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當然明白走水的意思就是着火,他騰得一下站起身來,道:“李家娘子,走水了,危險!咱們快走!”
李晚娘嘆了一口氣,道:“客官別急,沒事,外面喊着玩的!根本就沒有走水!”
水火無情,這種事也能開玩笑?
郭業卻是不敢相信,道:“那您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他轉身就往外走,李晚娘無奈,也跟着他一塊而往外走去!
郭業出了店門,才發現李晚娘似乎真的沒有騙他,只見一個巡街的小官帶着幾各更夫,站在了鑫鑫客棧的門外。他們的身後還爲了一羣人,卻是看熱鬧的閒漢!
巡邏的小官把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大喊:“走水了!”,他喊一聲,這幾個更夫,就敲一下鑼!
很明顯,這就是專門傳給客棧裡面的人聽得!
李晚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道:“張頭兒,又是你給老孃搗亂!”
那巡邏的小官把嘴一撇,道:“三娘子,您這話真難聽!什麼叫搗亂呀!咱這叫救命!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聽說您這客棧裡新住進來了幾百人,那我喊這麼幾嗓子,可就造了幾千級浮屠!這個造化可大了去了!”
郭業聽着納悶,道:“請問這位官長,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等住進鑫鑫客棧之人,都是必死之人?”
那小官上下打量了幾眼郭業,道:“你就是住進鑫鑫客棧的客人吧?”
“正是!”
“聽說今天住進去的,都是一夥的。你們誰說了算?”
“就是在下!”
“那就妥了!我就跟您說,省得我又浪費一遍口舌!這個鑫鑫客棧可住不得呀,要出人命的!”
“您的意思是說,鑫鑫客棧是個黑店?不能夠吧。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她要是敢開黑店,地方上的官府能饒得了她?”
“您聽我說,這個鑫鑫客棧就是個黑店。不過,大唐律法森嚴,咱們沒有證據,也不能隨便抓人封店。所以只有我張富貴辛苦一點,給每個路過的客人提個醒!”
郭業一聽,就知道這個張富貴的話不盡不實的,道:“張頭兒,您既然沒有證據,那又怎麼說鑫鑫客棧是個黑店呢?要是平白無故的污人清白,這可叫誣告。按照大唐律,誣告反坐,您懂不懂?”
張富貴道:“拉倒吧,少給我來這一套。還大唐律?別以爲你讀了幾本破書,就以爲有什麼了不起了。誣告,那先得是‘告狀’,你又不是官,我跟你說幾句閒話,算什麼‘告狀’?”
郭業暗暗尋思,尼瑪這板橋鎮上的人咋文化水平都這麼高捏?一般的話還忽悠不住他們!
他說道:“張頭兒,就算您這不是誣告。也算是背後說人的小話吧。怎麼說您也是個官身,說這種沒憑沒據的話,可影響您的官聲!”
張富貴大義凜然地說道:“影響我的官聲?沒關係。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我的官聲重要?你以爲我張富貴分不清楚?只要能救了你們這些人的命,別說你們打我罵我,就是把我殺了,我姓張的皺一皺眉頭,都不算是英雄好漢!”
這位說話,一口的混不吝,像混混多過像官員,郭業聽了,暗暗皺眉,道:“您可別誇大其詞。這鑫鑫客棧老闆加夥計,總共也就幾十人,老闆還是還是個女流之輩。就他們能奈何得了我們上千口人?我卻是不信!”
張富貴道:“這位客人,您這可就錯了!您別看三三娘子文文弱弱,又有幾分風情,就心生憐惜。俗話說得好,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三娘子的手段狠着呢!”
“她再狠能有咱們爺們的刀快?”郭業不屑的說道。
“嗨,人家誰和你動刀動槍的呀。”
“那她怎麼奈何我們?蒙汗藥?”
“也不是。我告訴您,這個李晚娘會巫術!”
“巫術?”
郭業下了一跳,說別人會巫術郭業肯定是嗤之以鼻,不過要說李晚娘會巫術,郭業還真有點心裡邊範嘀咕。李晚娘的三任丈夫一個比一個死得快,一個比一個死得離奇,不由得人不往那邊想。他問道“果有此事?你又什麼證據?”
張富貴見把郭業嚇住了,微微一笑,又衝着後面的閒人拱了拱手,才說道:“三娘子會巫術的事情,大家知不知道?想不想聽某家再說一遍!”
“想聽!”
“張頭,我們在這等了這麼久了,就等您這一段了!”
“張頭快說吧,聽完了我還得回家吃飯呢!”
這樣子,完全是把聽張富貴說事,當成一項休閒娛樂活動了!怪不得剛纔張富貴連連拱手呢。
張富貴咳嗽了一聲,道:“這位客人,三娘子的巫術可不是一般的巫術。您知不知道三娘子有一手做炊餅的絕活?那炊餅做得香飄十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聽倒是聽說過,只是還沒吃過!”
“沒吃過那就對了,吃了三娘子的燒餅,您可就見不着我了!”
“難道燒餅裡面有毒?”
“毒?比毒更可怕!三娘子的巫術,就是下在了她做的炊餅裡面。只要客棧的客人吃了她做的燒餅,那就會……”說到這裡張富貴刻意地壓低了聲音,掃視一週,又突然高聲道:“變成一個畜生!”
“張頭兒,你有話說話,怎麼還罵人?”
“我這可不是罵人!是真的變成一個畜生,要是男的俊俏點的,就變成一匹馬。醜點的,就變成一頭騾子。至於女的,那就會變成一頭驢!大家都知道,三娘子經營着一家騾馬行,那麼多馬、騾子和驢,是從哪來得?我告訴您,都是鑫鑫客棧的客人變得!”
說到這裡,張富貴又換了一副悲天憫人的面孔,道:“可憐那些客人,出外行商,不想竟然遭此橫事!不得歸家不說,還被拉去受着常年的奴役。這也就罷了,就怕三娘子哪天一狠心,就得做了別人的口中食!您說,這種事情,怎麼能有什麼證據?我張富貴,又怎麼能狠下心不說!”
臥槽!
這傢伙還真能白話!
把一個恐怖故事講得懸念迭起,環環相扣!不去當變文僧,簡直是可惜了張富貴這身本事!
郭業轉過頭看了看李晚娘,道:“李家娘子,他如此編排您,您就不生氣?就算真的不生氣,您也應該阻止他一下,不讓他胡說八道呀!”
李晚娘苦笑道:“您這下知道爲啥我這鑫鑫客棧一個多月沒有客人了吧,這話他逢人就說,見人就講。我阻止有什麼用,現在這件事,板橋鎮上沒有不知道。他不說,別人也得告訴您!”
張富貴冷笑一聲,道:“李晚娘,你這不挺明白的嗎?只要你在板橋鎮一天,咱就要把你的事傳一天,讓你的客棧和騾馬行都沒有生意,讓你再也害不了人!識趣的話,就把客棧和騾馬行,都賣了。你自己麻溜地滾出板橋鎮。要不然,你這買賣做一天,就得虧一天!”
李晚娘微微一笑,道:“好吧,聽人勸吃飽飯,我這就把客棧和騾馬行都賣了!”
“這就對了!只要你離開板橋鎮,咱絕不和你爲難!那我這就把崔老爺叫來,你們銀貨兩訖,我來做箇中人?”
“崔老爺,那就不必了!奴家的買家已經賣了!”
“賣……賣了?”張富貴瞠目結舌,道:“你賣給誰了?”
李晚娘一指郭業,道:“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