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候,我也覺出不對,哪怕她們再沒禮貌,轉過臉來瞪一眼還是應該有的,可她們就跟完全聽不到一樣,不論湯胖子怎麼叫都無動於衷。
我走到跟前,甚至走進水裡去面對她們,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是什麼情況?”岸上的湯胖子道“要不你拉她們衣服試試?瞪我幹嘛,我說的是她們正在洗的衣服,你思想就不能純潔一點”
還怪我了?
我伸手把離得最近那姑娘在洗的衣服往水裡一拉,並不像我想的那樣接觸不到,衣服隨着我的拉勢離開小姑娘可控制範圍,就見她驚叫着光腳踩進水裡,抓住衣服一邊想把它拉回去。
這時候,相當於我們兩個人在角力,一人抓着一邊,就看誰先鬆手。
小姑娘在抓到衣服的時候還在跟同夥們說笑,拉了拉卻沒能拉動那衣服,漸漸臉上出現了奇怪的感覺,好像不知道是什麼在跟她搶衣服一樣。
我沒鬆手,想看看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小姑娘使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把衣服弄回去,她的目光從未在我的身上停留過哪怕半秒鐘,我可以確信她不是在裝,而是真的看不到我們。
她一邊跟同伴們說着什麼,一邊順着衣服來找我的手的位置,如果她真看不到的我話,會感覺這裡有東西勾住了衣服。
但顯然這條小河河水太過清澈,她不明白爲什麼看起來完全沒被任何東西勾住的衣服會出現拉不動的情況,她沿着衣服一路摸索,直到摸到了我的手背。
先是吃驚,然後仔細的估了一下形狀,臉上的表情漸漸帶出驚恐,直到她摸着我手腕外,一聲驚叫,連滾帶爬翻出水面,踢翻了水盆也不管,一路嘴裡嘰嘰哇哇喊着什麼,奔回村落。
那些跟她一起在洗衣服的小姑娘們見她這樣只是愣了幾秒,也一個個的面帶驚色掉頭就跑,跑的慢的那個使勁哭喊,可她太害怕了,倒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一邊驚恐的回頭看我們這個方向,一邊哭得滿臉是淚。
“胖子”我喃道“這回不是咱們要見鬼,而是要被別人當鬼了”
湯胖眨巴眨眼,再眨巴一回,道“好像是有點大條”
過了沒多會,村子裡奔出一羣人來,手拿着日常用具,清一色的男人,他們臉上帶着驚恐漸漸逼近,越到我們這裡速度越慢,大約一樣也是看不到我們,在確定沒什麼危險後拉了那個小姑娘就跑,很快這裡就剩下了我跟湯胖子兩個。
“怎麼辦?”
“嗯”湯胖子摸着他的雙下巴,頭一點一點“有點意思”
“什麼有意思,你能不能靠點譜”
“靠了啊”他道“不是跟你說了族譜的事情了嗎?”我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廝極不要臉,還了我一個大大的媚眼,還問我是不是這回親小姑娘就不會被揍了。
既然已成事實就沒辦法迴避,調整過心情後我跟湯胖子大搖大擺了晃子村子裡,正趕上他們在開會,所有人都聚集到村前小廣場上,有個看起來很老很老的白鬍子老頭在主持會議,邊上還有個小姑娘怯怯發言,正是摸過我手的那個。
“是在說咱們的事”
“可惜完全聽不懂,不然就能聽聽她們對我怎麼評價了”
我道“是對我好吧,人家可沒摸你的手”
“有什麼區別,現在在他們眼裡,你跟我極有可能是一個人,不對,是一個鬼”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而且這個村子看起來這麼小,即便有族譜也可能是分支的分支的會支,不知道能不能用。
會議持繼了很久,完全弄不懂最後得了個什麼結果,反正那小姑娘的一家人最後全都哭着離開,湯胖子轉着眼珠子跟我說八成是要出事,我問他會出什麼事,他說不會等太久,最快今晚結果就會出來。
於是我們跟着白鬍子老頭回到他家,他是主持會議的人,八成也是這裡最能管事的人,如果有族譜這種東西,他一定在保管。
本意是想看看他會不會把族譜擺在顯眼位置,不過去的時候正趕上人家開飯,湯胖子二話沒說就坐到了桌子邊上,我心想還好人家用的是矮桌,這要趕上高桌,估計他一拉椅子得把這家人嚇死纔算完事。
我拉過湯胖子讓他注意一點,別弄得雞腿鴨掌都擱半空中飄着,出了人命可不好。
他說不會,他就想就着盤子喝口湯,保證不給我整出啥大事來。
可湯胖子的話從來我都不敢相信,死死盯住他,一發現他有想端盤子的動作就喊他一聲,這纔沒出漏子。
被我這麼盯着湯胖子根本就沒吃到什麼東西,老頭一家老小吃過東西后把剩下的收回院子裡的竈臺上,我看吃也吃過了,湯胖子應該也整不出啥事來,就不再管他,挨着屋的轉着看。
不曾想還沒轉完主屋,那邊院子裡就是一聲驚叫,緊接着盤子碗桌子聽起來都在被人碰撞,我趕忙往外跑,就見湯胖子端着一盤子坐在竈臺上發呆。
那邊老頭的女兒還是兒媳跌坐在大樹底下,身邊是被她撞翻的桌椅板凳,跟我同時衝出來的還有這家的其它人,嘰嘰咕咕又是一大通聽不懂的對話。
那女兒還是兒媳伸手一指,我知道問題出哪兒了,湯胖子端着盤子,可他們看不到湯胖子卻能看到盤子,也就是說,在他們眼裡,這盤子自己飛在半空中。
我長嘆一聲捂了眼,心說果然看不住就要出事,怎麼就沒一會是能讓安安心心乾點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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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胖子見自己鬧出事情來,不敢現那麼囂張,慢慢蹭到我邊上,問我這回怎麼辦?
我一看,那盤子居然還端着他手上,老頭一家人所有的眼睛都隨着那盤子走到了我們這一塊,臉上表情那叫一個精采,就又嘆了口氣。
湯胖子這時候也後知後覺得發現問題是出在盤子上,燙手似的遠遠扔開,盤子應聲而碎,菜湯灑了一地。
就像是個信號,這家人哇的一聲全都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