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半個月的漂泊,李路、張衛偉和萬山三人總算是登上了伊朗的國土。經過波斯灣的時候,李路看到了美國海軍的航母戰鬥羣,美國人做好了干預的武裝準備,這對伊朗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國際環境對伊朗人是不利的。
革命之後,美國人把伊朗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屠之而後快。但是美國人同樣不爽薩達姆執政的伊拉克。於是,兩伊戰爭爆發之後,美國人罕見的沒有支持任何一方,不但如此,還對他們實施了封鎖。
這麼看,伊朗和伊拉克面臨的情況是一樣的。
但是,美國人充其量只是不爽薩達姆,到了後期白宮有了清晰的態度之後,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支持伊拉克。
而伊朗面臨着的,幾乎是兩個超級大國的封鎖。
別忘了還有一個蘇聯。
蘇聯人同樣沒有選擇明確支持哪一方,他們幾乎同時向交戰雙方出售軍火。但是相對而言,伊拉克獲得的軍火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比伊朗的要好。蘇聯人的步調是看着美國人的步調走的,因爲他們永遠會選擇美國人反對的那一方。當然不包括戈爾巴喬夫時代。
因此,伊拉克人充其量得不到軍火補充,而伊朗人則要承受美國人強大的武力威脅——你根本不知道波斯灣的美海軍航母戰鬥羣什麼時候會參合進來。就像是一把懸在伊朗人頭上的利劍,隨時都有落下來的可能。
如果說伊拉克人還能從蘇聯那邊獲得一些軍火補充,那麼伊朗人似乎除了紅星工業總公司,就再沒有別的選擇了。法國人倒是很想做伊朗人的生意,可惜美國人寒着張臉在那,法國人不敢造次。
李路離開抵達港兩個小時,伊拉克的空軍就襲擊了霍梅尼港,炸燬了部分港口的設施。
正是這些沖天的戰火提醒着大家,他們已經進入了兩個主權國家之間的戰爭。
抵達伊斯法罕,李路才見到了林東方。他負責整體的後勤保障工作,因此靠後留守。只是大家都知道林東方是怕有什麼危險——伊斯法罕距離前線有五百多公里,再安全不過。
下榻的國民酒店有整個一層被紅星海外公司包了下來,用作在伊斯法罕的駐地。
林東方見到李路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可算是來了。”
壓根沒等李路有稍作休息的機會,他自作主張的讓張衛偉和萬山把行李什麼的先拿到房間裡去,拽着李路走到一邊,一邊低聲說道,“伊朗人等了你半個多月了,他們一直在酒店這裡守着,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常焦急。”
“普達公司的?”李路很意外。
沙普爾知道他會在新加坡停留一段時間,不太可能在這裡守着。
“一個叫沙普爾的,一直在等,寸步不離酒店。”林東方道。
李路更意外了,問道,“他在哪?”
“就在你房間邊上。”林東方壓着聲音說,“我聽他的意思,關係到咱們的勘探的順利與否。”
李路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不像是威脅,沙普爾沒有威脅紅星工業總公司的動機,至少此時此刻,雙方是利益共同體。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一定是戰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而且是不利於伊朗人的。
當即李路快步趕過去。
林東方很着急了,在這邊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算是對當地的情況有了一個清晰的瞭解。伊爾庫油區那邊距離前線儘管還有差不多二百公里的距離,但是區區二百公里根本無法抵消現代戰爭的攻擊距離。
如果伊朗人不提供保護,單單靠紅星自己的安保人員,很難保證勘探隊的安全。而其他方面的支持,同樣十分的重要。林東方可是想着能夠提前找到石油贏取百分之三十的獎勵。
有一年的時間不見了,當李路看到沙普爾,他都愣住了。
“老朋友,你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李路走過去和沙普爾擁抱,道,“看樣子,你們的日子並不好過。”
沙普爾非常之憔悴,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與五六十歲的退休老頭沒多少區別。深陷的眼窩說明儘管他在這高級酒店裡住着,也無法得到良好的睡眠。
“李先生,很希望你的到來能夠幫助我們扭轉局面。”沙普爾有氣無力地說道,顯然對此也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兩人坐下。
李路直接問道,“老朋友,就算現在追加訂單,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運抵戰場。當然庫存的軍火可以更快一些,只需要考慮海運的時間。”
沙普爾道,“我們的損失很大,局面正在朝不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追加訂單是必須的,但我希望從你這裡得到的幫助,不僅僅是軍火的供應。”
“我是軍火商,除了軍火,我想不到還能幫上什麼忙。”李路道。
沙普爾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本身是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軍人,你們也正在打仗,你的手下有許多參戰老兵。我想聘請你們擔任軍事顧問。李先生,別忘了,合同裡有規定,我方需要的情況下,你們是有義務提供必要的指導培訓的。”
“當然,不過那隻限於合同標的,也就是我們只負責指導培訓使用我方出售的產品使用技巧。”李路道。
沙普爾果斷地說道,“是的,我們急需這方面的指導!”
沒有什麼技術上的指導問題,有的顯然是戰術上的問題。李路不得不慎重考慮起來。軍火商的原則是不參合任何一方的交戰,永遠只會安靜地充當軍火搬運工,甚至許多軍火商不生產軍火,他們只負責中間環節。
良久,李路沉聲說道,“沙普爾先生,這有悖於我們的原則。您心裡很清楚,伊拉克人也從我們這裡購買了產品,是否伊拉克人提出類似的要求,我們也要滿足呢?”
沙普爾顯然對這個問題有着很長時間的思考,他凝重地說道,“李先生,這場戰爭關乎我國的領土完整與國家榮譽,我們絕對不會輸也不能輸。爲此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德黑蘭已經徵召了一半的適齡男性入伍,我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爲了勝利,不惜一切代價。”
李路神情嚴肅地看着沙普爾。當一個國家團結起來爲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的時候,所迸發出來的國家精神值得任何人敬佩。
“李先生,我對你擔任軍事顧問之後是否對扭轉當前的戰局有幫助是存疑的。”沙普爾很誠懇地說道,“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任何可能性我們都願意嘗試。只要你願意接受聘請,我們一定全力滿足你的條件。”
長時間的沉默。
李路沒有想過深度介入兩伊戰爭,這一場持續時間超過八年的從多軍種聯合作戰打到單純的陸軍步兵攻防戰的邊境戰爭,是一次絕佳的機會也是一個世紀大坑。踏踏實實賣點軍火度日,冒點風險把石油找到開採出來,就這麼過日子是最理想的。
然而,李路必須認識到,沙普爾已經把話說絕了,沒有威脅的話語纔是最大的威脅。他們能找出一萬個理由收回油田甚至不需要找理由。另一個方面則是,如果能夠幫沙普爾這個忙,得到的回報一定是超乎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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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乎國家尊嚴的戰爭,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