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更天,蘇定方果然給面子,直接將長孫羽默諸人放出了衛府衙門。
衆人一出衛府衙門,見着郭業在外頭等候,自然一個個詫異得目瞪口呆。
乖乖,郭二哥居然沒被逮進去。
特別是聽聞押解他們出衛府衙門的士卒提及,蘇將軍與郭御史乃是兄弟相交,因此賣郭御史一個面子,放爾等出衙門,不予追究。
這傢伙,郭業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再次拔高了幾丈,原來他們今晚能夠倖免不遭罪,不用在衛府衙門過夜,還是託了郭二哥的面子啊。
一時間,一羣人甭管安然無恙的,還是鼻青臉腫受了傷的,皆圍在郭業的身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郭業很是裝逼的搖搖頭,聳聳肩,僅僅回覆了一句:“呵呵,我跟右領軍衛府的蘇將軍啊,算是老友了。沒成想,居然會在長安再聚,緣分,緣分吶!”
他越是這麼裝低調裝神秘,這羣紈絝子弟們越是胡亂瞎想,越是覺得郭二哥這纔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喚,高深莫測之典範。
一旁的長孫羽默此時也收起了平日的傲嬌勁兒,衝郭業叨咕了一聲謝謝,然後問起來蘇將軍會如何處置蕭家兄弟還有盧承慶等人。
郭業從這小子殷切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是巴不得這幾日攤上大事倒上血黴啊。
隨即笑道:“長孫,你放心吧
。蕭家兄弟還有那個狗日的盧承慶,今晚至少要在衛府衙門的大牢中過上一夜。明日纔會通知蕭家過來交銀子領人回去。嘿嘿,你如果有心,你大可以叫人明天在衛府衙門前做做文章,奚落奚落蕭家那兩頭癟犢子嘛!”
“真的?”
長孫羽默的眼中射出兩道精芒,興奮至極,不滯點頭哂笑道:“解氣,真他孃的解氣。明天我就叫我府中的下人來在衛府衙門口蹲點,等蕭家兄弟灰頭土臉一出來,就圍觀奚落他們一頓。嘿……”
郭業聽着長孫羽默這話,總算是能體會到長孫氏與蕭氏兩家死磕到什麼程度了。
此時城中打更的更夫又敲着木梆子打衛府衙門口路過,郭業聽着這梆子聲,三更天已過。
而後又掃了衆人一眼,看着不少人都是鼻青臉腫掛着彩,房遺愛那廝更是被打的滿臉都是鼻血,甚是猙獰恐怖。
隨即對着衆人說道:“時辰不早了,明日咱們還得去國子監上課。大家趕緊回去吧,還有,臉上,身上的傷口,趕緊處理處理,不然明天一個個去國子監跟個大豬頭似的,徒惹別人的笑話。”
這話一出,衆人紛紛響應,今晚算是揚眉吐氣了,即便臉上身上皆掛彩也是值了。
繼而紛紛拱手抱拳,三五成羣結伴,相繼告辭離去。
長孫羽默是最後一個離去的,見着左右無人只有郭業在前,這才真心實意地說了一聲:“郭業,連番承你的情,感激不盡。以後,你就是我長孫羽默的好兄弟,今後有啥事你儘管言語吱聲兒。”
說罷,還等不及郭業的迴應,他便撒丫子匆匆跑開離去。
這可是長孫羽默第一次對郭業如此誠心實意的說話,說話之時看得出來,滿是肺腑不再傲嬌。
郭業本想來上兩句煽情的話,誰知這小子說完話便撒丫子跑了開來,好像臉皮掛不住似的。
奶奶的!
郭業望着長孫羽默跑遠餓的背影,不由會心一笑,這小子心眼是不壞,就是放不下那世家公子的矯情勁兒,哈哈
隨後,他也擡腳離去,朝着太平坊的方向疾步趕回。
一路上並未遇見巡邏宵禁的兵卒,很快,他便進了太平坊回到了府邸。
天色已晚,睏倦之意襲來,眼皮子都有些睜不開,不發出一聲響動地鑽回了自己的臥房,草草睡覺。
……
……
夜色徐徐隱退,天色微微亮起。
喔喔喔……
公雞亮嗓,叫來了一輪紅日的東昇。
不過因爲昨晚到家都快四更天了,等得郭業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火紅太陽曬得屁股火辣辣。
看着外頭的烈日,郭業急忙替換起衣裳來,一邊衝着臥房外胡亂瞎咧咧地叫道:“貞娘,貞娘……”
約莫過了一會兒,貞娘端着木盆,手臂上搭着毛巾,扭着小腰肥臀推門而入,一臉關切地說道:“來了,來了,大官人怎得不再多睡一會兒呢?”
郭業穿戴妥當之後,白了一眼貞娘,指了指外頭的太陽,說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不知道我今天還要去國子監讀書來着?”
說着,接過貞娘投洗擰乾好的毛巾,胡亂一陣擦臉。
“撲哧~~”
貞娘掩嘴一笑,猶如萬紫千紅春滿大地般盡是妖嬈,看着郭業這般猴急樣兒,不由笑道:“大官人如今越來越有樣兒了,居然還知道國子監上學堂不能遲到。那你昨夜又怎能去秦樓楚館風花雪月之地廝混一宿,遲遲不歸家哩?”
“呃……”
郭業很是詫異,貞娘咋會知道自己昨兒個去鬼混了?
不知爲何,被貞娘這麼一說,郭業頓時有些臊得慌
。
於是將手中的毛巾輕輕甩進木盆中,藉着要趕去國子監學堂的由頭,嚷嚷道:“嘿嘿,不和貞娘細說了,我現在得趕緊去國子監。”
說着就要往臥房外頭跑去。
還跑兩步就聽貞娘嬌聲呼道:“大官人且留步,剛纔你們國子監派人送來消息,說是你們書學班今明幾日都休假,無需再去學堂。”
啥?
書學班今明幾日連着休假?
怎麼個意思?
郭業止住了腳步,詫異地回頭問着貞娘:“怎麼回事?離休假還有兩天來着,怎得好端端連着幾日休假了呢?”
貞娘聽聞,突然臉色一萎,喟然嘆道:“奴家也不是知之甚詳,但是聽前來送消息的國子監錄事大人提及,好像是負責你們書學班的那位司馬博士,昨夜突然犯了瘧疾,暴斃在家中。這不,書學班沒了博士講課,你們還上的哪門子課哩?”
“什麼???”
郭業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到了,差點沒站住而腳底打了滑。
頓時,他的腦中浮起萬千個問號。
司馬老頭犯了瘧疾,暴斃家中?
昨天好像司馬老頭上課上到中途就急匆匆離去,說是身體不適,急需告假回家。
但是清楚記得,司馬老頭走的時候健步如飛,說話底氣十足,哪裡像是身體抱恙之人?
相反,這老頭昨日更像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急於回家一趟纔是。
現在倒好,居然短短隔了一夜,就傳來暴斃家中的消息。
這,他媽也太扯了。
郭業對司馬老頭談不上什麼惡感,更談什麼親近,對這老頭的印象也僅限於混日子般敷衍地上了幾堂課
。
可是昨日還是一個活蹦亂跳,好端端活生生的人兒,今日,居然已是天人永隔。
要說郭業心裡不震撼,不驚異,那纔是假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震撼歸震撼,驚異歸驚異,總得來說,郭業覺得司馬老頭突然暴斃而亡這事,還是太過突然,太過蹊蹺,很是不符合常理。
別的不說,就衝昨天司馬老頭還活蹦亂跳,健步如飛,郭業打死也不信他會無端暴斃而亡。
一時間,郭業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衝貞娘反覆確認了一句:“此事當真?”
貞娘聽罷,立馬不幹了,給郭業甩起小臉子來,嫵媚地嬌哼道:“奴家又不是亂嚼舌頭之人,怎會拿人家的生死當話茬兒?”
篤篤篤~~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郭業喝了一聲進來。
只見一名丫鬟匆匆跨過門檻兒進來房中,衝郭業道了個萬福,稟報道:“好叫大官人知曉,客廳那兒來了三位大官人在國子監的同窗,說是有急事要見大官人一面。”
郭業下意識地問了句:“他們自報家門了嗎?”
丫鬟應道:“報了,一位是房公子,一位是杜公子,還有一位是之前就來過咱們府的魏公子。”
郭業微微頷首,原來是房遺愛,杜荷,魏叔玉三人啊。
咦?他們三人怎麼會湊到一塊兒來我府上?
郭業好像聯想到了司馬老頭暴斃之事,暗暗猜到莫非他們也是聞得司馬博士突然暴斃之訊,聯袂而來報消息?
隨即,他衝着丫鬟吩咐道:“讓下人們給三位公子上茶,上好茶。本公子稍後就來客廳見他們。”
丫鬟又是盈盈一個欠身,應道:“喏!奴婢這就去給三位公子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