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也不賣關子,徑自解釋道:“大家還記不記得,這次來扶桑前,我曾經要求越王千歲,帶上我的一個好兄弟。”
崔耕仔細回憶道:“本王記得那個人姓錢,叫錢什麼來着?”
李光弼接話道:“此人叫錢功三。咱們這次能否順利逃出平城京,就要着落在此人的身上。”
“嗯?什麼意思?”
“末將這個好兄弟是礦工出生,特別擅長挖地道。前些日子,越王千歲用不着末將,末將就讓錢功三領着十幾個人,秘密在東大寺挖了一條地道,通往平城京外。今夜咱們只要從密道中偷偷溜走,就算安全了。”
楊玄琰質疑道:“這麼簡單?雖說東大寺離着平城京的西城牆很近,但挖出如此規模的地道,光憑錢功三帶着十幾個人就能辦到?”
李光弼聳了聳肩,道:“那地道已經挖好了,楊兄弟不信的話,儘管去看看啊。”
崔耕卻對李光弼的說法沒什麼懷疑。
他已經想起來了,在歷史記載中,有錢功三這麼一個人物,此人對挖地道非常擅長。
安史之亂時,李光弼守太原,城內僅有一萬沒怎麼經過訓練的普通士卒,而攻城的則是名將史思明領着的八萬精銳部隊。
然而,太原保衛戰的最終勝利者,卻是李光弼。這其中最關鍵的地方,就是李光弼手下有“挖坑天才”錢功三。
攻城之初,有叛軍驍將指着城樓,對李光弼破口大罵,辱及三代,逼着李光弼派兵出城與之交戰。
若是換成別的將領,要麼大怒之下領兵出城,與叛軍決戰,最終大敗虧輸;要麼忍了任人痛罵,導致己方士氣大跌。
但李光弼手下有錢功三阿,錢功三將地道挖到了那嘴欠之人的腳底下,直接從地道中偷襲,將其拖入地道,拉上城樓斬首。守軍士氣大振,相反的,叛軍卻士氣大跌。
最後的決戰更是少不了錢功三的參與。
李光弼先讓錢功三將城門前的土地拋空,僅留少量木樁支撐地面不塌陷。然後,他派人向史思明假意投降。待叛軍蝟集在城門口,觀看受降儀式時,地面陡然塌陷。李光弼乘機率軍反攻,取得了太原防守戰的勝利。
錢功三能一下子坑近十萬叛軍,現在帶十幾個人修條密道,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崔耕聽了李光弼的計劃後深感爲難,嘆了口氣道:“錢功三有這般本事,李將軍你怎麼不早說呢?你早說了,咱們讓他在如玉樓下挖條地道,現在不就能把芬兒一塊兒救走了嗎?”
李光弼苦笑道:“越王您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哪那麼容易啊?如今橘諸兄的人把如意樓看得死死的,錢功三又不是神仙,怎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挖一條地道。退一步說,他真有那般本事,但從地道中挖開的土往哪堆啊?”
這番話說的相當不客氣,但崔耕知道李光弼的德行,也不計較。
他點了點頭,道:“李將軍說的甚是,倒是本王相左了。不過,就這麼棄芬兒於不顧,一走了之,本王真是不甘心啊!“
李光弼勸道:“但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應對之策了,您要是不走,恐怕性命都難以保全。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可是……”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崔秀芳也勸道:“你沒救走芬兒,我這不是也沒找着師父嗎?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救芬兒也不急於這一時。最關鍵的,她最近也沒什麼危險啊!”
“呃……“
崔秀芳最後那句話,終於打動了崔耕。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道:“好吧,形勢比人強。事到如今。咱們也只能……”
登登登~~
正在崔耕決定撤退的關鍵時刻,忽然腳步聲響,上川和木又進來了。
他微微躬身,道:“啓稟越王千歲,法進和尚求見。“
“法進?他來找本王幹什麼?總不能光明正大的行刺鑑真吧?”崔耕微微一愣。
“呃,他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來見崔海護法。“
“就算他有十萬火急的事兒,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奇怪,真是奇怪。呃……還是讓他進來吧。”
“是。”
功夫不大,法進被引進了屋內。
他往四下裡看了一圈兒,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貧僧想和崔海護髮法單獨談談,不知可否方便?”
楊玄琰白眼一翻,語氣生硬地道:“不方便!實不相瞞,除了鑑真大師之外,現場所有人,都是崔海護法以往的手下。對於他們,崔海護法無論什麼事兒都無需隱瞞。”
還有句話他沒說來:你若是趁着獨處之時,突然行兇怎麼辦?我們可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這人也太多了點兒吧?”法進語氣和緩,滿臉爲難之色。
崔耕正色道:“此事沒什麼商量的可能。法進你有什麼事,願意當着大家的面兒講就講。你若是不願意講,就請回吧。”
頓了頓,又緩和了一下語氣,道:怎麼?法進你改變了主意,不再爲玄和尚報仇了麼?”
法進搖頭,正色道:“不,貧僧爲師父報仇的心願,一直未變。而且,我今日就是爲給玄大師報仇而來。”
“你……”
楊玄琰勃然大怒,將隨身的腰刀抽了出來,道:“既然如此,那還有啥說的?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法進卻連連搖擺手,道:“不不不,楊護法誤會了。您仔細想想,貧僧剛纔只是說要爲恩師報仇,卻沒說要和各位動武啊!”
“什麼意思?”
“呃……”
法進和尚內心掙扎良久,最終一咬牙一跺腳,道:“好吧,我說。實不相瞞,我已經查明白了,害死恩師之人,並不是鑑真大師,而是橘諸兄。單憑貧僧的力量,刺殺橘諸兄是不可能的。恰巧諸位,如今已經和橘祝兄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我想聯合你們,一起對抗橘諸兄。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殺了他!”
“這……這怎麼可能?”
法進的這個說法也太匪夷所思了點兒,包括崔耕在內,人們齊齊驚呼出聲。
“怎麼不可能?”
說着話,法進從袖兜中掏出來一樣物事,道:“此乃恩師遺物,裡面記載了恩師在醫術方面的心得。你們不是正在爲如何治療宮子太后的心疾發愁麼?這裡恰巧就有一個治療心疾方子,不知管不管用。”
“啊?果真有這麼一個方子?”
崔耕迫不及待地接過玄遺物,遞給了鑑真,問道:“大和尚,有了這個方子後,你有把握治好宮子太后的心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