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爆發

奏章如潮。京城裡最近的朝政焦點都圍繞着一個可能的科舉舞弊案上。科道、京官、侍郎等等都上書要求嚴查此事,羣情洶涌:如果查實,要嚴懲,以儆效尤,保證國家取士的公平;如果查無實據,則還方尚書、賈會元一個清白。

嚴查,嚴查,嚴查…

京城的局勢,從一個細微、不起眼的暗流,演變成的如同滔滔江水般的洪流,輿論已經是一邊倒。

二十一日,軍機處文淵閣中四名大學士:謝旋、何朔、劉飛白、韓冕匯聚相商後,以謝大學士的意見爲準,在禮部左侍郎彭仕鄂的奏章上票擬:宜嚴查,明示內外,以釋衆情。

奏章送入宮中後,當天下午,雍治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許彥將奏章發還,上面天子硃筆親批了一個字:準。

朝廷上下,所有的情緒,終於在這個消息傳出後,爆發出來。乙卯科舞弊案,就此達到一個高--潮。局面,也因此變得不可收拾!

三法司,都察院中。

臨近散衙時分,左都御史殷鵬接到朝廷的諭令,對來公房裡的左副都御史、左右僉都御史三人,緩緩的道:“方望溪,天下文宗,素有人望。賈子玉,雖然年幼,卻是本朝的詩詞名家。本院決定發駕貼,傳方望溪與賈子玉明日到院中問詢此事。”

今天下午,天子批覆,令都察院審問方望、賈環,徹查是否有舞弊之事,現在還不到散衙之時,短短一兩個時辰,諭令就到了都察院,要說背後沒有推手,誰信?

殷大中丞和賈環在京城中有過一面之緣,對數年前賈環“以詩換酒”,頃刻間做了十首詩的才華,很是讚賞。當時,他珍藏的十瓶葡萄酒都給了賈環。而賈環自金陵傳到京城的數篇佳作,他亦是非常的欣賞。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狀況,他這樣的高度,自是看得很明白。滿朝官員羣情洶涌。御史、給事中紛紛上書。但這並不大代表賈環真的就是舞弊。官場上,每一個官員的舉動,背後都有其深刻的政治邏輯。

政壇上,往往會有一些很荒謬的事情,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有在水落石出時,才令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

就比如此事,背後未必沒有謝大學士推波助瀾。以謝大學士的根基鼓動數百名官員上書還不容易?別忘了,有先前趙俊博、彭仕鄂搞出來的大聲勢。

真以爲,朝廷中有那麼多正義感十足且無腦子的官員?只是,鬥爭需要聲勢而已。旗號,口號,都是打出來給別人看的、說給別人聽的,並不是真的就是這麼回事。

因此,在合理的範圍內,他還是會給予方望、賈環方便。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兩人安排“後事”了。

都察院中以左都御史爲尊,雅稱大中丞。外朝七卿之一。位高權重。都察院的業務,相互間並不是垂直的關係,每個御史都是獨--立的個體。但是,右都御史現在是雲貴總督齊馳的加銜,他並不在都察院中。右副都御史亦是加銜。

在影響力上,左都御史殷鵬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是壓得住場子的。

左副都御史,左右僉都御史三人都是同意道:“自是依大中丞。”

天子令都察院徹查乙卯科科舉舞弊案,正常的流程當然是都察院行文,派人去把方望和賈環兩個抓到都察院裡關起來審。而現在殷大中丞的意思:發一個帖子,請方望和賈環明天自己到都察院“報道”。

被抓,和被請去問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待遇。這是相當給面子的做法。

賈環在家裡接到都御史的駕貼時,已經是晚上時分。他正呆在賈政的書房中。

賈政的清客們此時自然都被打發走。只留了一個心腹幕僚白師爺在。

精雅、通透的書房中,看着疊着書籍的書桌上都察院左都御史殷鵬的駕貼,賈政頭皮有點發麻。

都察院,客氣是客氣,但他今天在通政司中可是知道端底的。天子下旨,要求嚴查舞弊一事。這件事,中外矚目。

賈環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靜的喝着茶,沉默不語。

白師爺看看沉穩的賈環,再看看焦躁,一臉灰色的賈政,心裡嘆口氣。很顯然,該動用賈貴妃這張底牌了。但他新來乍到,不好提這個建議。但他相信以賈環的腦子,不可能想不到。

賈政想了一會,道:“你今晚不暗中去見方望溪?”如果他這個庶子沒有舞弊,那這樣的風波,很明顯是衝着方望去的。只要方望不倒,賈環就沒事。

賈環搖搖頭,“不去。以免授人口實。”暗中這種話就不要提了。賈府、方府只怕早就給錦衣衛盯着的。

文壇盟主,如果遭遇到天子的諭令,估計沒有幾個人會出頭幫方先生說話的吧!

賈環回答的太乾脆,賈政氣結的手指着賈環道:“你…”又鬱悶的嘆口氣,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去見你舅舅。”

賈政有點吃不準賈環什麼情況。看他那麼平靜,說胸有成竹吧,也有可能。但他又不給自己說“沒事了”這樣的準話。

再一想,說不定是裝的。這大的事,他一個小舉人,能有什麼手段?他的老師,就剩方望在京城。而且現在看起來自身難保。

不管怎麼說,賈政還是想保住賈環這個會元。畢竟是賈府未來的希望啊!而且是看得見,馬上就可以兌現一部分潛力的那種。

賈環點點頭,離開回到望月居。

白師爺離開前勸賈政,道:“東翁不必焦慮。世兄才智高絕,必定有破局之法。”

賈政長長的嘆口氣,“唉…,但願吧。”送走心腹幕僚白師爺後,坐馬車出門,前往王子騰府上。

暮春之際,晚風徐徐。庭院裡的池塘邊蟲鳴幽幽,如奏曲調。

王子騰帶着妹夫賈政趁着皎潔的月色,在園林的甬道上散步。小廝們遠遠的跟着,並不打擾到兩人談話。

“內兄,此事…。我已經問過那個孽子,他並沒有和方望溪串通舞弊。這件事情上,他完全是受到了方望溪的牽連。禮部彭侍郎之心,路人皆知。”

“存周,科舉舞弊案,三兩天就猛然的爆發出來,現在局勢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了。我一個軍機章京,九省統制,亦是沒有能力挽回的。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啊!”

王子騰望着天上的明月,感慨的說道。現在站在到檯面上的僅僅是禮部左侍郎彭仕鄂。但,他的直覺,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因爲,彭侍郎一個人搞不出這麼大的場面。

王子騰和賈政的想法是不同的。

賈政想要保賈環。而對王子騰而言,這只是一個面子問題而已——滿朝官員都知道賈環是他的外甥。作爲一個合格的政治動物,面子,在利益面前的衡量,並不值錢。

現在這個局面,他死保賈環,要消耗太多利益。不值得。

約半個時辰後,賈政失落的、唉聲嘆氣的離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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