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此言一出,全場頓時如同開了鍋一樣。
“啊?將那女孩的靈魂召喚出來?真的假的?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莫忘了,人家可是來自大唐的神僧哩。”
“他再神僧,溝通陰陽也就罷了。怎麼可能令魂靈出現於衆人面前?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
百姓們議論紛紛。
法勝卻是眼珠一轉,長出了一口氣,道:“如果貧僧沒料錯的話,你雖然是三天後做法,但在這三天內,卻要做些準備?”
“不錯。”
“因爲那女孩的靈魂被禁錮在銅鐘內,所以,你準備的地點在這涼亭。而且,爲保秘法不外傳,不准我聖德寺內的衆僧人觀看?”
“正是。”
“好,很好。”法勝露出意味深長地笑意,道:“那貧僧就對崔大師的手段,拭目以待了。”
崔耕毫不示弱地道:“大和尚放心,貧僧一向不讓人失望。”
這樣,三日後觀法的賭約就定了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若是崔光真能讓那小女孩的魂靈白晝現世,那不用說了,自此在新羅揚名立萬,成爲佛教的領軍人物之一,連國主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相反地,他要是做不到讓小女孩的魂靈白晝現世,那同樣是沒啥說的,這聖德寺的和尚們繼續逍遙法外,崔光的名聲一落千丈。
……
……
半個時辰後,聖德寺內,一間頗爲素雅地禪房之中。
圓鋒和尚着急道:“那崔光命人把涼亭圍了起來。他哪是要準備法事啊,分明是要搗鬼!您怎麼就答應他了呢?”
方丈法勝道:“當時羣情洶洶,我不答應他,今日這關咱們就過不去。”
“可是……等他搞好了佈置,三日後那關咱們同樣是過不去啊。”
“那卻不然。我來問你。如果是你,要在涼亭內搗鬼,會用什麼法子呢?”
“我……”圓鋒撓了撓腦袋,道:“弟子愚鈍,雖然明知道他是在搗鬼,卻想不出用什麼手段。”
“你啊你,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就是不動腦子。”法勝和尚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再好好想想,那小女孩的魂靈被禁錮在銅鐘之內。發生了什麼事,就說明小女孩被解開禁錮了呢?”
“難道是……銅鐘的聲音改變?但那麼大的鐘,他們想變也變不了啊!”
“唉,你怎麼那麼死心眼兒呢?要變銅鐘的聲音,並非就一定要變銅鐘。這麼說吧,即便是同一口鐘,若敲擊的力度和材質不同,鐘聲也會不一樣。”
圓鋒和尚終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崔光肯定會偷偷把裡面的燈錘換了。到時候,銅鐘聲音改變,外表卻沒絲毫變化,就說明那小女孩的靈魂脫開了禁錮,也就是顯靈了。但是……您爲何不戳穿他?”
“今日戳穿對咱們有什麼好處?事情還沒發生,對崔光的名聲無礙。那崔光並不簡單,一計不成,肯定又生一計,到時候,咱們可未必應付得過來。”
圓鋒豎起了大拇哥,道:“所以,您就暫且答應下來。然後,再在那木已成舟的時候戳穿他!高,實在是高啊!”
“確實如此。”法勝和尚得意道:“咱們做個銅鐘的時候,可是一個模子做了兩個鍾錘,以做備用。到時候,我就拿出另外一個鐘錘來,再給銅鐘換上,看那崔光如何解釋?”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弟子甘拜下風。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崔光當時的表情了,哈哈!”
……
……
與此同時,西原城的館驛內。
金喬覺頗爲興奮地道:“崔先生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高僧大德轉世,這回終於露餡了吧?”
崔耕啞然失笑,道:“怎麼?你是指我那可令鬼魂顯靈的神通?”
“正是如此。”金喬覺道:“當初漢武帝因李夫人之死茶飯不思,術士們就做法召來李夫人的鬼魂,與漢武帝相會。崔先生的神通,大概和漢武帝時的頂尖術士相類了。”
“呃……並非如此。”崔耕也不隱瞞,道:“某並未有任何神通在身,只是知道的事多一些罷了。比如那令人見佛之法,我若傳授你,你也能畫。”
“那這次的召喚鬼魂之術?”
“也不過是一點矇騙世人的小伎倆罷了。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幾個能保守秘密的能工巧匠?”
“這您可問對人了。”金喬覺道:“我新羅花郎道的郎徒,不僅要求武功過得去,而且要求親近自然,多才多藝。就在我身邊的郎徒中,很有幾個能工巧匠。”
“那敢情好。你把他們找來,按照我說的,做幾樣東西。”
“您究竟打算怎麼辦?”
“此事說穿了,其實不值一提。我準備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金喬覺聽完了,眼前一陣發亮,道:“什麼叫不值一提啊?簡直是高明之至!崔先生,我越發肯定,您是高僧大德轉世了。您雖無神通,卻每每於平凡中見神奇,不是高僧大德轉世,又豈有如此能爲?”
……
……
三日後的下午,圍繞着涼亭的布幔終於打開,崔耕和法勝雙方,以及西原城百姓們的代表,來到了現場。
法勝一見現場的景象,頓時心中一緊,暗暗尋思,這跟我想的大不一樣啊。莫非……我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