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俯身撿起地上的佛串,欲要遞還給長孫皇后,卻發現此時的長孫皇后眼眶奪淚,快哭了!
你妹,這算怎麼一檔子事兒?
郭業頓時覺着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算什麼?史上最牛『逼』的官員,把堂堂的大唐長孫皇后給氣哭了不成?
“郭業!”
長孫皇后最後還是沒有哭出來,不過卻被氣得臉『色』慘白,連聲音都有些抖索起來,喝叱道:“本宮是上輩子跟你結了大仇,還是本宮跟你八字不合生肖相沖?竟引得你屢屢與本宮作對。承乾和泰兒都是本宮所出,你卻處處與他們爲難。前番,泰兒被貶黜黔州,你敢不說不是你在背後搗的鬼?還有承乾,你在暗地裡挑動他與泰兒不合起爭執,惹得陛下廢了他的太子儲君之位。這一次你更狠辣,竟然眼睜睜地看着他與魯王等人行大逆不道之事而不及時勸阻,讓他走錯了路以至於毀了一輩子的前程。可憐我兒承乾此生已與太子儲君之位無緣。本宮雖然不問朝政,但不代表本宮眼瞎耳聾,更不代表本宮癡傻不諳世事。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郭業!”
長孫皇后的聲聲討伐下,郭業心中暗驚,看來真是什麼都瞞不了長孫皇后,只是她將一切都放在了心裡。
但是,郭業卻沒有因此而感到絲毫不安,更不覺得要揹負着什麼罪惡的枷鎖。老話說的好,牛不喝水,強按頭也無用;狗不吃屎,怎麼強喂都沒用。
不過這老話太過粗鄙了,郭業自然不可能這麼直說,而是委婉地攤攤手,表示無奈道:“皇后,你這話就稍顯偏頗了,如果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心裡不藏着邪念,臣怎麼使陰謀詭計也沒用,對吧?況且這也不是我『逼』着他們就要走這條不歸路,自造孽不可活,這怨得了誰?相反,皇后您應該慶幸,至少他們還沒鑄成不可挽回的大錯,皇上一直都在容忍着他們。如果真讓他們做了皇上都容不下他們的地步,這點小小懲處又算得了什麼?歸根究底還是那句話,微臣只是做了身爲陛下臣子應當應分之事。退一萬步講……”
說到這兒,郭業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鄭重地說道:“皇后,退一萬步講,臣覺得您不該責怪遷怒於微臣,相反應該感到慶幸。捫心自問,如果大唐帝國將來是交在這兩位殿下其中之一人的手中,又會變成怎麼一副光景?民富則國強,同理,強國更需要一個明君啊!皇后乃是深明大義的女人,一直以來更是備受朝野稱頌,想必十分了解也能看得通透魏王和太子兩位殿下。大唐如果真交到他們其中一人的手中,恐怕……”?? 奮鬥在初唐1041
下面的話,郭業不打算繼續說下,因爲他還沒虎愣愣到魏徵這個地步。
不過他不說,不代表長孫皇后聽不出這弦外之音。
但是她聽出來又如何?郭業話糙理不糙,從頭到尾都佔着一個理兒字,再者說了,知子莫若母,李承乾和李泰這兩個眼高手低的廢物兒子,長孫皇后又怎會不知之甚詳?
在郭業一通夾槍夾棒外帶有理走遍天下的話裡,長孫皇后啞口無言,辯無可辯。
不過,她身爲人母,怎會放棄?
不過語氣不再咄咄『逼』人,而是頗有些無奈地又質問郭業一句道:“那我兄長呢?郭業,你別告訴本宮,我兄長如今落得被陛下奪爵革職,驅逐出長安,與你沒有干係吧?”
“哈哈……皇后,虧我郭業平日尊你敬你,你今日卻這般地胡攪蠻纏!”
郭業也漸漸來了火氣,嘴角一撇,鄙夷地說道:“長孫無忌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是誰造成的?他結黨營私,他權傾朝野,他爲所欲爲,他在陛下南下巡行之時變節附逆,這些都是我『逼』他的嗎?”
郭業突然變得強勢起來,卻將長孫皇后壓制得微微一怔。
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郭業冷笑一聲,又道:“皇后,你不念我郭業平日對你的尊敬,那你總該聽說了,臨了臨了,是誰在皇上面前替長孫無忌求情,救了他一條『性』命,讓他得以回老家頤養天年吧?別說我郭業處處與令兄長孫無忌作對,您也不想想,他幹得那些事兒叫人事兒嗎?兩派相爭必有所損,這無法規避。
可說一千道一萬,不是我郭業不容他啊,我郭某人也沒這個能耐不容他啊,而是您的丈夫,他的妹夫,我大唐高高在上的天可汗陛下容不了他啊!而且皇后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明鏡兒,大唐若要開創盛世,大唐若要千秋萬世,那麼以令兄長孫無忌爲代表的關隴世族勢力便是皇上首要翦除的攔路虎。”
“唉……造孽!”
長孫皇后突然幽幽一嘆,將怨憤的眼神從郭業身上移開,低眉惆悵道:“郭卿所言,本宮又何嘗不明白不清楚?只是本宮再不干預朝政,再不願外戚專權,可本宮終究是承乾和泰兒的母后,終究是長孫氏的女兒。最近接踵而來的事情,本宮豈能無動於衷?郭卿,你知道嗎?本宮最近連連做着噩夢,夢見長孫家被滿門抄斬,從此沒落衰敗。”
郭業見着長孫皇后突然態度大變,頓時有些適應不過來,只得用淡淡地口吻敷衍道:“皇后,那只是一場噩夢而已,當不得真。”?? 奮鬥在初唐1041
“不,不是夢!”
長孫皇后的雙眼驟然變得恐懼,呼吸略帶急促地慌不擇言道:“本宮還夢見自己又犯氣疾,撒手人寰。而且還夢見了在地下與承乾和泰兒相會。承乾跟我說,母后,父皇好狠的心,竟然讓兒臣死於被流徙的途中。而泰兒也跟本宮抱怨,說本宮對他不好,說自己死於病疫之中。午夜夢迴時,本宮屢屢被這噩夢驚醒,而且是連着數晚做着同一個噩夢。害怕,本宮真的很害怕,承乾和泰兒雖然不長進不爭氣,可他們都是本宮懷胎十月所生的孩子啊。他們不該有此厄難啊,難道這是上天的預警嗎?”
郭業此時聽完之後,心裡也是直突突的狂跳,眉頭早已擰成了一個疙瘩。因爲長孫皇后這個噩夢倒也符合原有歷史的軌跡。如果一切都沒改變的話,長孫皇后的確是在幾年後死在了哮喘病上,而李承乾則因爲謀反被貶黜,死在了流徙途中。至於李泰,史上記載,的確是病死的。
難道這冥冥之中真的有一隻大手在主宰着世間的人和事不成?
“郭業,陛下最近因爲我兄長的事情,已經很少來本宮的甘『露』殿中宿夜了。”
“郭業,本宮聽說最近高麗國和東瀛國都給陛下進貢了一批美女,連楊妃、陰妃都時常來本宮中抱怨。”
“郭業,本宮很害怕自己如果在哪一天突然撒手人寰,誰來照顧承乾和泰兒。如果本宮在世的時候不幫着他們一點,不替他們多謀劃謀劃,那本宮萬一有個不測,那他們兄弟真要落得如那噩夢中一般的悽慘下場了。”
……
……
一時間,長孫皇后像個深閨怨『婦』一般,向郭業喋喋不休地訴着苦抱着怨,莫名其妙地毫無保留地向郭業無休止地傾述着。
而郭業先是百般錯愕,不過聽着聽着,他好像找到了長孫皇后今日爲何變化那麼大的癥結所在了。
她因何恐懼害怕?
她因何胡攪蠻纏?
她因何前後判若兩人?
從長孫皇后自說自話的傾訴着,郭業有跡可循,貌似找到了根源癥結的所在。
他在鬱悶自己充當了一回『婦』女之友的同時,也在暗暗糾結,到底要不要泄『露』一點天機,給長孫皇后打上一針安心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