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暹道:“不是。說來也怪,最後錢正去的是一個叫桃花觀的道觀。”
“桃花觀?在哪裡?”
“就在洛陽城西南角,洛水河邊。那裡的香火併不旺盛,道士卻很不少。弟子見錢正被一個小道士引進了後院,不敢再跟,特來向恩師稟報。”
杜暹又不會武功,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此事也只能暫且告一段落,崔耕寫了個條子,讓杜暹去自己臨時的府邸,暫時安頓下來。
至於他自己,則和二女一起返回了秘堂,看看堂內有沒有桃花觀的檔案。
這麼一查還真有。
話說一年前,武則天曾經親自寫下“桃花觀”的牌匾,命人張掛在桃花觀的大門上。非但如此,道觀內所有道士,盡皆享受七品俸祿。
但與這高規格待遇對應的,是這個道觀的名聲不彰。就是武則天所書的牌匾掛上去的時候,都沒舉行任何儀式。所有道人的俸祿,不經戶部支出,完全由武則天的內庫打理。
崔耕本來還想動用秘堂的力量,抓幾個桃花冠的道士來問個清楚呢。但一見到這個檔案,頓時改變了主意。他明白,這事兒只能智取不能強攻。要不然,不小心觸怒了武則天,可就麻煩大了。
然後,他又想找幾個人扮作香客,去桃花觀內查探消息。
可他剛露出這個意思來,宋雪兒馬上就宣稱,這差事最好自己和堂主一起去。道理很簡單,一來,那幫秘堂之人的忠心不怎麼可靠,光在堂裡等着聽彙報,自己着實不放心。二來,事關武則天和高~官貴戚,秘堂那些特務,未必就那麼好用,還是崔耕親自去好一些。
李裹兒也表示,這事兒甚是好玩兒,自己也要去。
崔耕儘管明白宋雪兒的所言有些牽強,最終還是執拗不過,點頭允了。
爲了安全起見,他準備帶上老騙子韋什方隨行。
但是,很不巧,韋什方那個神秘組織最近遇到了一件頗爲棘手的事,沒時間陪他去桃花觀。
最後,崔耕無奈之下,決定讓崔秀芳略變妝容,和自己同行。
三女一見面,就是一陣酸味兒瀰漫。
崔秀芳甚至冷笑道:“行啊,二郎,勾搭的挺快的啊。枉妾身還擔心你的安危呢,你就在這左擁右抱起來了。”
李裹兒針鋒相對道:“崔小娘子莫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嘛,怎麼就左擁右抱了?不知你聽過那句話沒有,牛不知角彎,馬不知臉長。”
“什麼意思?”
“還什麼意思?需要本宮說明白嗎?“崔”小娘子,不知你有什麼資格吃“崔”二郎的飛醋?”
她特意在兩個“崔”上加重了語氣,諷刺二人“同姓不婚”的意思,昭然若揭。
崔耕見不是事兒,趕緊打圓場道:“秀芳,你誤會了。安樂公主是太子殿下派來的監工,雪兒是代我打理秘堂的人,我們之間絕沒什麼苟且之事。咱們的當務之急,是探明桃花觀的秘密,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鬼才信你,我看你是藉故攜美遊山玩水纔對!”崔秀芳不以爲然地道:“探明敵情,妾身去不就行了,要她們倆幹啥?”
宋雪兒聽了這話可忍不住了,道:“妾身自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不在當世名家之下。崔小娘子若是不服氣的話,咱們完全可以比一比。”
李裹兒張了張嘴,努力措辭道:“本宮身份特殊,有些地方可以強闖,你行嗎?”
崔秀芳雖然知道這二女說得有些道理,還是看他們百般不順眼,道:“哼,說得天花亂墜,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是不是真有用。”
“咱們走着瞧!
……
……
三日後,尚書左司郎中崔英,和安樂公主以及兩個俏丫鬟一起,遊覽洛陽城,偶然間來到桃花觀的山門前。
香客不多,迎客的小道士無精打采。
崔耕自報身份,又打賞了二兩金子,那個叫清風的小道士才殷勤起來,將他們引入了觀內。
桃花觀並不大,崔耕等人稍微一轉,就把前院轉完了。但當他表示想要到後院轉轉的時候,那小道士卻連連搖頭,道:“我們觀主有令,非本觀道士,不得入內。小道我可敢壞了觀主的規矩。”
“這樣啊……”
崔耕既不能提錢正這個例外,也不想表現的太急切。
他想了一下,道:“你們觀主如何稱呼?”
“我們觀主俗家姓楊,道號玄機子。您稱呼他楊觀主,或者玄機子都行。”
“呃,是這樣的。”崔耕想了一下,道:“本官覺得這桃花觀的佈置甚是雅緻,可見觀主也是個雅人。不如把他請出來,我們品品茗,論論道如何?”
那小道士爲難道:“不是小道我駁你的面子,我們觀主壓根兒就不愛和人論道。”
李裹兒不耐煩地道:“少說廢話,本公主到了,那玄機子敢不出來迎接?”
小道士毫無懼色,撇了撇嘴,道:“誒,安樂公主,您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瞧見沒有,我們道觀的牌匾,那可是當今天子親書。這麼說吧,您動了我們觀主,就是不給當今天子面子,恐怕就是太子殿下都護不住你!”
得了,李裹兒的權勢完全沒用。
崔秀芳心裡邊暗笑,道:“許多道長都精通技擊之術,不知玄機子道長是否也是如此?小女子師從九燈神尼,說不定我們可以切磋一番呢?”
“九燈神尼”在江湖中名望甚高,崔秀芳當然不是她的弟子,但這不併不妨礙她拿這個身份,引玄機子上鉤。
只是,那小道士連連搖頭,道:“我家觀主並不通技擊之術。”
宋雪兒道:“那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他總得喜歡一樣吧?”
“也沒啥特別喜歡的。”
擦!
這也不喜歡,那也不愛,這不是不油鹽不進嗎?
崔耕甚至都懷疑,自己的來意,已經被小道士看穿了,才故意推脫。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暫且回去,另想辦法。
他氣鼓鼓地高聲道:“看來,玄機子是不想見我們了。哼,說話說吧,什麼論道品茗,本官也沒什麼興趣。不過是聽說,此地的牌匾乃陛下親書,想和此地的觀主套個近乎,求個互相關照罷了。既然觀主雅量高致,本官也不勉強!”
然後,招呼道:“咱們走!”
三女也知道事不可爲,準備隨崔耕離去。
可正在這時,後院內有個清朗的聲音響起,道:“且慢!崔大人莫走,貧道對別的沒興趣,對富貴可是興趣多多呢。早說嘛,貧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