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快來,你快來看看這邊……”
程二牛跑遠不一會兒,又在那邊叫喚了起來。
奶奶的,一驚一乍!
郭業聞言之後,捨棄了眼前一片亂人眼的兵械,朝着程二牛那邊跑去。
跑近程二牛身邊,不看則以,一看之下,立馬也淡定不住了。
難怪程二牛會如此一驚一乍了,敢情剛纔點着盞盞火把進入地宮後,猛然出現的一片白芒是從這兒發出的啊。
眼前,掛在鑿開的巖壁之上,全是鎧甲,而且是並非普通一般貨色的鎧甲。
剛也上前摸了幾把,細細辨認之後,心中做出了判斷,他很肯定掛的巖壁到處都是的鎧甲,而且還是名氣不在明光甲之下的鎖子甲。
所謂的鎖子甲,便是由細小的鐵環相套,形成一件連頭套的長衣,罩在貼身的衣物外面。所有的重量都由肩膀承擔,可以有效的防護刀劍槍矛等利器的攻擊,主要的作用還有對弓弩的防禦。
鎖子甲與明光甲一樣,不僅做工精緻程序繁瑣,而且還是出了名的造價昂貴。
從當初食爲天老東家徐崇年送郭業一套明光甲,而引得滿城風雨便可窺出端倪。
當然,鎖子甲始終不同於明光甲,而最顯著的區別就在於,明光甲趨於有些笨重,而鎖子甲則是較爲輕便。
越是昂貴的明光甲越是笨重,而鎖子甲則通常都是十到十三公斤左右,端的是便於穿戴。
如果說,明光甲是爲步兵量身打造的昂貴鎧甲,那麼鎖子甲就是騎兵部隊的首選鎧甲,沒有之一。
郭業看着巖壁之上整齊掛好的每一具鎖子甲上,都搭配着一件披風,如雪雕白翼般的白袍披風。
看這樣式,內穿鎖子甲,外系白袍披風,胯下神駒,策馬飛馳,是真夠拉風的。
“哈哈,小哥,俺點算過了,一共八百副鎧甲,貌似這就是傳說中的鎖子甲吧?奶奶的,這姓楊的真夠闊綽哈,一出手就是八百副鎖子甲,你說這得糟蹋多少銀子?”
程二牛順着巖壁,竟然挨個挨個地點算了過去,一共點算出八百副鎖子甲來
。
郭業詫異地看了一眼程二牛,脫口喊道:“嗯?你小子連鎖子甲都知道?”
不過一出口,程二牛彷彿未曾聽見一般,跑到另外一邊摘下巖壁上的一副鎖子甲,自顧試穿了起來。
郭業因眼前八百副鎖子甲的緣故,只得放棄了追問過去旁敲側擊這小子。
他心中猜度,又是鎖子甲,又是從吐蕃人那兒購置戰馬發展楊氏馬場,看來楊泰這個落魄皇族還真有爲自己打造一支輕騎兵的打算啊。
八百副鎖子甲,八百件白袍披風,如果挑選出八百個擅於騎射的精兵,再配上上好的戰馬八百匹,也許,真能如他所願。
而且,這支八百人的輕騎兵,來無影去無蹤,絕對是一件大殺器。
八百白袍在手,雖不能馬踏天下,但單單自保,足矣。
郭業的腦海中突然幻想出一幅畫面,自己一馬當先馳騁萬里,身後八百白袍馬踏疾馳,緊隨身後,當真是一件痛快之事啊。
隱約間,郭業的心中有些驛動,楊氏馬場,地宮寶藏,兵械鎧甲,如果,這些東西能不上交給朝廷的話,該有多好?
寶山在前,怎能捨棄?
難道真拿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去討好李二陛下,博一個官升幾品的前程?
這,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而且,將圖瓦城,阿里土城,楊氏馬場,地宮寶藏一一敬獻長安,興許未必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呢?
萬一李二陛下直接給我一個清水衙門的職司,咋辦?
這,也太虧了吧?
想着想着,郭業竟然生出了幾絲不捨
突然,他衝着程二牛嚷嚷道:“二牛,這寶藏之事,除了你和密道口幾個小卒之外,還有人知曉否?”
問出這番話後,郭業的嗓子有些微微顫抖,他知道,這是心虛虧心所導致。
誰知程二牛的回話宛如晴天霹靂,差點沒將他給劈懵了。
只聽程二牛嘎嘣嘎嘣地回答道:“哈,小哥不是說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嗎?俺去客棧尋你之前,已將此事通知了龐飛虎,甘竹壽,阮老三,張小七等人,對哈,今早關鳩鳩,朱胖子,還有康家小姐都抵達圖瓦城了,嘿嘿,俺也將這好消息與他們幾人分享了。“
你麻痹,你個二逼!
郭業差點衝動地跑過去,將這大嘴巴的二貨給捶上一頓了。
****個仙人闆闆,敢情小哥我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人?
看來,地宮寶藏之事,在郭家班之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知道的人,太多了。
郭業內心深處一個充滿慾望蠱惑的聲音喊問道,怎麼辦?怎麼辦?如此偌大一個寶藏,還有能夠源源不斷提供戰馬的馬場,就要拱手送入長安嗎?
對了,程二牛剛纔提及關鳩鳩,朱胖子抵達圖瓦城,這個可以理解。
怎麼康芷茹那個不省心的臭丫頭也來圖瓦城了?
當即問道:“康芷茹來圖瓦城了?她怎麼來了?”
程二牛嘿嘿咧嘴一笑,撓了撓後腦勺,苦笑道:“小哥,康小姐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啊?別說關書辦和朱胖子了,就連小哥您,不都要讓她三分嗎?俺們誰敢忤逆她?”
“放屁呢?誰要讓她三分了?”
郭業頓時翻了個白眼,非常不爽程二牛這麼理解自己與康芷茹之間的主次之分
。
而後繼續問道:“那她現在人呢?如今圖瓦城尚未穩定,局勢不夠明朗,可別讓她在城中又惹出什麼幺蛾子來,出了什麼事兒。到時候康寶回來,我可不不好交代。”
程二牛笑道:“小哥放心吧,康家小姐一早進了圖瓦城,就帶走了百來個益州府兵,興致勃勃地趕往了圖瓦城北面的楊氏馬場。她說要給自己挑上一匹好馬。”
“去楊氏馬場挑馬?”
郭業自言自語了一句,有些不樂意地說道:“這個臭丫頭倒是一點都不矯情啊,現在這馬場可是姓郭了,要挑選好馬怎麼着也要先問問我這主人吧?”
程二牛可不想攙和郭業和康芷茹的事兒,自顧傻笑站在一旁。
接下來,兩人差不多在地宮晃悠了一圈,這才又鑽出了密道,悄然離去。
出了密道口,郭業再三叮囑程二牛,日夜安排人手先將密道口嚴密看管住,禁止閒雜人等靠近。
然後才悄然離去,回到暫時被徵召爲臨時營帳的那家客棧。
走在客棧的路上,郭業心中還在想着地宮寶藏與馬場之事,盤算着如何將這兩樣令他垂涎欲滴的東西佔爲己有。
心中那個糾結啊!
這東西被程二牛一嚷嚷,早已曝光,整個郭家班的嫡系統統知曉,連康芷茹都聽說了此事。
這個節骨眼兒上,他若想獨吞寶藏和馬場,而不上交給朝廷,佔爲己有的話,萬一被誰說漏了嘴或者告密,肯定是滿城風雨,殺頭免不了,甚至株連九族都有可能。
但是,就這麼白白獻入長安,歸到國庫之中,這,這,太甘心了!
雖說康芷茹這丫頭好糊弄,但是郭家班中的那些人是一個比一個心裡明鏡兒,儘管說是他郭業的嫡系,誰敢保證在大利益面前,能繼續緊跟郭小哥的腳步,爲郭小哥赴湯蹈火呢?
先不說人心隔肚皮,就說在利益驅使之下,手足相殘禍起蕭牆之事古來常有之
。
多少大人物,一方梟雄都曾在這背信棄義四個字裡頭栽了個跟頭翻了船?
就如楊泰,如果不是屬下見圖瓦城不保,發現楊將軍大勢已去無力迴天,私底下反水開了城門,他郭業和隴西軍怎能輕易得到圖瓦城?
如果對方憑藉地勢,頑抗到底,他們想要奪下圖瓦城,至少也要費上兩天的光景,付出死傷近千人的代價吧?
好的主子固然要有,但屬下也得靠譜,不然便是獨木難傾,誰也做不了大事兒。
想着走着,郭業腦海中將關鳩鳩,朱胖子,龐飛虎,程二牛,甘竹壽,阮老三,張小七等人一一過了遍。
選擇相信他們呢?還是,還是……
一時間,郭業躊躇無法自主。
再看前面,業已到了那家客棧的門口,而趙九醜已經久久在客棧門口等候於他。
趙九醜?
也許,這個時候,這種大事,只能與他商量纔算靠譜。
因爲郭業實在找不出一個趙九醜能夠出賣他的理由。
隨即迎上前去,趙九醜還是那副臭臭的表情,淡然地站在門口,沒有殷勤的招呼,只有微微點了一下頭。
郭業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胳膊,輕聲說道:“醜哥,我心裡有個難事兒,無人可以令我敞開心扉,只能尋你商量一番了。”
趙九醜聽罷,顯然有些錯愕,不過臉色還是那副要死不活地淡定,繼續微微一個點頭,輕輕唔了一聲。
僅僅迴應了一聲,再也沒有過多的隻言片語。
而後,隨着郭業進了客棧,一路無話徑直跟隨,來到了郭業下榻的客棧後院,一個獨門獨戶,清靜無人擾煩的後院。
入院進了房中,兩人一番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