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足足嚇了一跳!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喜歡善花公主的秘密被人知道。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被人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最多被人笑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
他擔心的是這個人聽到了多少,自己的身份有沒有暴露出去?
鄭菲菲一聽這個咳嗽可就知道是誰了,朝伙房外叫道:“金總管,您怎麼來了?”
嘶啦~
伙房的門簾一挑,金大賓走了進來。
出乎郭業意料的是,金大賓並未滿臉怒氣,而是笑容滿面地讚道:“好小子,有志氣。不管你能不能成功吧,爺爺我贊成你的勇氣!”
這傢伙還倚老賣老,自稱起郭小哥的爺爺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老傢伙一旦知道眼前這位是大唐的平陽郡公,而不是一個小廝時,會是個什麼表情!
郭業自知現在是小廝的身份,耐着性子作揖道:“謝您吉言!不知金總管前來,所爲何事?”
金大賓道:“公主叫你過去,派老頭子我過來通知一聲。”
稍稍停頓一下,金老頭又提醒道:“剛纔你那句話,什麼愛呀佔有呀什麼玩意的,說的挺好,我看公主挺上心的。你見了公主,繼續按照這個路子說。唉,我是看着公主長大的,只要她願意,她嫁誰都行,哪怕是嫁給你這個清洗馬桶的小廝,老夫也絕不反對,就是不能嫁給扶余璋。老夫也不是食物不化的人,關鍵是這個扶余璋太不是東西了,實在不是公主的良配!”
郭業頓時覺得這個金大賓順眼了許多,又是作揖道:“金總管,莫非您支持我?謝謝總管!”
金大賓聽罷心中卻有不屑,暗道,我支持你個屁!現在是誰能拆散善花和扶余璋那個王八犢子,我就支持誰!只要拆散了他們,你一個小廝還不是要你圓你就圓,要你扁你就扁?還想娶公主?作夢呢吧!
心裡這麼想着,到了嘴邊又是另外一番話,道:“嗯,好好幹,老夫看好你,會在公主面前爲你美言的。不過當務之急,你還是得在公主面前,多說扶余璋的壞話!懂不?”
郭業大概能猜出老傢伙的小九九,口上樂不可支地應承了下來。
當他再次見到善花公主的時候,她已經又恢復了雲淡風輕、歲月靜好的模樣。
善花公主微微欠身,柔聲道:“白先生,善花剛纔一時衝動,對白先生無禮了。還望先生見諒!”
人家善花公主都道歉了,郭業自然不能裝丫挺,趕忙笑道:“是白某出言無狀,唐突了公主。該白某向公主道歉纔是!”
這回善花公主把他叫過來,可不是專門爲了向他道歉的。
一番客套之後,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白先生大才,不知還會多少變文呢?”
郭業這事兒自然不矜持,吹牛逼道:“我會的太多了,具體有多少,還真不好說。這麼說吧,您說個題目,咱說上三天三夜都不帶重樣的。”
“那像《羅密歐與朱麗葉》這樣的呢?”
“嗯,這樣的恐怕沒有三天三夜……”
“啊?”善花公主臉有失望。
“嘿嘿,公主莫急,就這樣的故事,我估計給您說上一年,我也講不完啊!”
“啊?”
善花公主又是一詫異,轉而大喜道:“善花就喜歡聽這樣的變文,還請先生講來!菲菲,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白先生倒茶!”
可算是抓到她的軟肋了,郭業心裡暗喜一聲,然後說道:“好,那白某就給善花公主講個《薛平貴和王寶釧》的變文!”
郭業沒憋着好屁,給善花公主講的這個《薛平貴和王寶釧》的故事,可跟原始版本不一樣,他把這個故事改成了一個悲劇。
講的是王寶釧本是一個丞相之女,爲了愛情與家庭決裂嫁給了乞丐薛平貴。後來薛平貴入伍從軍,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
聽到這裡,善花公主感同身受,想起了自己爲扶余璋的付出,瞬間淚眼瑩瑩。
接下來,郭業可就開始胡編亂造了。
說起了薛平貴後來屢立戰功,還娶了西涼的公主,當上了西涼國王。回家探親,卻懷疑王寶釧改嫁了。王寶釧爲了自證清白,撞柱而死。薛平貴痛哭一番後,就又回去當他的國王,和西涼公主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
善花公主聽完了目瞪口呆,道:“白先生,這個王寶釧慧眼識人,從一而終,怎麼說都是一個好女子。可是這結局也太悲慘了……還有那個薛仁貴,他犯下了大錯,憑什麼就結局那麼好?”
郭業道:“善花公主,有句詩不知您聽過沒有?”
善花公主問道:“白先生請說!”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郭業念罷過後,嘆道:“王寶釧和薛平貴相隔十八年沒見面,薛平貴再見到王寶釧的時候,想的什麼,咱們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說不定他就是盼着王寶釧去死呢!”
善花公主低聲吟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這詩寫的真好,不知是何人所作?”
郭業不好意思的說道:“卻是在下妙手偶得!”
納蘭性德,不好意思,爲了小哥的幸福,我又要剽竊了!
善花公主還真就信了,別看善花公主被扶余璋簡簡單單的就騙到手了,就以爲善花公主是個胸大無腦之輩。實際上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有過目不忘之能,專門掌管百濟的藏書,可以說只要書上出現過的,她就沒有不知道的。這兩句詩,她聞所未聞,自然就確定歸郭業所有了。
善花公主站起身來,微微萬福,面色鄭重說道:“白先生真是大才之士,善花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太失禮了。這首詩,還有其他句子嗎?”
郭業道:“其實這不是一首詩,而是一首教坊的曲子,我將原文念給你聽……”
善花公主聽完這首納蘭性德的《木蘭辭》,久久不能平靜,輕輕的咀嚼着:“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郭業卻不能看着這個文藝女青年發瘋,道:“公主,還想聽其他的變文嗎?”
善花公主這纔回過神來,道:“還請先生講來!”
接着郭業又給她講了個《西廂記》的故事,當然也得是悲劇收場。張生最後高中狀元,卻被皇帝招了駙馬。就把崔鶯鶯給忘了。崔鶯鶯未婚先孕,被老父趕出家門,流落街頭,凍餓而死……
把善花公主給聽了個咬牙切齒,道:“百先生,您的變文裡面,這些奇女子就不能有個好一點的結局嗎?爲什麼都是男人享福,女人受苦?”
郭業心裡一樂,我這是給你和扶余璋那孫子下藥呢!
隨即,故作扼腕嘆息道:“唉,世間之事大抵都是郎心似鐵,妾意如綿。女人一往情深,男人往往是三心二意。我這變文貴在真實!”
善花公主眼珠一轉,道:“哦?果然如此?那麼白先生也是男人,是不是也經常三心二意呢?”
郭業一聽壞了,光顧着給扶余璋挖坑了,沒想到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於是,他顧左右而言他道:“白某現在身爲奴僕,連娶妻都娶不起,又怎麼會三心二意呢?公主,現在時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
這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快要一更天了。
善花公主爲了聽郭業的變文,硬是沒吃晚飯!
繼而說道:“耽誤了白先生吃飯,實在是善花的罪過。時候也不早了,善花也不留您了,待會我讓金總管送一桌酒菜到您那,聊表寸心。”
“多謝公主!”
善花公主又想起一件事來,道:“對了,白先生現在是兼着兩份職司?“
“正是!”
“清洗馬桶,實在有辱斯文,白先生以後就不用做了。劈柴燒水,是爲烹茶所用。也算是風雅之事,就有勞先生了!”
風雅你個鬼!
郭業暗想看來善花公主還記恨自己說扶余璋的壞話,要給自己來個小鞋穿穿!
從那以後,郭業每日裡除了劈柴燒水,就是給善花公主講故事。
他專門給善花公主講那些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最後的結局不用問,就是男的負心別戀,女的含恨而終。把善花公主恨得牙根都癢癢,可是郭業他的故事講的好啊,善花公主又捨不得不聽。
有時候善花公主又問郭業是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但郭業經過了精心準備,回答得是滴水不漏。
有時候,善花公主發脾氣了,非要郭業正面回答,他就耍無賴道:“如果在下娶得是善花公主,自然就不會三心二意。”
這**裸的獻媚,把善花公主羞了個滿面通紅,也就不好再追問了。
這一日下午,郭業剛燒好了水準備出門。
一陣熟悉的聲音鑽入耳中:“淵將軍,裡邊請!”
這個聲音郭業太熟悉了,正是和他鬥法的五靈道長。
靠的,這孫子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