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老教主倒是沒猜錯。
等他再次悠悠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根大柱子上。
在他前面不遠,擺着一張書案,書案後面坐了兩個人。一個人是秦國公郭業,另外一個人不認識,乃是一個俊美無儔的少年郎。
在這兩人的身後,站着四個伴當。老教主記性不錯,認出來其中三個就是郭業帶去春風樓的人,一個是剛纔和自己喝酒的秦英,另外兩個卻是叫不出名字。
至於第四個人……見到此人,老教主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道:“張英逸,你背叛了我!你竟敢叛教!”
“背叛?老教主,說話別那麼難聽。古人說得好,君子絕交,不出惡言。您老要是真的不服氣,咱倆認真掰扯掰扯,誰欠誰的,還真不一定呢!”張英逸冷冷地說道。
“你……你還敢狡辯!張英逸,老夫對你可不薄。老夫吃什麼,你就吃什麼,老夫喝什麼你就喝什麼,老夫住在哪你就住在哪。在咱們大智教中,其他教衆,誰能有你過得好?你說,老夫在何處虧待過你?”
“我呸!你還好意思說待我不薄!”提到這個,張英逸就是氣不打一處來,道:“平時咱們倆吃什麼?那完全是入鄉隨俗。要是到了青樓妓館,還能吃頓好的。平常的時候,是什麼便宜吃什麼,什麼不要錢吃什麼。最多的時候,吃的是教中兄弟討回來的殘羹冷炙。”
說到這裡,張英逸的聲調越發得高昂:“說白了,老子是跟着你做乞丐呀!這還叫不薄?至於住處,那就更別提了。每次住店,你這老小子摳門,只肯要一間房。你睡牀上,讓我睡地鋪。就這還叫沒虧待我?我張英逸一身的本事,爲教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就該這個待遇?”
“老夫省錢,那也是爲了天下那數不清的孤兒……”
“放屁!你那套鬼話,騙的倒別人,可騙不了我張英逸。我來問你,你到底救助過哪個孤兒寡母?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給了多少錢?有賬目沒有?小爺爺跟了你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見你接濟過窮人。”
“就算老夫那些錢是另有用途,可不管怎麼說,那些錢並沒有用在老夫的身上,老夫問心無愧。反倒是你張英逸,在教中的地位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差一個副教主的頭銜了。你這種身份還背叛大智教,簡直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如果入了大智教就要做乞丐,那大智教還是滅亡了好!”
“俗話說得好,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大智教再不好,也把你撫養成人,別人都可以說大智教的不是,只有你張英逸沒資格說!你能背叛大智教,就能背叛別的組織,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沒有人會再信任你。就是投奔了秦國公郭業,他也會被他處處提防,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寧願吃香的喝辣的,被猜忌而死,也不願意吃糠咽菜,受你重用!”
“何止是猜忌?”老教主不理張英逸了,對郭業道:“秦國公,您還不知道吧,這個姓張的小子,一直就對小小有非分之想。要不是老夫看得緊,他們早就……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接下來,他會對您做什麼,您自個琢磨吧。”
張英逸臉色一變,當即跪倒在地,道:“秦國公,我和小小絕對是清清白白的,連她的手都沒摸過。您可要明察啊!”
老教主冷笑道:“哎呦,你還想摸小小的手呢?摸完了手,是不是還要摸臉?摸完了臉是不是還要摸別的地方?秦國公您看,他自己都招了,可不是老夫冤枉他。”
“我哪有……秦國公,我冤枉啊……”
“秦國公,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您的女人那麼多,勢必不可能專寵小小,沒準什麼時候,這小子就會乘虛而入。留着他始終是個禍患,有道是,寧殺錯,勿放過……”
郭業擺了擺手,嘆了一口氣,道:“岳父大人,不必挑撥離間了。您這眼界還是太窄了,就算張兄弟真對小小有什麼想法又如何?我隨隨便便,就能在下面的州府之中,給張兄弟找個官當,讓他們從此不能再見,又何必弄髒了自己的手?”
然後,郭業又轉過頭來,對張英逸道:“張兄弟,我給你在大唐的青州府找一個致果校尉的差事,你覺得怎麼樣?”
“七品官?”張英逸的眼睛都綠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多謝秦國公的栽培,在下誓爲秦國公效死!”
把張英逸安頓好,郭業又對教主道:“事到如今,岳父大人還有什麼話說?”
“哼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郭業道:“岳父大人,何必呢?雖然您不是小小的親生父親,但是小小一直待您若父。爲了避免小小傷心,您的事情我可一直沒告訴她。只要您認個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小婿也不是一定要取您的性命。”
“此言當真?”
“這我騙您幹什麼?您仔細想想,自己還有什麼利用價值?您知道的事情,張兄弟全部知道。搗毀大智教,有您沒您全一樣。我跟您廢了這麼半天的脣舌,純粹是看在小小的面子上……”
老教主聞言,嘿嘿冷笑,道:“秦國公,老夫沒什麼利用價值?您真的是那麼想的?比如說,是誰花了十萬兩黃金讓我們大智教行刺您?比如說大智教這麼多年來,省吃儉用,聚斂下來的錢財,都去了哪裡?比如說,小小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您真的不想知道?”
“岳父大人願意講的話,小婿自然是洗耳恭聽。”
老教主沒接他的話茬,而是繼續問道:“秦國公,老夫有一事不明,還要向您請教。”
“岳父大人請講。”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自信沒有什麼毒藥能瞞過老夫的眼睛。沒想到今天,陰溝裡翻船,竟然着了秦英秦大人的道,這裡面有何巧妙之處,能否告訴老夫?”
秦英微微一笑,道:“老太爺,這件事沒啥不能說的。這裡面最大的巧妙之處,就是沒有任何巧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白跟您說吧,我秦英跟您說的那些話雖然不盡不實的,但是那酒卻是貨真價實。此酒名叫“一時醉”。這種酒喝多了,初時感覺沒什麼,卻會突然上頭,醉酒不醒,因而得名。所以說,您剛纔只是喝醉了,並沒有中毒。”
老教主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老夫明白了。秦國公,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就此別過!”
“啊?你說什麼?”
還沒等衆人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呢,老教主的身子驟然變小,託縛而出!緊接着,老教主往頭上一摸,摸出一樣東西,抖手一拋,一股黑煙涌起。頓時房間之內,煙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待到煙霧散盡,老教主已經蹤跡不見!
張英逸連連跺腳,道:“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老教主武功絕頂,這次讓他跑了,秦國公您以後可要永無寧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