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瓦羅夫伯爵在心中嘆了口氣,返回聖彼得堡之前他有想過形勢會很糟糕,但怎麼也沒想到會糟糕到這個境地。
亞歷山大二世那裡他碰了個軟釘子,不光什麼承諾都沒有得到,反而還有點讓他靠邊站的意思。
他還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糾集人馬做一做工作,讓亞歷山大二世看看他的能力,也好讓這位冰冷無情的沙皇知道他也不是可以隨便拿捏的。
可誰想到一眨眼自己的小弟們也出了狀況,就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的狀態,指望靠他們“挽回”亞歷山大二世的心幾乎是不可能的。
烏瓦羅夫伯爵覺得頭很疼,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無語的狀況。
以前不管怎麼樣他至少都能抓住一頭,要麼就是有尼古拉一世這樣的沙皇的支持,要麼就是有一幫鐵桿小弟衝鋒陷陣,怎麼也輪不到他親自上陣去衝鋒陷陣好不好。
可現在看來,這一回他還真指望不上別人了,沙皇根本不了他,小弟們都有二心,要是他就這麼認命了,那真心只能看着改革派改天換日了。
這個結果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他始終認爲改革派比外敵更加可惡。外敵最多隻是想要他的錢,可改革派是既要他的錢還要他的命!
不管是錢還是命烏瓦羅夫伯爵都不願意交出去,所以哪怕這一次真的只能親自披掛上陣他也會去拼一把。
當然啦他也不是魯莽的人,怎麼拼命也是有策略的,能忽悠別人去送死當炮灰那是最好,只有萬不得已的時候他纔會親自上陣。
而現在他覺得還可以忽悠一下,只見他沉着臉對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說道:“陛下的態度雖然看着決然,但事情並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我看陛下的意思,也是被那些自由分子逼得沒辦法了纔不得不讓步,他不是真心想要改革!”
這個結論從某種意義上說萬分正確,亞歷山大二世確實就是這麼個態度,如果不是沒辦法他怎麼會鬆口。如果他真心想要改革,至於那麼猶豫那麼糾結?
只不過這個結論雖然萬分正確但其實對改變局勢毫無卵用,因爲不管是切爾內紹夫還是老阿德勒貝格其實也都看出來了亞歷山大二世不是真心想改革,是被逼無奈。
但比被逼無奈也是有其不可抗力的,
連亞歷山大二世都被逼成這副德行,你說說壓力得有多大?
這麼大的壓力連亞歷山大二世都扛着不住,他們這些小胳膊小腿的豈不是更扛不住?
所以嘛,烏瓦羅夫伯爵指望他們去扛那根本不現實,他們都是成精的老狐狸怎麼可能去幹這種蠢事?
只不過嘛,烏瓦羅夫伯爵還是太瞭解他的小弟們了,可以說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等人的心態他掌握得死死的,他也知道指望這兩個貨去衝鋒陷陣不現實。
他的策略是以點帶線再以線帶面,來個牽一髮動全身,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不肯拼命,那沒關係,不用你們拼命,只要你們裝出一副拼命的樣子和架勢就可以了。
烏瓦羅夫伯爵從頭到尾都很清楚,越是權力上層的狐狸就越精明也越惜命,指望他們拼命不現實,除非是亞歷山大二世給他們逼得沒活路了。
可明顯亞歷山大二世沒有那麼蠢,從他的態度來看,改革是會多多少少改一點的,但絕不會沉重打擊切爾內紹夫之流的根本利益,頂多也就是傷及皮毛。
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不會拼命,其實烏瓦羅夫伯爵自己也不會拼命,但他依然想盡可能地保護自身利益,少受損失。
所以他對抗改革派的目標其實是那些中基層保守派,像他們這樣的大鱷就算有損失也不過是皮毛之痛,而那些中基層保守派就不一樣了,他們家業有限,遭受的衝擊更大。
這種切身之痛會讓他們橫下一條心對抗改革,更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只有發動那些千千萬萬即將要光腳的刺頭才能攪和掉這場改革。
類似的事情烏瓦羅夫伯爵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想當年斯佩蘭斯基伯爵改革的時候,那時候亞歷山大一世都明確支持,結果呢?還不是被他們一幫人給攪黃了。
但是呢,想要發動這些千千萬萬的基層保守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越是基層就越雞賊,你想讓下面的人衝鋒陷陣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帶頭衝鋒陷陣。
不管是戰場上還是生活中,領導喊給我衝總是不如喊跟我一起衝。只有領頭的帶頭衝鋒,後面的人才會跟着上。
尤其是雞賊遍地的保守派,大傢伙誰也不傻,誰也不願意當出頭鳥和炮灰,所以嘛,這就需要領頭的多少做個姿態,得讓下面的人覺得領頭人在帶頭衝才行。
烏瓦羅夫伯爵就需要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一起跟他做姿態,只要他們一起裝出一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架勢,想必下面那些雞賊應該會跟着一起鬧騰。
而只要他們羣起響應,那還怕沒有聲勢?還怕亞歷山大二世不引起重視?
這就是烏瓦羅夫伯爵的如意算盤了,他就是需要切爾內紹夫等人跟他一起做姿態,給基層保守派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將他們發動起來。
只要下面動起來了,那他就不需要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等人了,以他威望和號召力,還擔心下面的人不支持嗎?
“我們必須有所動作!”烏瓦羅夫伯爵一臉沉重地對切爾內紹夫和老阿德勒貝格說道,“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那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有我們動起來下面的人才會羣起響應!”
說到這裡,他盯着那兩人的眼眸說道:“我打算造一造聲勢,亮出旗幟告訴全國,我們跟那幫自由分子不共戴天,一定不能讓他們搞什麼改革!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