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耶普襲擊給德軍留下了一批巨大的、貴重的戰利品。
德軍繳獲了幾艘登陸艇,28輛丘吉爾坦克,一輛指揮車,80門迫擊炮,6門自行火炮,60把反坦克的來複槍,以及大約1500支輕型武器。
他們仔細研究繳獲的所有物資,最使他們感興趣的是43噸的丘吉爾坦克。這是盟軍最新的坦克,特別安裝了防水裝置,能夠在六英尺深的海水裡執行任務。
李德把施佩爾從柏林召來,對丘吉爾坦克進行了全面檢測,寫下了洋洋萬言的事關坦克威力和弱點的詳細報告。
幾個月之後,一名英國間諜偷取了這些報告的複本,並將其送到倫敦。英國按照施佩爾對於這種坦克的弱點所作的精確分析,對坦克全面進行了改進。李德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戲劇性結果。
英國的登陸艇毫無特色,與李德在蘇聯克里木刻赤半島上見過的毫無二致。在馬爾他戰役期間,李德下令將繳獲的近百艘登陸艇通過土耳其海峽,投入到對馬爾他的登陸戰中,此後還仿製了一千艘這樣的登陸艇,作爲海軍陸戰隊的主要登陸裝備。
6月23日,李德在迪耶普對第3軍官兵授勳,共有318名官兵,包括26名俄羅斯解放軍工兵和31名黨衛軍士兵獲得二級鐵十字勳章。所有參戰的官兵都有一枚銅質迪耶普反登陸作戰勝利紀念章。
陣亡師長和團長被追授騎士十字勳章。元首把一枚加有寶劍的騎士十字勳章別到軍長迪特里克中將領口上,以勉勵他反應迅速,指揮有力。
海峽上空恢復了明淨的天空,只有幾個歪歪扭扭的阻攔汽球,見證了不久前發生在二十公里寬的海灘上的殺戮。
元首把大轎車留給他們,乘坐專列向東疾駛。當知道列車的終點是慕尼黑時,約德爾着急了,跟在李德屁股後面一遍一遍嘮叨:“我的元首,你怎麼能到慕尼黑呢?哈爾科夫危在旦夕,這座城市已經落在蘇軍後方一百多公里了。俄國人日夜攻城,守城德軍實在撐不住了,哈爾德每天催我五遍……”
李德猶豫了,鮑曼罵道:“你什麼意思呀,元首已經一個月沒回過家了。再說了,這一個月元首每天勞頓不停,忙得屁都夾不上,回一次山莊有什麼不可以的?”
約德爾回敬道:“別拿元首做擋箭牌,誰不知道你妻子肚子大了……”
李德默默無言,望着窗外的風景,心裡翻江倒海:說實話,東線的軍情緊急,5月31日開始,蘇軍出其不意出動西南方面軍,共計2400輛坦克和55萬兵員,分南北兩路向哈爾科夫發動反攻。
蘇軍反攻後,李德興奮異常,他一直期待着一場機械化的坎尼會戰,蘇軍向哈爾科夫的大舉進攻,讓他敏銳地意識到一場期待已久的坎尼式會戰將成爲可能。
坎尼會戰發生於公元前216年,是第二次布匿戰爭中的主要戰役。此前北非古國迦太基統帥漢尼拔率軍入侵意大利,並且屢敗羅馬軍隊。爲了截斷羅馬之糧食補給,漢尼拔導演了一場西方版的夜襲烏巢,進兵意大利南方的羅馬糧倉坎尼城,與羅馬軍相遇,大戰爆發。
漢尼拔運籌帷幄,成功地以少勝多,擊潰了由羅馬執政官盧基烏斯?埃米利烏斯?保盧斯與瓦羅二人所統領的大軍。而此戰雖然並沒有令迦太基徹底擊潰羅馬,但戰術運用之高妙,使之時至今天,仍被譽爲軍事史上最偉大的戰役之一。
坎尼會戰的精髓在於攻敵於必守之地,在於漢尼拔先示弱於敵,用弱兵引誘羅馬軍恃勇冒進,然後從兩翼包抄。
6月5日,南路蘇軍包圍了這座工業城市。李德不顧陸軍總部和南方集團軍羣司令隆斯特元帥歇斯底里的撤退請求,派出第六軍和黨衛軍帝國師堅守哈爾科夫,即使在兩翼被突破、其他德軍在野戰中被擊退的情況下,仍然不許後退一步。
哈爾科夫戰役已經持續了快一個月了,李德心想,明天他就要回到東線,這一去,不知道還要呆多久,所以今天,他執意要與愛娃呆上一晚。
專列向東南奔馳,經過“天使的翅膀”行動後,英國飛機遭到沉重打擊,李德在沿途沒有看到轟炸燃燒的城市,心裡感到寬慰。
約德爾還在眼巴巴望着他。李德凝視着他,咬牙切齒地說:“阿爾弗雷德,今晚我們回家吧,明天一早我們到東線。請相信我,我一定要讓進攻哈爾科夫的俄國人血流成河。”
“一定!”他猝然站起身,頭重重地撞到行李架上,幾卷地圖滾落下來。
上薩爾茨堡。李德、鮑曼與約德爾在三岔路口告別,各自回家。
元首在門前臺階上與一個人相撞,他感覺軟綿綿的,定睜一看,是格利特。她從李德懷抱裡掙脫出來,撇開雙腿向樓上跑去,邊跑邊喊:“愛娃,姐夫回來了。”
李德進入臥室,看到愛娃躺在牀上,嗔怪道:“我每次回來,都看到你躺在牀上。你不會活動活動?還天天減肥呢。”
“每次?你一年也就回來幾次,還每次呢。人家感冒了嘛。”愛娃咬着被角偷笑着。
格利特驚叫:“哎,剛纔你不是在澆花嗎,怎麼一轉眼就上到牀上了呢?”
李德釋然,把外套隨手扔給格利特。妹妹撅嘴咕嘟道:“每次來都這樣,你們快活,讓我給你當衣架子。”
愛娃吊在元首的脖子上撒嬌。當聽說只呆一天時間時,她感覺雙手無力,放手掉到牀上,隨着鐵牀發出帶着顫音的悶響,她的頭重重地碰到牀頭上,痛得她呲牙咧嘴,捶打着元首的胸膛:“都怪你,都怪你。”
一夜無話,無非是男歡女愛,大家懂的。
第二天一早,約德爾和鮑曼按照約定,七點鐘就來到元首這裡集合。他倆敲了半天門,格利特揉着眼睛、呵欠連連地把他們領到客廳。兩人驚訝地聽到他們的元首和愛娃還在呼呼大睡着。
半個小時後,元首起牀了,林格送來了每日要聞。李德一邊吃早餐,一邊翻看林格送來的要聞摘編,對約德爾和鮑曼連說帶議:
“日本袖珍潛艇襲擊馬達加斯加,在馬達加斯加的迭戈-蘇瓦雷斯港擊沉英國油船‘不列顛忠誠’號,並擊傷戰列艦‘拉米雷斯’號。乾的好,告訴施佩爾,我們也要發展袖珍潛艇。沒想到核桃核也能當木材使。”
“下一條又是袖珍潛艇,不過是來自英國《華盛頓郵報》的:三艘日本袖珍潛艇在昨晚襲擊澳大利亞悉尼港,被全部擊毀?這不是真的。”李德擡頭盯着鮑曼和約德爾,彷彿他倆是《華盛頓郵報》的記者。
約德爾接過要聞摘編:“肯定是真的,這還有詳細報道呢。”他喃喃地念着:《華盛頓郵報》記者斯蒂芬從澳大利亞海軍部瞭解到,日本三條袖珍潛艇們昨夜襲擊了悉尼港,第一條袖珍潛艇……”
“潛水艇哪有論條的,又不是大馬哈魚,應該是艘吧?你肯定看錯了。”鮑曼抽了口雪茄,嚷嚷道。愛娃厭惡地躲避香菸,坐到李德的背後。
約德爾又仔細看了一眼,把文件夾舉到鮑曼眼前,手指頭敲打着上面一個地方:“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是條,你自己看。”
李德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裝內行:“應該是艘,只不過因爲潛艇太小了,這些記者便論條了。約德爾,管它條不條的,繼續念。”
“第一條袖珍潛艇向港內油輪發射魚雷,偏了。第二條再發射,魚雷竄上岸了。第三條繼續,呀,徑直衝向油輪——”
“油輪爆炸了!”元首與鮑曼毫無懸念地說。
“不,魚雷從油輪底下竄過去了,可能定深有問題。”約德爾大失所望地說。
元首被食物噎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愛娃一邊埋怨鮑曼抽菸一邊捶打他的背。
半晌,李德問起袖珍潛艇的結局,約德爾食指快速在材料上劃過,喃喃道:“沉了,全都沉了。二條被擊沉,一條自沉。”
李德怏怏不樂了片刻,又對約德爾說:“造屁的袖珍潛艇,不中看也不中用。告訴施佩爾,不要造這些垃圾。”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呢。”約德爾急忙辯解,然後小聲咕嘟說,也許日本人個子太矮,所以喜歡搞這些小不點的東西。
幾聲乾巴巴的笑。鮑曼推測日本鋼材太少,馬上遭到約德爾的搶白:“鋼材再少,人家已經造出了8艘航空母艦,而我們連一艘都還未造出來。”
說起航空母艦,李德好像記起了什麼,在要聞摘編上仔細查找起來,邊找邊說:“我記起了一條新聞,對了,在這。”
一條來自日本的第一大報紙《讀賣報知》,聲稱日本海軍中途島大捷,擊沉美國艦艇多艘,還挾勝利之威,佔領了美國阿留申的兩個島。而來自美英的報紙連篇累牘地記載了美國太平洋艦隊擊沉日本4艘航空母艦的空前捷報。
他的臉上一下子佈滿了烏雲。姐妹倆吵起來,愛娃抱怨格利特沒操心好,魚缸裡的一條金魚肚皮朝天死了。李德嚷嚷起來:“日本的4艘航空母艦都沒了,一條金魚算個啥呀?”
鮑曼還抱着希望:“也許這是西方的宣傳。就算英美和日本的消息各信一半,日本也只損失了2艘航空母艦。”
李德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在屋裡轉圈:“什麼叫各信一半,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呀,你以爲在算命啊。輸了,日本輸了個精光。”
愛娃沒聲好氣地說:“你驢推磨呀?不會坐下來慢慢說?”
元首停住腳,仰天長嘆:“德國苦命啊,被兩個二流夥伴拖住了手腳,這仗怎麼打下去呀?!”
鮑曼和約德爾不約而同地站起來,定睛望着他們的元首。李德對他們說,如果日本真像他們大吹大擂的取得了大捷,那個日本大使定然會屁顛屁顛地跑來向他炫耀。而這次事情過去好多天了,那個“空你七哇”像躲進那個老鼠洞裡一樣不見蹤影,恰恰說明了他們吃了敗仗,而且是空前的大敗仗,以佔領美國阿拉斯加2個荒蕪的小島來裝臉面。
元首斷言:中途島戰役將成爲太平洋戰爭的轉折點。
“回前線。”李德一把拿起公文包,快走出門時轉過身,直勾勾地望着愛娃。
愛娃撲進他的懷裡,摩挲着他的頭髮,含情脈脈地低語:“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李德接過來:“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走吧,都老夫老妻了,還以爲是小年輕呀。”鮑曼扯他的袖子。李德與愛娃慢慢鬆手,愛娃淚水婆娑,李德嗓子發堵。
三個副官和隨從們早已等候多時,李德轉過身,看到愛娃站在二樓上向他揮舞紅色的絲巾,像一團火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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