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方自然不可能有手紙的存在,但也像小米描述的那樣‘牆壁上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們觀察很久後仍是沒能給出合理定論。
小米因爲跟湯胖子打過不少交道,所以熟知湯胖子有很多手段技巧,例如從某處出來後假裝十分失望的說此路不通,又或者分明找到什麼東西,卻想盡辦法不讓小米看到,諸如此類,多不勝數。
也難怪乎小米很少相信湯胖子的話,她不止一次告訴我,就是由於湯胖子防她的關係,每每陷入困境,最後都是從湯胖子騙她的地方最終得到生機。
多付出的辛苦與驚駭,不了了之。
湯胖子對於她的這種說法自然不肯老實承認,反舉出一大堆例子,用來證明小米本就手欠腦抽外帶超級惹禍精,異狀來時總是防不勝防,騙她是爲了幫她剋制過多的好奇好,以免大家都死在她手上。
還說最近的一次我們大家都慘遭其害,就是離開古滇時小米在井下的某些動作,手太快,在沒做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被迫離開,害他最後連一件明器都沒帶出來。
提到這個,湯胖子開始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不過這次不一樣,按湯胖子的意思,他是半點騙我的話都沒說,他上去的什麼天色尚能視物,有沒有東西一眼分明,確定是座空塔後才告訴我的那些話。
天很快黑透,我們在六層上點了堆火,小米負責加熱之前剩下的食物,我跟湯胖子再一次上去研究那些東西。
如果非要客觀描述那東西的形態,應該如下:
是一種能隨着光線明暗而出現消失的立體影像,共分八座,分別安放在泥塔第七層八個窗洞的正上方。
影像塑造着同一個成年男子的不同角度與姿態,身形修長,面色白淨,一頭棕發被結成無數小辮後鬆鬆束於腦後,表情無一相同。
隨着表情變化的,還有其穿着打扮,看得出這人身份必然不低,衣着大多華麗多飾,但也有淨素的兩套,我猜可能是他閒在家裡,或者不需要應酬時穿的服飾。
“木頭,有沒有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只能感覺到製做這些影像的人必然深愛着這個男人,每一個細節都極致完美毫刻意不做作,若非與這人日日相處,肯定觀察不了這麼仔細,而能真正由內而外的瞭解一個人,並且瞭解到這種程度,非真心相愛不能盡繪。
我們上來的時候爲了不影響觀看,並沒打開手電,因爲這些影像本身就是極淡的光源,一旦被強光照射,就會馬上消失,即使是現在,樓下有小米正在加熱食物的火光從樓梯口照了一些上來,看着仍然有些虛無縹緲,隨着火光明暗就像會動一樣。
實在是太過神奇,要知道這個人的穿着可是完全古代裝扮,難道早在千年前人們就已經掌握了光影技術?從而爲了把這個人長久留存於世,才做出這樣的機關。
.......機關?我爲什麼要想到機關。
“喂,你們兩個,再不下來我可就一個人吃光了”
食物的香味誘惑太深,湯胖子已經在我身邊吞過好幾次口水,鑑於不太好意思拋下我一個人不管,所以才忍着沒衝下去。
這會聽到小米這麼一叫,馬上接口說“就來就來,你把那隻腿留給我......”說着話,人已經遮住了整個樓梯口的光線。
就是這一擋,樓上的光線明顯一暗,我突然注意到這些人像的眼睛全都看着一個地方。
“等等胖子”
“啊?”湯胖子已經衝到樓梯中間,聽到我的話折上來“對不住對不住,那你先下,我走你後面”
這傢伙不會是以爲我怕黑吧,鬱悶了。
我把我的新發現跟湯胖子一說,湯胖子遲疑着問我要不要先吃過再說,眼睛頻頻往樓下瞟去,生怕真被小米吃光一樣。
半晌無語,我更鬱悶了。
這一夜我始終都沒怎麼睡好,其一是因爲傷口疼得厲害,再者塔下狼嚎四起,聽得人毛骨悚然,似乎它們一直在圍着泥塔打轉,聲音近得好像馬上能竄進來一樣。
爲了能方便觀察頂層,我們並沒有拆那道通連上方的樓梯,而是拆了通下那架,我現在無比感謝之前的這個決定,因爲我已經聽到有狼的腳步聲在下面那層來回走動。
只是它們跳不上來,湯胖子爲了能不留值夜,讓所有人都安全睡上一覺,便把沒燒完的那些板子抽出幾塊搭住樓梯口,現在人就睡在上面,正在磨牙放屁打呼嚕。
窗洞也大多封死,只留了幾個小小的通氣孔,我就着微弱火光,煩燥的翻了個身。
我在想,樓上影像裡的這個人,跟最早進入白龍堆那座泥塔壁畫裡的人有什麼關係,那個久久不能讓我釋懷的邊緣人形,到底爲了什麼讓我這麼介懷。
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不安,可說到底,壁畫裡對它的描繪普通到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我之所有會注意到,那是因爲它的站的位置有點奇怪,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關鍵問題被我們無意忽略了過去。
實在不想再繼續躺着,我悄悄起身,衣服磨擦的簌簌聲可能驚憂到小米的美夢,她嘟噥着抽出手揉了揉自己鼻子,嘴裡好像叫着‘沒有’又好像是‘米女’,聽不太真切。
翻出我們在樓上壁板裡挖出的木珠,無意識放在手心把玩。
這就是八個影像望着的同一物件,被藏在壁板夾層裡,如果不是湯胖子的身形寬到可以基本擋住光線,我們也不可能發現它的存在。
原本以爲會是個寶物之類,沒想到只是粒木珠,見此,湯胖子的失望溢於言表。
想到這,我無聲笑了笑,拿起木珠仔細端詳,拇指大小,通體圓滑,珠子有股淡淡的香味,有點像鬆,又有點像柏,還有點像楊樹,總之是一種樹木被新砍後從斷面發出的氣味,很新鮮。
看着看着,周圍氣氛變得奇怪起來,慢慢的,我用餘光看到從通上樓梯口裡,伸出一張白慘慘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