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糾結難受地嘆道:“奶球的,又是王君實和盧承慶這兩條人狼勾搭,又攙和着魏徵這個一身虎膽死也不怕的諫臣,更有孔穎達這尊大佛在後頭一錘定音,麻煩,麻煩的很啊!”
說到這兒,郭業不無可惜地看着長孫羽默說道:“看來薛雄只能自認倒黴了嗎,今後咱們兵司大院甭想安生,你小子也別指望着再在書令史公務房裡頭,擲骰子開牌局了。
長孫羽默撇嘴不屑地說道:“瞧你說得這麼嚴重,就跟天要塌下來似的。不就是來了個渣貨要取代薛雄的位置嗎?有啥了不起的,你真以爲我會忌憚他?再說了,你如今也是天策府的人馬,捅了簍子自有人幫你收拾,你擔心個球啊!”
郭業暗道,你小子真是說的輕巧,今天他們的目標是薛雄,如果他日換做對付哥們,同樣犯在孔穎達手中,試問天策府又有幾人肯出這個頭?
天策府雖然人強馬壯,勢力龐大,但是冒然和孔穎達這個地位超然又不屬於任何陣營的吏部尚書撕破臉,明顯就是不划算的買賣。
縱是天策府這邊護犢子,替自己出頭,一個派系聯手對付孔穎達,你讓李二陛下怎麼看?
人多欺負人少,結黨營私打壓異己嗎?難保李二陛下會生出厭惡和忌憚之心。
到時候恐怕自己這個引起爭端的導火索,都要吃瓜烙!
想罷,郭業狠狠瞪了眼長孫羽默,這小子時而精明油似鬼,時而又粗線不長心,順嘴啐了一口:“你小子懂個屁,站着說話不腰疼!”
“嗨,”長孫羽默聽着郭業這麼說,立馬不幹了,嘰歪叫道,“我怎麼不懂了?我告訴你,薛雄這事兒還真好解決,真不知道你煩得哪門子心。”
昂?
郭業頓時如飢餓的野狼般逼近了長孫羽默,單手扣住他的胳膊,催促道:“你妹的,你有辦法解決這事兒還在這兒說風涼話?你跟我逗悶子呢?”
長孫羽默嘿嘿笑道:“這不是看你一門心思在那裡唏噓感慨嘛,索性讓你感慨個夠再說唄。”
郭業懶得再和長孫羽默磨牙,直接催問道:“甭廢話,到底有什麼破解之道?”
長孫羽默一副瞭然於心胸的模樣,穩穩地說道:“首先,吏部還未下來公文到兵司,所以一切都來得及。我告訴你,這些人中誰能真正左右大局,一定薛雄的去留?”
郭業有些不耐煩地回道:“你這不是廢話嗎?肯定是孔穎達這位吏部尚書啊!”
長孫羽默點點頭,說道:“那就對了,你也說了是孔穎達最後一錘定音,那你搞定孔穎達不就完了嗎?”
“我靠,就這麼簡單?長孫,你這說了就等於沒說啊?”郭業一陣抓狂,呵斥道,“孔穎達乃堂堂吏部尚書,地位超然,豈是我說能搞定就能搞定的?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恐怕我讓虞世南出面幫忙說情,以孔穎達那公事公辦從不徇私的性子,直接都能把虞祭酒給轟出府外來。”
“咳咳咳……”
長孫羽默一陣乾咳,一臉怪異地叫道:“你神經病吧?誰讓你這麼搞定孔穎達了?他這人就賞識有才學的人,所以魏徵推薦的王君實和盧承慶甚得他心意,所以孔穎達對兩人所說的話百般相信。而且薛雄每年在吏部的功績考覈都擺在那兒,容不得孔穎達不信。別說你去請虞世南出面,就是你請當今聖上出面,都不一定能說服孔穎達回心轉意!”
“那你小子又讓我去搞定孔穎達?”
“大哥,你今天咋就這麼軸呢?你好好轉個腦筋想想,我問你這件事兒的始作俑者是誰?孔穎達爲何要調任薛雄,找他人取而代之兵司郎中一職?”
“始作俑者?當然是王君實和盧承慶這兩頭人狼唄。孔穎達堂堂吏部尚書,若不是受了這兩個渣滓的蠱惑,豈會去關注薛雄這麼一個小小的兵司郎中?”
“那我問你,孔穎達爲何會這麼輕易受這兩人蠱惑?”
“因爲孔穎達賞識他倆,信任他倆的才學唄。”
“不錯,”長孫羽默輕聲說道,“在孔穎達這種老夫子的眼中,有才華有學識就代表着兩人深受孔孟之道,這人品肯定也是槓槓的君子之風。所以嘛……”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直接從根子裡找問題,直接毀了盧承慶和王君實這兩個貨,至少讓孔穎達這老夫子知道這兩個狗東西的真面目,鄙夷之唾棄之,最後疏遠摒棄之,是這意思不?”
長孫羽默稍稍起了個頭,郭業頓時豁然開朗,人立馬精神了起來。
長孫羽默壞笑道:“沒錯,就是這意思。整人如治病,就得從根子上下手,這不是你在書學班一直說的嗎?”
郭業有些汗顏地搖了搖頭,道:“我也是當局者迷,乾着急一腦門的漿糊了。對了,你心中可有了辦法來毀了那兩個王八蛋,讓孔穎達摒棄兩人改變初衷呢?”
“辦法是有一點,但不夠全,而且,而且還挺損……”
長孫羽默摸了摸鼻子尖兒,頗爲尷尬地笑了笑,有些難以啓齒。
郭業說道:“說說看,不足的地方咱們再進行補充。一人計短三人計長,肯定能想出個好主意來。”
長孫羽默嗯了一聲,低聲說道:“我聽說你在長樂坊的那家報社,最近在發行那個什麼大唐娛樂週刊,裡頭都是一些鶯鶯燕燕,青樓楚館的花邊趣事,是不?”
郭業點點頭,沒有否認。
如今的大唐娛樂週刊,由尤姬姑娘全權執掌,尤姬姑娘青樓楚館的清倌人出身,又是一身的文青範兒,縱是最近有了從文藝小清新的轉變,但始終是文青範兒十足。
所以這也決定了大唐娛樂週刊的定位,每日除了連載尤姬的話本兒小說之外,就是摘取一些青樓楚館風花雪月的故事和趣聞。
因此,大唐娛樂週刊雖說發行量上比不過長安晨報,但是在民間卻頗受追捧,更是深受那些深閨怨婦,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的喜愛。而且尤姬姑娘昔日的那些同行,平康坊中的歌姬舞姬清倌人,基本上人手一份,愛不釋手。
郭業聽着長孫羽默突然提起大唐娛樂週刊,不由問道:“你的意思,想用週刊八卦的力量來摧毀抹黑這兩個混蛋?”
長孫羽默點頭稱是。
郭業暗道,奶奶的,這小子的腦袋還真夠活泛,這個時候就知道用八卦緋聞來對付別人。
不過這事兒還是有些草率。
當即,他說道:“辦法倒是新穎,但是冒然就在大唐娛樂週刊上恣意抹黑朝廷命官,又無憑無據的,是不是有些欠妥啊?關鍵是可信程度不高啊!八卦緋聞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就是要做到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讓人看罷就要覺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懂我的意思不?”
長孫羽默眉頭鎖成大疙瘩,道:“我懂你的意思,我剛纔不也說了嗎,這個想法不夠全面,只是靈光一閃而想到的。”
郭業沉默了下去,腦子裡琢磨怎麼把這個新穎的辦法變得更加圓潤一些。
約莫沉寂了一小會兒,郭業開口說道:“八卦緋聞的可信度不高,不如咱們給盧承慶、王君實搞上一個驚天大丑聞,然後利用大唐娛樂週刊的傳播,讓他們聲名狼藉,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如何?到時候你看孔穎達還會搭理他們,賞識他們不?”
“驚天大丑聞?”
長孫羽默犯難地答道:“他們又沒什麼小辮子在我們手中,哪裡來得驚天大丑聞?這事兒,有點想當然了吧?”
“不,”郭業壞笑道,“沒有辮子在我們手上,但是咱們可以創造機會,給盧承慶、王君實他們製造一個驚天大丑聞啊!”
“我靠,你小子是說設局坑他倆?”
“呸,別說得那麼難聽,這叫仙人指路,請君入甕。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來。”
長孫羽默反正早和郭業同流合污慣了,頗有些興趣地問道:“你準備給這兩王八蛋設個什麼局?”
郭業搖搖頭,說道:“現在我也只是一個模糊的計劃,還不夠細緻。這樣吧,長孫,你替我跑跑腿傳個信兒,讓叔玉、遺愛、懷玉、懷義、杜荷他們幾個明天來我家中商議一下對策,這事兒還需要人手多方能成事。”
長孫羽默點點頭,說道:“我這就要回家,順路替你傳個信兒,沒啥問題。”
郭業笑道:“那就謝了哈,我回頭再跑趟長樂坊,跟尤姬姑娘交代交代,讓她那邊也提前準備一番,好屆時配合我們這邊。”
長孫羽默越聽越來勁,笑道:“好嘞,湊熱鬧這種事兒,我最喜歡。既然沒什麼事兒,那我先回去了。”
郭業起身相送,送到了門口目送着長孫羽默離去。
長孫羽默在郭府下人的引領下,出了郭府大門,滿臉樂滋滋的鑽進了車中,口中不時美道,嘿嘿,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定會有趣不再寂寞了,屆時,又可以好好樂上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