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因何發笑?”
郭業當然不能告訴皇后,他想起了《白雪公主》中,那個惡毒皇后的經典臺詞,“魔鏡呀魔鏡,誰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他只得道:“微臣忽然想起了在極西之地的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
“據說有一個農夫買了一面鏡子回家。他老婆不知道鏡子什麼東西,仔細一看,不禁怒火中燒,道:‘告訴我,這裡面的醜女是誰?!’,皇后娘娘,您說這個笑話好笑不好笑?”
長孫皇后笑了幾聲,忽然臉色一變,道:“你是在諷刺本宮醜如無鹽?”
“當然不是。微臣的意思是,這種鏡子在皇后這種天下第一美人手裡,自然是稀世珍寶。但是在一些長得比較一般的女子手裡,非但算不上什麼寶物,恐怕還得算是一樁心病。”
“哼,這還差不多。對了!這個玻璃鏡子如此之好,到底值多少錢?”
“十萬貫!”
“這麼貴?你獻上了如刺寶物,那你說本宮該賞你點什麼好呢?”
雖然人們嘴上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過實際上,只要政治清明,皇室的財產,國家的財產以及臣民的財產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就算是尊貴如長孫皇后,也不能白白接受別人的獻上的寶物。爲了表示皇室的泱泱大度,基本上自己賞賜回去的東西,不能比此物價值要低。
對於郭業這種重臣來說,更是如此。
郭業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不必賞賜微臣任何東西,只要您用了此物,就是對微臣最大的賞賜了。”
“莫非你以爲本宮沒錢?難道本宮還需要你的施捨?”
“皇后娘娘誤會了,微臣剛纔所言完全是發自肺腑!”
“那也不行!算了,待會本宮賞賜給你十萬貫錢吧。”
郭業連連擺手,道:“不用,真的不用。微臣獻上鏡子,可不是貪圖皇后娘娘的錢財,而是爲了做一個廣告!”
“廣告?這是什麼意思?”
“啓稟娘娘,這個玻璃鏡乃是微臣的玻璃工坊所產。此物雖好,但是成本頗高,價格昂貴。如何快速把此物賣出去,就成了微臣的一塊心病。”
長孫皇后冰雪聰明,瞬間就秒懂了,道:“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本宮的頭上。有了本宮的帶動,想必此物很快就會風靡長安城!這十萬貫錢你很快就能賺回來了。”
“正是如此。”
聽到了這個消息,長孫皇后不由得感到一陣失落,道:“本宮還以爲此物你只獻給本宮了呢。這麼說來,其他后妃那邊,你也都有贈送?”
“微臣有此打算。不過其他人的鏡子,可沒有您的這個如此高大。事實上,您這塊鏡子還真是獨一無二。就算有一萬貫錢,也買不到這樣的鏡子了。”
“哦?這又是什麼原因?”
“生產一尺見方的玻璃,和生產如此巨大的整塊玻璃,難度差別非常大。微臣的玻璃工坊建成大半年了,這樣的玻璃不過纔有十來塊。而且……”
他苦笑一聲,道:“用玻璃做成玻璃鏡,也非常容易失敗。這十來塊玻璃,總共只有一塊做成了玻璃鏡,其餘的全部報廢。至少在一年內,是不可能出現比您這塊更好的鏡子了。”
“原來如此,秦國公有心了。”
長孫皇后又重新高興起來,道:“既然你是要利用本宮給你做什麼廣告,那本宮也就不和你客氣了。不過,總要賞你點什麼東西纔好,要不然也太失禮了。這樣吧……”
她眼珠一轉,道:“本宮前些日子繡了一條絹帕,就賞給你吧。秋月!”
“奴婢在!”
“把本宮牀邊那個錦盒拿來,交給秦國公!”
“是!”
一條絹帕不值什麼,皇后娘娘親手所繡,更是足見榮寵,郭業也就不再推辭了。
在他心目中,不就是一條帕子嗎?宮人爲將士縫製衣服,激勵士氣,古已有之,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等他把這個錦盒拿回家中,把錦盒打開,看到那條絹帕時候,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
這上面繡的竟然是鴛鴦戲水!
絹帕上繡着鴛鴦戲水十分常見,不過,作爲皇后親手所繡,並親口所贈的物品,就非常罕見了!不,不能說罕見,應該說是絕無僅有。
嚴格來說,這種絹帕只有李二陛下才有資格使用。
郭業心中連叫了十幾聲“額的娘誒”,才戰戰兢兢地把那條絹帕在自己書房之內藏好。
然後,他暗暗告誡自己,這件事只能攔在肚子裡,不能告訴任何人!
就讓此事,成爲自己和皇后娘娘的一個小秘密吧!
一想到和如此佳人有了共同的秘密,他的心中又有些癢癢的!連續告誡自己幾聲,不作死就不會死,心情才漸漸的平復下來。
……
實際上,郭業給長孫皇后的巨大玻璃鏡,和現代社會的意義上的鏡子還是頗有不同。
所謂的纖毫畢現,那不過是長孫皇后自己的看法,在郭業看來,這種鏡子的清晰度也就是那麼回事。
這些鏡子的製作方法,實際上也並不複雜。
簡單的說就是在玻璃表面上緊貼一張錫箔,然後再倒上水銀。
因爲水銀能溶解錫,就變成了一層粘稠的銀白色的液體。把這些液體晾乾,一面玻璃鏡就誕生了。
這就是所謂的錫汞齊制鏡法。
在歷史上,這種方法要在一千多年後,才由威尼斯商人發明出來,並且直接造成了此地的繁榮昌盛。
不過,對於後世穿越而來得郭業來說,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想當初郭業交給了鄧啓斌不少化學物理知識,還真的沒教他錫汞齊制鏡法。這倒不是郭業藏私,而是當時他還真沒想起來。
從根本上講,這也不算什麼物理化學的基礎知識,只能算是一樁趣聞。
後來,郭業被鄧啓斌擺了一道,沒辦法,要另開財源,偶然間纔想了起來。
……
玻璃鏡子本身就魅力非凡,再有了長孫皇后和衆位嬪妃的現身說法,迅速風靡了長安城。
當然,由於此物價格十分昂貴,動輒就是幾千貫錢,非達官貴戚、豪商貴賈不能用之。
隨着鏡子的熱銷,郭業手裡有錢,繼續開始了打壓平板玻璃價格的計劃。
但是到底如何定價,還真是一個大問題!
鄧啓斌實在是一個妖孽一般的人物,這麼長時間了,誰知道他把成本降低到了多少?
最後郭業一咬牙,一狠心,把平板玻璃的價格降低了十倍,一尺見方的玻璃只賣兩貫錢!
郭業生產一尺見方的玻璃,都要五十貫錢。以兩貫錢賣出來,那跟白送也差不了多少。按照現在的出貨量,相當於把香水、香皂和鏡子的利潤,全部填了進去。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底牌盡出了。
郭業暗暗琢磨,半年,再堅持半年,如果五大士族半年之內不顯頹勢,那就說明鄧啓斌已經把平板玻璃的成本,降低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那沒辦法,技不如人,也只能暫時打壓平板玻璃價格的計劃了。
幸運的是,最壞的結果並沒有出現!
降價之後不到一個月,他派去五德錢莊的錢大開就回來覆命,道:“啓稟秦國公,小人幸不辱命,特來交令!”
郭業大吃了一驚,道:“現在咱們和五大士族在平板玻璃市場上鬥得難分難解,正是需要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你回來幹什麼?交令?交你個大頭鬼呀!”
“秦國公還請稍安勿躁,其實小人並不是主動回來,而是被五大士族遣散的。”
“難道你暴露了?”
“當然不是。告訴您一個好消息,五大士族已經遣散了玻璃工坊的所有夥計,這場商戰咱們打贏了!”
“才一個月他們就堅持不住了?這怎麼可能?”郭業驚訝地問道,“五大士族怎麼如此不堪一擊?他們不是有鄧啓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