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道沉悶的爆炸聲從地下竄飛地上,率先在於氏三兄弟的耳邊炸響,三人的心中頓時一凜,不約而同地駭然顫身。
緊接着,嘭嘭嘭~
轟~
轟轟!
轟轟轟……
一道道爆炸的聲音如天雷陣陣,驚雷之聲般的爆炸聲不絕於耳,逐一炸響開來。
只見虔州城南門方圓一里內區域的地上,就跟雨打沙灘萬點坑般,一片混沌和狼藉。
一千顆埋在地下的靂彈,一時間處處開花炸響開來,飛沙走石,煙塵滾滾,將趙有信率領的五萬護法軍炸得人仰馬翻,頓時陷入一片不知所措的哭天喊地嘈雜聲中。
“怎麼回事?”
“好端端地,怎麼這地上還起了雷?”
“不對,大哥二哥,這不是打雷,官軍肯定在這兒城外地底下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很明顯,於家三兄弟已經被眼前不遠處的地雷陣給驚呆了,一時半會兒間,愣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爲何這地底下會突然轟爆開來,而且竟能炸死人?
猛地,於家三兄弟下意識地跳了一下腳,彼此駭然地看着自己等人所站的位置,心裡害怕地上會不會冷不丁爆炸出來,將自己等人炸飛上天。
第一時間,於元嚷嚷了一聲:“上馬,趕緊上馬,撤退!”
老二於正緊跟着老大的步伐,同時翻身上馬,勒緊繮繩衝四周喊道:“傳令下去,趕緊撤兵,撤兵回營!”
老三於仲還沉浸在南門外的壯觀場面裡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癡癡地問道:“大哥二哥,咱們不攻城了嗎?”
“攻個屁的城!”
於元恨不得一馬鞭抽到自家三弟身上,氣急罵道:“現在連官軍在地下埋了什麼東西都不曉得,還攻個屁的城?沒看見趙有信和他那五萬人已經當了炮灰了嗎?老三,趕緊上馬帶上你的人,加緊撤退回營!”
說着,於元還用馬鞭遙指了一下於仲的腳底下,提醒道:“你小子再磨磨蹭蹭,一會兒地下冷不丁爆炸開來,別稀裡糊塗做了枉死鬼!”
老二於正剛向四周下完撤退的命令之後,正揮鞭要跑,卻見老三還站在原地,不由急道:“老三,別犯渾,萬一我們率軍向前推進,前邊還有那個勞什子的天雷陷陣,再重蹈了趙有信的覆轍怎麼辦?老三,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也不是論誰膽子大的時候,獨孤家還在後面盯着呢?咱們於家犯不着在這個時候平白損耗實力,平白便宜了獨孤家。上馬,趕緊上馬!”
說罷,老二於正狠狠甩了一記馬鞭,領着他的一衆部曲,催馬奮蹄急急回撤。
於仲聽着二哥疾言厲色的訓斥,不由嘟囔一嘴:“我撤便是。”說着,於仲悻悻上了馬,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身後早已陷入地雷陣災劫中的趙有信五萬部隊,嘀咕道:“不過,那趙有信怎麼辦?難道咱們就這麼將他扔下?”
“還磨蹭個蛋?趕緊撤退!”
老大於元終於伸手狠狠一甩馬鞭,將鞭子抽在了於仲胯下的坐騎屁股之上。
一鞭之下,馬匹吃疼嘶鳴一聲,馱着於家老三奮力向前奔去。
而於正也回身望了一眼一片黑煙滾滾的南門外,發現除了一片混亂和悽慘之外,壓根兒就尋不到趙有信的身影,更甭提趙有信是否還活着。
隨即,他輕輕冷笑一聲:“趙有信這個倚老賣老的傢伙,這純粹是自己找死,幸虧他替我們兄弟三人當了炮灰,不然陷入雷陣損失慘重的就是我們於家了。”
唸叨罷,他心裡補充了一句:“趙有信……完了!關隴世族廣元趙家,損筋動骨元氣大傷,差不多也完了!唉……”
在地雷陣的神秘和威懾下,於家三兄弟沒廢一兵一卒,卻率着二十幾萬的白蓮匪軍狼狽潰敗,撤退回營而去。
……
……
“趙有信,估計是完了!”
南門城樓上,郭業看着城外方圓一里內地雷陣的情形,再聽完張致庸彙報完城外這五萬匪軍的來歷之後,不由輕呼一聲,趙有信這五萬匪軍差不多廢了。
“大人,快瞧,於家三兄弟率兵撤退了!”
眼尖的薛仁貴遙首一直地雷陣區域外的白蓮匪軍,提醒着郭業。
只見不計可數的白蓮匪軍正義最快的速度挪移着,當然,是向後往十里外的匪軍營寨方向挪移。
其他龐飛虎幾人被薛仁貴這麼一叫喚,頓時將震驚的目光從城外地雷陣內轉向地雷陣之外,見着數十萬敵軍如錢塘江潮水退潮般地速度在回撤,不由紛紛慶賀道:
“奶奶的,烏合之衆就是烏合之衆,逃得比兔子還快啊。眨麼眼的功夫,堪比數十萬只兔子在逃奔啊!”
“哈哈,兵敗如山倒,這等場面真是壯觀。咱們今天真是長了見識啊,原來打仗也可以這麼打哩,嘖嘖,這地雷陣,真是絕了!”
“是啊,今天如果不是小哥運籌帷幄,不是餘管事他們帶來了威力驚人的霹靂彈,恐怕咱們今晚就要打上一場硬仗了。幾十萬匪軍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恐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幾人讚歎感慨之餘,終不忘拍起了郭業和餘管事的馬屁。
郭業聳聳肩,嘴角一揚,表示很淡定。
而餘管事則是在看完地雷陣的表現之後,因爲發現霹靂彈竟然可以這麼玩,心中波瀾起伏振奮異常。現在一聽郭業身邊幾員大將的誇獎與吹捧,被人認可和肯定的感覺,自然是不一般的爽。
不過餘管事到底是久經人情世故的老人,興奮激動之餘也不忘謙遜起來,指了指手裡還攥着鐵胎弓的薛仁貴,笑道:“其實要說居功至偉者,還當屬百步穿楊的薛小將。若非他例不虛發,彎弓射火箭,一箭射中了引信,引爆了地雷陣。恐怕老漢等人也是徒勞一場喲!”
薛仁貴本來就是想在郭業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現在聽餘管事沒有忘了自己的功勞,不由喜形於色,衝郭業揚了揚眉,好像在訴說着什麼。
郭業知道這小子心高氣傲,卻一直都被自己故意彈壓着,現在一朝立了功,免不得又翹起尾巴了。
他知道一張一弛,一壓一捧的道理,適可而止,過猶而不及。
隨即,他輕輕頷首讚許道:“仁貴的確是居功至偉,朱胖子——”
郭業衝朱胖子招招手,吩咐道:“記得在功勞簿上給仁貴再記上一功。等着班師回長安時,本官自會請奏朝廷,另行封賞!”
朱胖子遠遠地應了一聲是。
這時,郭業見着下面地雷陣中已經沒了動靜,一千顆霹靂彈基本上除了因爲挖坑埋雷時沒有布好線而變成啞彈之外,悉數都爆炸開來。
而城下方圓一里內的五萬匪軍,也被炸得七零八落,被炸死炸傷炸殘者不可計數,至於逃竄而回的也僅是零星小撮部隊。
總得來說,趙有信這五萬部隊已被打殘,大勢已去,無力迴天。
繼而,他衝龐飛虎等人揮揮手,下令道:“既然於家三兄弟扔下趙有信的五萬人回撤了,那咱們就痛打落水狗。你們各自率營出城,將地雷陣中這些苟延殘喘的匪軍逐一剿滅吧。”
“遵命!”
“俺們這就出城迎戰!”
“痛殲匪軍!”
“痛打落水狗!”
不一會兒的功夫,浩浩蕩蕩兩萬餘人約莫廣南路大軍四個營的兵馬相繼出城,開始剿殺起地雷陣中的趙有信殘餘部隊。
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一直都是郭家班衆部曲的風格。
……
……
十里外,營寨,獨孤玉的營寨內。
獨孤玉此時也坐不住了,因爲他也隱約聽到了十里開外的虔州城方向所傳來驚雷之聲。
他知道今晚並未打雷,可是無風不起浪,這虔州城方向傳來的驚雷聲已經讓他坐立不安了。
他不是擔心趙有信會出事兒,也不是擔心於家三兄弟,還有幾十萬白蓮匪軍會出意外而有所折損。
對於這些,他巴不得趙有信和於家三兄弟都死在虔州城外,這符合他們獨孤家現如今的利益。
他擔心的是,虔州守城官軍這邊是否出現了什麼變故,或者說有什麼因素是他未曾預料到的。
有一種莫名的未知恐懼困擾着他的心頭。
“二公子,二公子!”
突然一名親隨掀開帳簾闖入營帳,衝獨孤玉大聲疾呼道:“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我軍在虔州城外慘敗!於家三位首領敗撤回營,趙有信的五萬大軍全軍覆沒,至於趙老家主……估計已經命隕虔州南門外了!”
“啊?”
儘管這一切都符合他的個人利益,可是獨孤玉此時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