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繼洛君俞離開後的一週時間裡,祁凡無知無覺的躺在房間裡,醫生來看了,她沒事,只是不願意醒來,什麼意思,就是她清醒着,只是不願意睜開眼睛。

祁母這幾天眼睛都睜不開了,陳湘這幾天一直都在祁家這邊,幫着照顧祁凡,牀上的祁凡緊緊的閉着眼睛,淚水從眼角流下。

“囡囡啊,凡凡,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媽媽錯了,媽媽不應該讓你來A城的,媽媽錯了。”

祁父抱着流淚的祁母,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啊,剛出生的時候一個大師說她25歲有一劫,渡不過來就會要了命。當時祁母因爲懷孕時不小心動了胎氣,傷着了身子。爲了保護這唯一的一個女兒,他們離開了京都來到了這裡。沒想到啊,沒想到,祁父想起父親給他傳來的文件。洛家的孩子啊,就是她的劫,她來了A城,他也來了。

陳湘蹲在牆邊,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要不是自己莽莽撞撞的就過去了,祁凡不會因爲擔心自己跟着過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雖然知道這件事情並不能全怪陳湘,但是自己家的女兒這時候躺在牀上昏迷不醒,洛君俞與她天人兩隔,她們都快要結婚了了。婚禮變成葬禮,祁母不想看到陳湘,讓人攔住她多少次。陳湘在門口跪着,這是她的罪孽,她要進去看着祁凡她才能安心,最終祁母還是將她放了進來。

就在祁父祁母束手無策時,華夏最好的醫生來看了也只是嘆氣,陸誠陪着陸曉和陸羽然來到祁家。整個屋子沒有什麼生氣,陸誠看着躺在牀上不願意醒來的祁凡。感覺到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伯父伯母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

祁父點頭,送走這些人,等妻子睡了,撥通了一個很久不聯繫的電話號碼。

“父親大人,求您救救祁凡。”

對面的聲音蒼老而沉靜。

“想通了嗎?”

祁父點頭,爲了救女兒,他什麼都願意付出。

“那你就帶着祁凡回來吧,至於你的妻子,我想你知道的。”

掛了電話,祁父回頭看向靠在門邊的妻子,他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過來了,但是仍然答應了對面的人。

“阿玲。”

祁母將手抽出來,強忍着悲傷微笑。

“沒關係的,凡凡能好就行,我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祁父抱住妻子,心裡自責,是他沒能力,護不了妻子和女兒。

洛司拿着侄子的骨灰去往A城的路上被一羣人攔住,在華夏敢光明正大的派人攔住他的可沒幾個。

“洛二爺,我們家老爺請你去一趟。”

人數太多,他身邊又沒帶什麼人,洛司笑了,還能怎麼辦,這些人只是攔着他並沒有動手,他大概猜到是什麼人了。

“我這是去救祁老爺子的外孫女呢,怎麼還攔着了,不想要她的命了?”

對於這句話對面的人也沒什麼波動,他們接到的命令只是攔住洛二爺,其餘的問題,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洛司護着骨灰盒上了車,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剛纔領頭的人接了電話,停車走過來有些抱歉的打開車門。

“不好意思,洛二爺,您可以繼續做您想要做的事情了。”

洛司看着揚長而去的車,這麼快就放了他,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承諾。低頭看着手上的骨灰盒嘆口氣,這小子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家小女朋友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洛司來到祁家的時候看到一排排的保安整齊的站在祁家的院子裡,祁父祁母守在祁凡的牀前低頭不知道說着什麼,祁母手都在顫抖。看到洛司的時候兩人才擡起頭,眼下俱是青黑。

“祁叔,好久不見”

祁父點頭,伸手接過洛君俞手中的東西,輕輕放在祁凡的手邊。

“凡凡,洛君俞回來了。”他以另外的一種方式,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

祁母哽咽着,一直盯着女兒,生怕錯過半點動靜。

手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洛君俞知道她怕冷,怎麼可能會給她想冰一樣的東西呢,眼角留下淚水,閉着眼睛的祁凡翻身將骨灰盒抱進懷中,洛君俞,我想你了。

“祁凡,洛君俞在和你去四川之前去算了個命,命中說他過不去26。”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不過還是願意陪你一起去任何地方。

“他給你留了封信,你要看嗎?”

祁凡眼睛動了動,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睜開看着眼前這個和洛君俞有些相似的男人。

“給我。”

所有人都在激動她終於願意睜開眼睛了,卻沒有注意到她的左眼失去了焦距。她本來想隨洛君俞一起去的,但是她還有父母,要是他們兩個都去了,他們怎麼辦,陳湘怎麼辦,肖坤怎麼辦,要因爲內疚永遠得不到幸福嗎?眼睛在洛君俞出事後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模糊了,祁凡沒有想過去治它。洛君俞走了,也帶走了她一隻眼睛的光明。

所有人都出去後,祁凡拆開信封。僅僅是看到開頭,她就有些受不住。

我最愛的凡凡:

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那麼我可能已經不在了,你不要太過於悲傷,不然我也會很難過的。你不知道,你每次難受的時候我比你還要難受,所以你心疼我一點,照顧好自己。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們還有一個月零十一天零18個小時就要舉辦婚禮了。我實話告訴你,聽到那個算命的說的話時我真的很生氣,很想把他的攤子砸了,他怎麼能這麼殘忍呢。但是如果,如果他說的成真了的話,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我覺得爲了穩妥起見,我還是需要留着這麼一封信,如果我們順利結婚了,我就拿出來給你看,到時候你肯定會嘲笑我的,但是沒關係,你儘管嘲笑,我也會很高興。

但是,如果我真的出事了,凡凡,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你永遠是心中那個美麗的小仙女,忘了我,用盡全力忘了我,好好的生活,一定要幸福。

天冷了記得多穿衣服,不要吃辣的,不要光腳在地板上走,換個工作吧,你以前一要去那些荒涼的地方的時候我總是很擔心,擔心在你受傷的時候保護不了你。

凡凡,你要開心,要幸福,這件事情不管是活着還是不在了都是洛君俞最想要看到的。

——洛君俞

誰要你去算命的,你可以不陪着我去災區的,你可以和我說的,你不在了,你要我怎麼幸福,怎麼開心,你讓我如何能在親眼看着你從我面前消失後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繼續生活。洛君俞,你是在報復我當初的離你而去嗎?洛君俞,那你來打我,罵我啊。洛君俞,其實你比我殘忍多了,至少我給了你機會,可你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你不給我啊。

房間外面的人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然後是幾乎斷氣的哭聲,是一個人無處宣泄的發泄,也是一個人極致的悲傷。祁母捂着嘴脣,生怕自己的哭聲泄露出來。

陸誠已經好幾天沒去公司了,最後助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電話打到陸曉那裡。

陸曉嘆氣,愛情這東西,活着的人永遠比不上離開的人。洛君俞挺厲害的,把祁凡的心直接鎖了起來。來到青雨灣找到陸誠的時候,他躺在一地的空酒瓶中。被外面的陽光刺到了,伸手遮住眼睛看着站在門前的陸曉,開口,聲音沙啞。

“你怎麼來了?”

“你就好沒去公司,我們都很擔心你。”陸曉蹲下去將他扶起來。

“你們,哪些?”如果沒有在意的人,其他人的擔心也不足掛齒。

陸曉嘆了口氣,提醒他“祁凡都已經出國好幾天了,陸誠,你永遠得不到她了。”

就算得到她,也不會是完整的她了。

陸誠靠在沙發上,苦笑。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如果從來沒有心動就好了,如果洛君俞沒有出事,一直在她的身邊不曾離開。那麼他也能夠忍住看着祁凡幸福的。

“我也希望她幸福,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陸誠拿起手機,“洛君俞不能給她的幸福,我給她。”

“陸誠。”陸曉難得這麼嚴肅的看着陸誠,語氣中含着警告。“她的後面是祁家,是洛家,你想清楚了嗎?”

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清楚了,陸誠擡頭“比起任何人,我更相信我自己。”

有的人走了,有的人來了,世間就是如此人來人往。他們都還有很長的歲月要走,陸曉嘆口氣,希望祁凡要是看開,不要太殘忍,讓她這個固執的弟弟孤單太久。

洛芸始終不甘心,親自過去找祁凡的時候卻看到早已人走茶涼的空房子。到處打聽都不知道她們去哪兒了,她咒罵着死了心走出去。

洛司靠在她的車前,看着一臉怨恨的姐姐,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基因,生出那麼個聰明又溫和的孩子。

“洛司,告訴我她們去了哪裡?”

菸頭被昂貴的皮鞋踩熄滅,洛司嘲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告訴你,他們去了俄羅斯。”

看着蠢蠢欲動的女人,洛司笑了“追過去把,俄羅斯,祁家,找祁老太爺,只要你敢過去,我一定給你收屍。”

整個俄羅斯的軍火生意幾乎都是祁家老太爺一手掌控,你要去找他的孫女的麻煩,去嘛,你試試你有幾條命。

洛芸不甘心,聽到祁家的時候卻還是沉默了。再怎麼想要那個女人血債血償,她也是清楚自己的斤兩的,祁家,她惹不起。這小賤人怎麼就這麼好命,是祁家的人了。

權勢就那麼點好,讓欺軟怕硬的人不敢囂張。也有那麼點不好,讓人惡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