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折現?啥意思?”
“我說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折現就是給錢唄,裝什麼糊塗啊!”法琳和尚氣鼓鼓地說道。
“大師是想要錢?好說好說。不知一百貫錢夠不夠?”
一百貫錢聽着不多,其實也很不少了。別看郭業做生意都是十幾萬貫,幾十萬貫的進出,但他那是特例。天下有幾個人能富可敵國?
事實上,大唐六品官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是這個數。至於高句麗的官員,那更苦逼了。如果不貪污受賄的話,一個四品官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如此。
所以說,姜以式給出的這個數字雖然不算多,但也絕對算是拿得出手。
怎料法琳和尚眼一瞪,不屑地說道:“姜以式,你這是在打發叫花子麼?”
“大師若是嫌錢少,那兩百貫錢如何?”
“兩百貫?兩百貫?兩百貫?”大和尚連續重複了三次,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姜以式一咬牙,道:“四百貫!在下願意向國師奉上四百貫錢,不求您在國主面前爲姜某美言,但若是見到姜某治軍的某些疏失之處,還望國師幫某家遮掩一下。”
這番話說的客氣,不過暗含的意思大家都聽得明白。我姜以式拿四百貫錢堵住你的嘴。不求你說我的好話,只要你別在國主面前進胡說八道就成。
法琳和尚的眼睛一眯縫,道:“姜大帥,你這是讓我對你貪贓枉法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姜以式聽了這話,好懸一口心頭血沒噴出來。怎麼說着說着,自己竟然成了貪贓枉法之人了?
不欲節外生枝,他強自按捺住內心的悲憤之情,點了點頭道:“正是,還望大師高擡貴手。”
“好說,好說。貧僧最好說話了,不過您這個錢給的可是太少了一點。算了,我就直說吧,要想你平安無事,最少得給貧僧這個數!”
說着話,法琳和尚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國師,您是要一千貫?這也太多了一點吧,能不能高高手,再減減。”
法琳和尚勃然變色,道:“姜以式,我看你是當了幾天水陸大都督,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我來問你,你現在還知不知道,這高句麗到底是姓淵還是姓姜?”
“大師說笑了,高句麗現在的國主當然是姓淵。”
“知道國主姓淵,那還敢如此慢待本國師?國主對我信誠是何等的信任!一千貫你就想打發我?這錢還是你自己留着給買棺材去吧!”
“國師息怒,國師息怒啊!這樣吧,我先給您安排一個營帳休息。待會兒就派人把一萬貫錢送過去。”
“一萬貫錢?”
“啊。”
“但是貧僧要的,可是十萬貫!”
“啥?”
“十萬貫錢,或者黃金萬兩,這下你總該聽清楚了吧。”
“十……十萬貫,這個在下委實是拿不出啊。您高高手,減一點吧。”
“那貧僧不管,十萬貫你交給貧僧,我就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十萬貫錢你拿不出來,哼哼……你自己掂量。”
“大師,大師……”姜以式滿臉苦色,道:“不是在下推脫,十萬貫錢,實在是力所不及。”
法琳和尚道:“我跟你沒那麼多的廢話,就是十萬貫,給與不給,您給個準話吧。”
“我……我……”姜以式有心妥協,卻是拿不出那麼多錢。但是不給吧,他還真沒那麼大的膽子。直把老頭子急了個抓耳撓腮,面紅耳赤。
正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就是不給,你能怎麼樣?妖僧,旁人怕你,小太爺可不怕你。”
法琳和尚循着聲音望去,發聲的卻是姜以式身後的一員小將。他問道:“你是何人?”
姜以式道:“他是在下的孫兒姜玉閣。小孫年幼無知,出言無狀,還望國師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老夫在這兒代他幫您賠罪了。”
“不與他一般見識?好說,好說。折現吧。”
“怎麼又要折現?”
“廢話,不出錢怎麼能表達出對我的歉意?空嘴白牙就想把這事了了?你想得美!老僧也不多要你的,他罵我這事兒,你拿五萬貫錢出來吧。”
“那豈不是要十五萬貫?”
“姜大帥好算術。不錯,就是要十五萬貫。”
“十萬貫錢我都拿不出來,何況是十萬貫?”
“你少給我在這哭窮!”法琳和尚把嘴一撇,道:“高句麗全國的兵馬都歸你來掌管。不說別處,就是這遼東城下,就是四十萬大軍,這人吃馬嚼的,一天得多少錢?”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你的手指頭稍微動一動,就能往家裡劃拉一兩百萬貫。我要你十五萬貫算多嗎?多乎哉,不多也!姜老頭,爲人不要吃獨食,要不然吃太多了,恐怕會被撐死!”
“大和尚,你休要血口噴人!”姜玉閣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他猛然間抽出腰間的佩劍,架到了老和尚的脖子上,道:“我爺爺清廉了一輩子,又怎麼可能貪污枉法?”
“玉閣,你這是幹什麼?快把寶劍放下!”姜以式焦急得說道。
“我不放!爺爺,您別過來,聽我把話說完。您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結果了這個妖僧的性命!”
“別!你別亂來。爺爺絕不亂動。”
法琳和尚倒是毫不害怕,鄭希良他是打不過,但是其他人可不放在眼中,他微微一笑,道:“姜小將軍有話儘管說。”
“現在叫小將軍求饒,晚了!”姜玉閣道:“我爺爺那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年輕的時候,就五萬破三十萬,對高句麗有存亡絕續之功。”
“現在,又被國主封爲水陸大都督,掌管全國兵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榮無比。這還不算,想當初兩軍陣前,就是大唐天子也對我爺爺讚許有加,不吝公侯之位。”
“就是此等英雄人物,面對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大和尚,卻是大禮參拜。這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你還強行向他索取鉅額賄賂!”
“他老人家這麼低三下四的對你苦苦哀求,到底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咱們高句麗能夠抵抗大唐的侵略?如今高句麗人才凋零,他不做這個大帥,還有誰能做?”
“而且,別說十五萬貫了,就是五萬貫,我們姜家也拿不出來。我爺爺一向是兩袖清風,公私分明,不該我們家的,一分一毫都不會拿回家。十五萬貫錢,你這哪是索賄呀,簡直是要要抄我的家!”
“打仗你不行,陷害忠良你倒是有一手。商紂的時候有費仲尤渾,秦朝的時候有趙高,漢朝的時候有十常侍,咱們高句麗要說奸臣,就得說是你了。”
“小太爺我今天抽出寶劍來,就沒打算着善了。今天我就要爲民除害!”
“衆位在場的叔叔大爺們聽真,我殺這個和尚,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一人承擔!妖僧,你給我納命來!”
說着話,他手腕子一使勁,就要結果法琳和尚的性命。
但是……怎麼這麼不對勁?
姜玉閣只感覺寶劍難以挪動分毫,定睛看去,卻是大和尚伸出兩根手指,把他的寶劍牢牢夾住!
“你……”
“我?我什麼我?臭小子,你給我過來吧!”法琳和尚稍微以使勁,姜玉閣再也站立不住,猛地身子往前一撲。
大和尚順勢把他往懷裡一帶,寶劍一橫,陰陰地說道:“姜大帥,你還想不想要你這好孫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