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的時間,龐飛虎、童虎等人就在丹珠的協助下,解放了格爾木城中的十萬奴隸。
並且從十萬奴隸中篩選出了兩萬三千名青壯奴隸,統統補充進入青苗軍中。
成軍不足一個月的青苗軍,儼然有了兩萬五千人。在郭業眼中,這是一支毫無戰鬥力,甚至連輜重營都比不上的炮灰部隊,但不容否認,這是一支數量龐大、驚人的炮灰部隊。蟻多咬死象,不外如是。
同時,郭業慷次仁尼瑪之慨,在格爾木城中開倉放糧,開庫放銀,將次仁尼瑪這些年搜刮囤積的糧草和銀兩統統發放到了奴隸手中,大肆收買人心。
整個格爾木城中,處處都是奴隸們的歌功頌德,贊聲一片,從而更加凝聚了他們對歸順大唐的嚮往,激發了奴隸們翻身做主人之心。
有了兩萬五千青苗軍參與守城,郭業有信心能在吐蕃大軍圍困格爾木時,堅守半個月的時間,至少能讓西川軍從格爾木城中安然撤離,退入高昌國。
三天時間裡,他除了讓西川軍教導青苗軍基本上陣殺敵的把式之外,就是動員全城男女老少奴隸參與加固四道城門的防禦工事,諸如蒐集搬運全城的石頭,圓木上城樓,到時候用以抵禦吐蕃大軍的攻城云云。
接下來的日子,格爾木城基本都處於備戰狀態,時間如倒立的沙漏,在等待多赤羅大軍的到來中一點一滴渡過。
……
……
陳兵五萬在吐谷渾邊疆的吐蕃王爺多赤羅,早在三天前就接到了朗措派人送來的求援書信。
收到求援信之後,當他得知桑巴八百里領地、格爾木城一一失陷被唐軍攻佔,他氣得暴跳如雷,險些一刀砍了送信的士兵。
特別聽聞這次未經大唐朝廷同意便私開戰端,侵犯吐蕃的唐軍首領居然姓郭名業,他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格爾木城外,與郭業決一死戰,將其生擒活捉。
昔日長安之辱,如附骨之蛆般記在多赤羅的心頭。至今,他的身上還有被十條藏獒咬傷過的疤痕。
舊怨未消,又添新仇,多赤羅怎能淡定?
當下就拿了主意,正如郭業之前所料一般,迫不及待地提起五萬兵馬刻不容緩回援格爾木城。
直到三天後,五萬大軍與朗措的六千格爾木守兵正式會師在格爾木城百里之外。
見到朗措,多赤羅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陣痛斥,數落其敗軍之將。至於被郭業放回的次仁尼瑪更是被罵得體無完膚,屢屢被多赤羅冠以無能蠢貨之名。
翌日清晨,就在多赤羅氣勢洶洶,準備日夜兼程發兵奔襲百里外的格爾木城時,營帳外走進來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的紅衣大喇嘛,及時打斷了多赤羅的下令,勸道:
“王爺且慢,請聽小僧一言!”
多赤羅一見進來的紅衣大喇嘛,立馬收斂了暴虐的情緒,神色中頗有尊敬地點頭道:“鳩摩智國師駕到,小王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小僧不敢,”鳩摩智雙手合什,一臉虔誠地回道,“小僧添爲吐蕃國師,又蒙贊普厚待委以重任,讓小僧隨軍在王爺的身邊出謀劃策。王爺對小僧無需如此客氣。如此禮遇。”
紅衣大喇嘛鳩摩智雖然長着一張四四方方的敦厚臉相,但是多赤羅可是一點不敢小覷了這個大和尚。
因爲這個和尚自打八年前來到吐蕃邏些城,來到王兄松贊干布身邊後,屢屢對王兄建言獻策,深得王兄賞識。
多赤羅對吐蕃朝廷中的局勢看得也比較通透,自打五年前鳩摩智被封爲吐蕃國師後,贊普王兄就有意要扶植他,讓他與吐蕃大相沒廬德乃相制衡。
因此拋開王兄對其的寵信之外,這位鳩摩智大國師也是吐蕃朝廷中僅次於吐蕃大相沒廬德乃之下的三號實權人物。
五年間,在吐蕃培植的黨羽便=不計其數,加上王兄的欣賞寵信。如今,對方儼然能與吐蕃大相沒廬德乃相抗衡。
他心裡清楚,自己雖是吐蕃王爺,地位超然,但是在實權勢力方面,遠遠不及國師鳩摩智。
隨即,他驅散了營帳中所有的人,然後親自給鳩摩智搬來一個胡凳,說道:“國師請坐!”
鳩摩智仍舊是一副大慈大悲地神情示人,雙手合什點頭應了一聲謝,落座胡凳上。
多赤羅回到原位,這才問道:“剛纔國師制止了本王發兵攻打格爾木城,稱有話要對本王講。莫非國師覺得本王提五萬兵馬去攻打格爾木城,勝算不大?”
“不,”鳩摩智搖頭說道,“勝算很大,五萬兵馬攻城,不出兩日定能奪回格爾木。”
多赤羅聽罷更加疑惑了,急急問道:“那國師你還……”
鳩摩智打斷了多赤羅的話,露出令人和煦的笑容,說道:“王爺稍安勿躁。唐軍僅憑几千人就敢堅守格爾木,難道王爺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據我所知,城中那位姓郭的年輕人,可是以詭計多端著稱啊。”
“啊?郭業!”
多赤羅經鳩摩智這麼一說,下意識地呼出了郭業的名字,當初在長安的種種,頓時浮現了心頭。
“沒錯,就是郭業。聽說這位姓郭的年輕人,很得大唐皇帝看重,很不簡單啊!”
鳩摩智這番誇讚郭業的話,聽在多赤羅耳中那是相當的刺耳,但是他打心底不得不承認鳩摩智所言不假。
郭業的詭計多端他是領教過,猶如夢魘歷歷在心頭。
至於郭業爲何敢用幾千人來守城,他一開始覺得郭業是自大小覷天下人,如今聽鳩摩智這麼一說,他也開始覺得蹊蹺起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不解問道:“大師,你怎麼也知道郭業此人?莫非你近來去過大唐帝都長安?”
鳩摩智搖頭輕笑:“小僧來吐蕃已然八年,一直從未離開過邏些城。這次隨王爺行軍,也是小僧第一次離開邏些城。至於這位姓郭的年輕人,呵呵,王爺莫非忘了?前段贊普曾跟衆位王公大臣議論過此人,而且,王爺應該也記得,小僧八年前未得贊普賞識之前,可是一直都在中原遊歷,多少也有一些故交。對於姓郭的年輕人,小僧不止一次聽過故交老友提及。”
“哦,對哈,瞧本王這記性!”
多赤羅輕輕拍了下額頭,頗爲尷尬。而後問道:“那依國師來看,這姓郭的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鳩摩智還是一副春風笑意,聲音柔和萬分地說道:“如果小僧猜得不錯的話,這位姓郭的年輕人之所以敢拿幾千人守城,想必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王爺不要忘了,格爾木城乃是吐蕃與高昌國的樞紐,如果堅守不住的話,他大可棄城而去,逃往高昌國。然後折道東突厥,返回大唐。呵呵,一個很狡猾的年輕人啊!”
“啊?”
瞬間,多赤羅秒懂了,敢情兒郭業這混蛋的倚仗與後路就在這兒呢?
好你個郭業,連奪我吐蕃兩地,在我吐蕃國土上恣意妄爲,佔足了便宜就想跑?沒那麼容易。
這天底下哪裡有惡漢跑到別人家去撒泡尿拉泡屎,噁心噁心一把主人家,然後就開溜的?
頓時,多赤羅急道:“國師,不能讓姓郭的逃出吐蕃,哼,本王這次不僅要奪回格爾木,還要生擒姓郭的,親自押往邏些城讓贊普王兄處置!”
說罷,又暗暗補了一句:“當日他在大唐帝都長安辱我羞我,如今我就要在吐蕃王城邏些欺之凌之,百倍償還。”
鳩摩智多少猜出了多赤羅的小心思,不過沒有點破,而是出主意道:“王爺可以修書一封,派人喬裝打扮進入東突厥,然後轉道高昌國。然後將這封書信送給高昌國國王,請他發兵一萬堵住格爾木通往高昌國的路。呵呵,以高昌與吐蕃兩國相鄰,素有邦交,我想高昌國王肯定樂於成全此事。只要堵住了郭業的退路,然後我們這邊再發兵前去攻打格爾木,王爺覺得郭業還有機會逃出生天嗎?”
“對啊!”
多赤羅一陣狂笑,叫囂道:“前有我等五萬雄兵,後有高昌一萬堵截,看他如何逃出本王的手掌心。嘿嘿,姑且先讓他在格爾木多快活幾日,哈哈,國師就是高明,不枉我贊普王兄如此看重你了。”
“王爺謬讚!”
鳩摩智再次雙手合什,很是謙卑地起身弓腰行了一禮。
多赤羅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對鳩摩智擺擺手招呼道:“國師你且在營帳中休息休息,本王這就去起草書信,派人火速出發日夜兼程繞道送往高昌國去。”
聲音落罷,人已經火急火燎地衝出了營帳,一路傳來狀若瘋癲的狂笑之聲。
鳩摩智仍舊一副彌勒佛似的笑容望着遠遁的多赤羅,直到多赤羅的身影消逝在了視線之內,方纔微微閉目重新落座回了胡凳上。
霎時,鳩摩智的笑容頓掃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毒與憤恨,早已不復剛纔紅衣大喇嘛的和煦親善。
此時的他彷彿換了個人似的,閉着雙眸語氣森然地自言自語道:“桀桀,能將我苦心經營十數年的紅樓山莊搗毀之人,定是非常之人。小僧倒是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破解這‘甕中捉鱉’的死局!桀桀,桀桀桀……”
怪異的笑聲,讓空空蕩蕩的營帳倍添幾分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