太保對瘦子悄悄耳語:“這一大片地區有個神秘電臺,總不會是這人說的那個地方吧?”
“應該查一查。”瘦子說,同時向麗達睇了一眼。麗達向他倆微微點頭,然後問道:“你說的是阿德里巴登街第一幢?”
“正是,正是。”老者知道告發取得了效果,心滿意足地走了。
夜幕降臨了。巴黎十二點後實行宵禁,十二點剛到,燈紅酒綠被黑暗吞噬,反差之大,讓人的眼前幾分鐘內漆黑一片。
胖子、瘦子、麗達和她的德國女助手英格小姐坐在一輛奔馳車裡。在前面不遠處,一輛車頂上插着幾根天線的無線信號探測車在附近悄悄遊曳着。
對面走過來一隊德軍,黑夜裡只聽到靴子整齊劃一的鏗鏹聲。走在隊首的是一隻軍犬,綠幽幽的眼睛像巨大的螢火蟲一樣,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德軍少校對奔馳車擰亮了手電筒。光柱停在牌照上時,從車號上發現這是一輛蓋世太保的車,便知趣地離開了。
兩男兩女悄悄潛入阿德里巴登街第一幢樓四樓。胖子用萬能鑰匙悄無聲息地打開門進去,四隻手電筒一齊摁亮,屋裡明如白晝。牀上兩個女人背靠背躺着,一聲尖叫,在暗夜裡讓人毛骨悚然。
睡在外面的女青年很快鎮定下來:“你們這是幹什麼?誰允許你們夜闖女人臥室的?”
他們並不搭理她,瘦子與麗達掏出槍向閣樓上衝去。他們看到一個男青年跳窗戶逃走了,閣樓裡的發報機還開着,密碼本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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