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類而言,從發現危險信號、下定判斷到做出反應並不是一息之間便能完成,這一切都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便是人們常常津津樂道的反射弧。而反射弧的長短則因人而異,通常越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越能夠做出迅捷的反應。
面對突如其來的爆炸和詭異的陌生人,最先做出反應的自然是隊伍內唯一一個退伍軍人許一多,他幾乎是在爆炸的瞬間便自動做出了規避、半蹲、舉槍警戒等一系列的動作,而當王郎等人出現時,他手中的em45B-3型氣步槍就已經對準了王郎的額頭。只是,和他們手中清一色的仿五四式手槍相比,他手中的氣步槍無論怎麼看都顯得像個玩具。
看着許一多的動作,留着雞冠頭的傢伙忽然一聲獰笑,一腳踩在了史雲龍的脖子上,將他整個人生生踩倒在地。聲音陰冷的道:“當兵的,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沒有好果子吃!”
許一多飛快的估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看着史雲龍因恐懼和疼痛而劇烈扭曲的表情和抵在他頭上的槍口心下也是一片惶急。偏偏這個時候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陳杰倒退着走到許一多的旁邊,伸手壓下了他的槍口,她是第二個做出反應的人。“你們是什麼人?”陳杰一邊掃視着幾人手中的武器一邊警惕的問道。
帶着牛仔帽的王郎忽然哈哈一笑,道:“怎麼美女?才一個禮拜您就徹底把我這個小人物忘記了麼?我還以爲我的相貌能給您留下深刻印象呢。嘖嘖嘖……真是傷心啊。”說着,他便伸手將牛仔帽取下,徹底露出了那張白皙通透猶如女子般姣好的面龐。
陳杰的瞳孔忽然一縮,聲音有些訝異的道:“你……你是那個303的……”
“不錯,就是鄙人。”王郎一邊笑着,一邊慢慢走下臺階,手中的手槍對準了陳杰道:“很抱歉,因爲我們對這座月亮墓也很有些興趣,所以不能放各位安然離開了。請各位先委屈一下,自己把自己捆起來吧。”說罷,一旁的刀疤便拋過來一捆繩索,冷冷的看着陳杰等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是犯法的麼?”李冰是第三個反應過來的人,只不過此時才反應過來形勢的他所表達出的內容只是彰顯了他心中的恐慌和無助。果然,聽了這個有些無厘頭的問題,王郎等人都是嗤笑了一聲,連回答的心情都沒有。
“砰”的一聲,摸金手手中的槍響了,李冰愕然看着自己大腿上多出來的一個血洞,隨後便發出一陣殺豬似的慘叫聲。許一多、於業和陳杰都趕忙跑了過去,將面色慘白的隊員護在身後,可他們自己卻也已經駭得面色慘白。眼前這些傢伙,竟然說開槍就開槍,不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還會是什麼?
這麼一看,他們的身份也就清楚了——盜墓賊!
王郎那俊秀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下巴衝着地上的繩索一擡道:“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快點動手吧,不然的話我不介意將你們這些傢伙先變成一堆屍體……”
話音未落,一塊黑色的陰影忽然間從側面飛過直奔王郎的腦袋而來,速度竟是快極!摸金手眼疾手快,擡手便向那黑影開了一槍,天空中突然炸散了一大片碎石和灰塵,形成一道濃重的煙幕竟是讓人睜不開眼睛。
還不等王郎幾人反應過來身旁忽然又有一道巨大的力量襲來,那是飛起來的刀疤一下子將其他幾人都撞得跌倒在地,讓他們亂成了一團。突兀的變化再次考驗人們的反應速度,這一次許一多和陳杰幾乎是同時看到了煙塵幕布之外,那一個魁梧的身姿正在緩緩收回側踢的動作。而等到於業和李冰也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拉着被捆成糉子般的史雲龍衝了過來。
“快走!”一聲大喊,李隨風那粗獷的臉龐在陽光的映照下清晰的出現在了人們的面前。也不等他們發出疑問,李隨風便伸手狠狠拉起蹲在地上的陳杰和於業,許一多則一把背起了李冰,幾人立刻倉皇的向着側面逃跑。
可還沒邁出兩步,忽然又是“砰”的一聲槍響,走在最前面的於業忽然一聲慘叫,抱着流血的肩膀蹲伏了下來。衆人愕然擡頭,發現在王宮一間閣樓上一個戴着眼鏡的男子正平端着一支長槍舉槍瞄準着幾人,原來在剛剛那些人之外竟是還有埋伏!
李隨風隨手丟下史雲龍,將掛在許一多胸前的氣步槍劈手奪過,隨即便舉槍向着二樓隔間瞄準。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幾乎是在槍口對準閣樓的一剎那槍聲便在同時響了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那挺拔魁梧的身姿竟一時間冷酷的好似戰神。
所有人的雙眼都因震驚而瞪得大大的。就連閣樓上的眼鏡男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對面瞄準自己的槍口,正在拉動槍機的手指也因驚訝而停了下來,他實在沒有料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從瞄準到開槍竟然快到了這種地步!看着李隨風嘴角那輕鬆的笑容,好像這一槍他已經信心十足了一般,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啪”的一聲輕響,眼鏡男旁邊的閣樓外牆上忽然炸起了一層菸灰,將呆滯中的他震得一個機靈。可是衆人又等了兩秒卻也沒有發現眼鏡男哪裡受傷哪裡流血,眼睛男自己也不斷翻着身上尋找着傷口,直到遍尋無果時他們方纔想明白原來剛剛那一槍居然是打偏了……
滿場無語,似乎一片烏鴉正在衆人的頭頂聒噪盤旋。
“我靠,好久不摸槍竟然偏到了這個地步。”李隨風一聲大罵,忽的丟掉了氣步槍,乖乖的舉起了雙手,動作一樣的行雲流水極爲迅速。陳杰等人見了此情此景也是一陣無語,無奈之下也只得學着李隨風的樣子各自舉起了雙手。不遠處,王郎等人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手中的四把手槍正穩穩的對準了考古隊一行。
突然出現的生機又突然斷絕,大起大落之間讓陳杰等人感到滑稽的同時卻是把心中的恐懼給沖淡了不少。刀疤捂着胸口呸了一聲罵道:“草你孃的,你他媽是哪兒冒出來的雜種?”說着便將手中的手槍擡了擡,對準了李隨風的腦門。
“不要!”陳杰見狀一聲驚叫,可那清脆的槍聲仍舊是響了。李隨風那魁梧的身軀忽然一震,他愕然看着一小撮頭髮自自己的眼角飄落,一時間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倒豎出了一片冷汗。與死神如此近距離的擦身而過,駭得他嘴脣顫抖着嘟囔道:“我草……”
稍遠處,維族青年穆拉迪力、烏孜別克族青年泰維斯亞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此刻正拼命的和持槍的幾人搏鬥,穆拉迪力衝着身後的考古隊員們大喊道:“快躲進墳墓裡面!快跑啊!”
迫在眉睫的危險面前,陳杰等人也顧不得什麼,拉起身邊的同伴立刻慌不擇路的衝進了剛剛被炸開的月冢墓門,踉踉蹌蹌的涌進了黑暗之中。外面搏鬥聲、喝罵聲不斷的交織在一起,直到殿後的許一多和李冰也衝進了墓穴的黑暗之中後,才以兩聲清脆的槍響將之結束。
沒有了爭鬥的古城裡忽然間寂靜了下來,唯留下嗚嗚的風聲和幾人粗重的喘息。王郎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墓穴入口,又看了看雙手抱頭瑟瑟抖動着蹲在地上的穆拉迪力和泰維斯亞忽然一笑,道:“雖然與我們的計劃有些出入,不過看樣子進行的還是比較順利的。”
說話間,鬼算子也手擎着恩菲爾德步槍緩緩走了過來,他蹲下身子衝着兩個青年嚮導道:“表現的不錯,你們和那個老東西可以留下命了。記住,接下來也不要耍什麼花招。”兩個青年聞言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駭得一聲不敢再出。
刀疤倒是還有些恨恨不平,一腳踹在了泰維斯亞的腦袋上,將後者踢的鮮血直流。他呸了一口罵道:“你他媽要是晚出來一會兒老子就能把那個搗亂的傢伙給斃了,你個沒點眼力見的新疆蠻子!麻痹的。”
“刀疤!夠了”王郎衝着刀疤喝了一句,後者雖然還有些不忿,不過卻也只能捂着胸口憤憤的扭過頭去。
摸金手看了一眼印在刀疤胸口上的鞋印,忽然道:“那個突然出來的傢伙是個什麼人?身手似乎不錯,前些天你跟我說起的時候似乎沒有提到這麼個人物吧?”
一旁的鬼算子道:“他不是考古隊的人,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細,所以……”
“我見過他”王郎忽然截口道:“這個傢伙曾經住在我的隔壁,本以爲他是個普普通通的驢友呢,想不到竟然也會摻合進來。”說着,王郎的眼睛裡又開始泛出一絲詭異的冰冷,嘴角邪魅的笑容也愈加燦爛了起來。
“現在怎麼辦?”摸金手收起了手槍,聳了聳肩膀道。
鬼算子道:“既然他們按照計劃進了墓穴,我們的意圖就基本達成了。現在還需要等洞穴裡面的空氣流通一陣,然後我們也跟着進去。摸金手前輩如果對我們這些人不放心的話,可以一起跟着過來。”
摸金手哼了一聲道:“小子,不用激我。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而且說實話我也確實信不過你們。這地宮這麼大的規模,裡面如果沒個寶貝纔是怪事,見者有份,我爲這次行動出了這麼大的力氣,當然要分上一份才行。”
鬼算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道:“自然,那是自然不會少了前輩的。”
“好啦!”王郎打斷了兩隻狐狸的相互試探,語氣淡漠的道:“算算時間,再過五分鐘我們就可以走了。黃毛,把物資和裝備收攏一下。刀疤,你在外面看着那三個傢伙還有駱駝。裡面的事情我們四個去解決。記住,再碰上那些考古隊的時候,就不需要留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