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公公饒有興趣地一問,爲郭業的瞎掰扯淡奠定了一個很好的開端。
隨後,郭業口若懸河,吐沫星子漫天飛,發揮着忽悠死人不償命的扯淡精神,將之前與蘇定方談話的內容,重新回爐加工一遍,說與順公公聽。
剩飯固然餿,但是翻炒翻炒又是一盤好飯。
郭業瞎掰扯淡忽悠着,順公公卻是聽得精神頭十足,不時呀呀驚歎
。
連他都趨於相信,頡利可汗如果藏身靈州境內,絕對是老天長眼,天官賜福啊。
過了好一陣子,郭業結束了煽動性極強的遊說,試探性地問道:“順公公,大概其就是這麼個意思,你看如何?”
順公公心動歸心動,不過還是有些猶豫,因爲這也僅僅是郭業和蘇定方的猜測。不見頡利可汗真身,說得再多也不作數,始終還是如夢幻泡影。
而且如果真在靈州耗費太多的時間與光景,那麼必定會拖沓了回長安復旨的時間。
到時候,內侍省中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那幾位內常侍大人,指不定又要找什麼由頭來給自己身上潑髒水了。
想想,還是算了吧,求穩維穩纔是順公公的宦海法則。
當即對着郭業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道:“郭大人,你看,頡利可汗之事也是你們推測出來的,既不是板上釘釘之事,也有可能是子虛烏有之事。如果在靈州多做耽擱,延誤了老奴復旨的時辰,嘿嘿,不太好。”
隨後又聰明地補充一句:“再說了,您也不能讓禮部尚書李綱老大人久等不是?讓他老人家以爲您辦事拖拉,不堪造就,那就得不償失哩。”
郭業聽聞順公公這明顯是婉拒的言詞,心中不由暗樂,如果李綱這個倒黴的禮部尚書真這麼看我,哥們就燒高香了,你以爲我願意進長安去趟太子殿下那攤渾水、髒水、臭水不成?
二逼才願意上那艘爛到沉的破船。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郭業不可能年眼睜睜地錯過擒拿頡利可汗一事。
與蘇定方對了一眼,只見對方連連使眼色,讓自己加把勁添把火。
隨即心思活絡了一陣兒後,衝着順公公蠱惑道:“順公公在宮中有些年頭了吧?\";
董順如今四十大幾,當今太上皇李淵登基做皇帝的時候就淨身入了宮,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熬完了武德十年,又熬到了貞觀四年,這纔有了今時今日之宮中內侍省中的地位。
對於郭業此問,他儘管不知其真正的用意,但還是很自然地點頭表示了肯定。
郭業又問道:“我看順公公也是有大志向之人,在宮中呆了這麼多年怎得才熬了個正六品的內給事呢?以順公公的才情,能力,還有年限資歷,加上您祖籍太原,跟咱們大唐李氏也算是同鄉之誼了,不該就屈居在六品內給事上啊。”
順公公聽罷還是不說話,不過郭業這番話倒是引起了他的共鳴。
可不唄,憑啥同等資歷的人都多年媳婦熬成了婆,成了內侍省僅有的十位常侍,可他還是繼續在內給事的位置上苦苦掙扎。
忒兒他媽不公平了
。
郭業見着如此,繼續蠱惑道:“如果靈州刺史張寶相大人能夠與我們聯手,將頡利可汗活捉送入長安,嘿嘿,順公公,那您就是咱們長安宮裡幾萬內侍的這個啊”
說完,郭業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而後笑道:“想必此事之後,內侍省十常侍中,必有您的一席之地。您以爲如何?”
“啊?”
順公公身子一顫,很明顯郭業這話說到他的心坎兒上,戳中了他的軟肋。
霎時,
順公公滿腦子都開始活泛起來,心頭驛動之下,不斷翻滾着郭業剛纔的這番話。
立下此功,定能成閹宦之中第一人,十常侍中必有一席之地。
即便郭業和蘇定方推測錯了,頂多也就是因延誤回京復旨的時辰,擔下一個辦事不力的罪責。
充其量廷杖二十下,雖能打的皮開肉綻,後腚開花,但還不至於要了人命。
與郭業所說的功勞一比,嘿嘿,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富貴險中求,青雲直上多坎坷,拼了!
順公公咬咬牙,重重地嗯了一聲,點了一下頭。
然後握緊拳頭沉聲道:“郭大人說得沒錯,的確是一場天大的富貴,不去搏一搏求一求,委實對不起老天的厚賜了。”
說完拔腿跑動,奪門而出……
路過蘇定方身邊之時,蘇定方急急問道:“順公公,你這是要……”
“老奴這就去找靈州刺史張寶相,與他好好合計合計一番。”
言罷,話中尾音已經是從遠遠飄來,顯然人已經疾跑甚遠了。
……
……
郭業剛纔之遊說收到了預期的目的,不無得意地豎起兩根手指,擺了個v造型衝蘇定方顯擺道:“成了!”
蘇定方是知道郭業的口才了得,不過還是由衷地讚了一聲:“真有你的!”
而後又回到正題,問道:“下面,咱們該做什麼?”
郭業從容答道:“不急不急,現在咱們靜觀其變,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等天時地利與人和。不過,估摸着,趙九醜也應該回來報信兒了吧?”
也不知道郭業是提前知曉驛館樓下的動靜,還是老天爺給面子,愣是讓他當了一回活諸葛
。
話音剛落,門口處便出現一個人影,雙手負背傲然獨立地揹着一把金絲大環刀,款款走進了房中。
可不就是負責盯梢的趙九醜?
蘇定方訝然張大了嘴巴,活活能吞下一個雞蛋,心道,奶奶的,這也太巧了吧?還是這小子真有預知後事的本事?
郭業很是裝逼地昂了昂腦袋,如鬥戰勝佛無敵小狼狗似的擺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架勢。
衝着趙九醜招招手,問道:“九醜,打探得如何?”
趙九醜非常臭屁地點點頭,然後不吭聲,先自顧走到桌邊沏了一碗涼白開咕咚咕咚喝着解渴。
待得足足喝完兩碗清水後,他纔打了個飽嗝兒,說道:“一切如你所料,這些人全都是突厥人,而且是從北疆戰場逃竄而來的突厥人。”
“老蘇,你聽聽,你聽聽……”
得到趙九醜準確的回覆,郭業興奮地衝蘇定方叫喚着,然後又急問趙九醜道:
“那啥,你跟蹤他們到了哪裡?有沒有發現那條大魚兒?”
趙九醜露出一個堪比哭喪還難看的笑容,說道:“靈州城郊有座大佛寺,我一直跟蹤他們到了那兒,確定那便是突厥人的藏身地點,纔回來。”
啪~~
“成了!”
郭業欣喜地擊掌而叫,地點已然確定,那下面就是收網捕魚的時候了。
不過趙九醜很煞風景,就在郭業雀躍不已,連蘇定方都露出欣慰的神情之時,話鋒一轉,表情轉爲凝重肅穆地說道:“不過,此事並非你想得那般簡單,形勢有些不樂觀啊!”
奶奶的,郭業不由一怔,難道與自己預想得還是有偏差不成?
隨即目光投向趙九醜,詢問着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蘇定方也催道:“磨磨嘰嘰,你幾個意思啊?”
物似主人型,傲嬌的趙九醜無視蘇定方的催問,對着郭業豎起兩根手指,掰扯道:“兩個消息,一好一壞,先聽哪個吧?”
日,郭業心裡立馬犯起嘀咕,看來自己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裡頭八成又多了幾分變故,藏了他所不知的彎彎繞繞之事了。
隨即,找來一個圓凳,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示意趙九醜將打探到的東西,統統講出來。
蘇定方當仁不讓,也靠在一方牆壁上,坐等趙九醜帶回來的兩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