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到白府,正是落日時分,匆匆擦洗一番彼此整了衣服,大爺和蘇悅兒一同去了老太太處。因着兩人是外面回來的,沒和往日一般休息,到的時候,只有老爺一個在太太跟前。
蘇悅兒循側行禮,行禮卻已經猜測出這母子兩個八成是在商議以後運輸的事,便十分抱歉的說着:“老祖宗,老爺,是不是月兒和大爺來的早了些,擾了你們?要不我陪着大爺現在院子裡玩一會?”
老太太笑着擺了手:“無妨的,你們玩了一下午難道不累的嗎?來,過來坐跟前吧!”說着她一招呼,大爺掃了眼沒啥表情的老爺直接就跟兔子似的蹦躂過去了。
老爺的眉略略蹙了下:“好好走路,越發的沒相!”
“你說他做什麼?你要是和他一樣,只怕更沒相!”老太太一臉溺愛的看着大爺,自然是口裡嗔怪着老爺。蘇悅兒當下無語的就想往一邊縮,可老太太卻忽然點了她:“誒,大孫媳婦,這兩天你沒少往外跑,昨個聽說你又出去置換了一處,這般耗着你手裡的物件,還要累着你,可真是辛苦了你!”
蘇悅兒心裡一顫陪了笑:“老祖宗這是哪兒的話,孫媳爲家裡出點力本就應該,再說了,置換出去的不過是陪嫁來的底子,用了就用了的事。老祖宗疼我,應經給我了莊子,說來我是站佔了家裡的大便宜了!”
“是個知道孝敬的。好,好!月兒啊,白家雖是世家,可人情味絕不淡漠。
你能把白家貼心的當自己個的家,我呀最高興。我和你老祖公自打拼出白家的基業來,奉行的就是真心待人,只要真真心心的護着白家,圍着白家,實實在在的全着白家的忠犬,我白家就絕不會讓他吃一線的虧!你可明白?”
老太太忽而正經八百的丟出這麼一段話來,蘇悅兒詫異歸詫異卻也乖乖的應着,當下老太太卻忽然說到:“上次你籌措來的銀兩是直接讓你給了二爺拿去用的,怎麼說還能湊個幾天過去。你既然這次弄來了錢財,不若就交給你公公把,白家鋪頭上的帳都是他把着的,上下籌措起來,他自是有數的人,後面二爺若用,也不用到你房中惱你。”
老太太的話一語三關,蘇悅兒聽的心思跟着轉了三回,不覺背後升起涼意來,當下就應了:“好的,晚飯用罷,我便帶人把錢箱擡到老爺的院裡……”
“擡他哪兒做什麼,擡我這裡,白家的宮中銀兩從來都是置在我這處的!”老太太說着一轉頭衝着老爺說到:“厚德,晚上給如意說一下,大奶奶都進府有個六七天的了,也該讓她手把手的帶着月兒熟悉家事來了,叫雨晴跟着,處處兒的交代了,若能上了手,月底便也能交了鎖起按規矩的讓月兒跟在如意後頭協理了。”
蘇悅兒一聽正思量着開口推辭下,老爺就出了聲:“娘說的是,我稍後就給如意說……”
“老祖,老祖,你要把月兒弄到哪裡去?我還要她陪我玩呢!”大爺忽然開了口,一副捨不得的樣子。老太太睡他那樣子就無奈的笑了:“我能把你媳婦弄到哪兒去?自然是她陪着你的,可她總不能見天家的讓她陪着你玩吧?該上手的總要上手,她可是大奶奶啊!”
大爺似是不滿意的撅了嘴:“非要她嗎?弟妹不是在管的嘛!”
“是,現在二奶奶是操心着,可那不是你沒媳婦嘛。如今這媳婦都進門幾天了,就該她接手了啊。再說了,今個你舅舅來了,說了再過一個月就不操心以後的運送之事,我一把年紀了,總不能叫我去跑吧?所以自然是你二弟三弟裡這一個去了。可你三弟太年輕,外面都沒跑過,一個毛頭小子還不夠給我闖禍的呢,我只能選你二弟……”
“誰?這二弟?他出去了,誰照看鋪子呢?”大爺眨巴着眼。
“只能是你爹辛苦些 照看着了,愛,要是你沒糊塗多好!”老太太說着忽而一把摟了大爺,一臉的疼惜:“哎,你要好好的,我何來這些煩心,你看着鋪子也好,還是出去探路也好,那件事不是交給你就不用操心的,可如今的……哎!”老太太說着忽然抹起眼淚來,一旁的老爺見了趕緊起身勸着:“娘,你別這樣,奇兒已經 如此,咱們傷心也是無用,只能期望着他慢慢來了。”
老太太點點頭,慢慢的擦着眼淚,人卻接着大爺顯然是心裡海痛着。
蘇悅兒從紅櫻的手裡拿了帕子,到了;老太太跟前輕聲勸着,此時丫頭們唱了聲,太太帶着二爺和二奶奶一併來了。
唱聲間,三人進了屋,蘇悅兒趕緊起身過去行禮,太太瞧見蘇悅兒竟是有些詫異她的早到,輕聲唸了句:“奇了,這些天終於知道早到一回!”說罷則帶着二爺和二奶奶從老太太行了禮。
老太太抹掉了眼淚擺了手:“好好,都坐吧!”
丫頭們伺候着幾位坐下,太太就開了口:“婆婆怎麼摸起淚來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老太太輕哼了一聲:“無礙,我雖然年紀大了,身子骨倒好着呢,只是一時瞧着奇兒心裡不大痛快罷了。”
“老祖您要想開啊!”二爺起身往老太太跟前去:“大哥已經如此,您傷心也是無用,有什麼煩憂的事,您只管交代軒兒,您洗下的大孫,也有我和言兒不是,我們雖比不上大哥,但也###一半的事不是?”
老太太聞言點點頭:“是啊,我還有你和言兒,只是你們兩個啊,能給我少惹禍就不錯了!哎!”
老太太的話一出來,太太臉色就難看了點,她斜了一眼二爺,二爺就趕緊縮回了位子上。葉雨晴瞧着此時的尷尬,忙動手捧了茶到老太太跟前:“老祖宗快別惱了,今個二爺回去就被姑媽訓成了一頓,還被打了手板子呢,您就原諒了他吧!他去參加韓嶽的邀宴,也是想着和太守那邊穩着,生怕咱們再生什麼變故不是?”
蘇悅兒聞言心中對着葉雨晴比了個大拇指:她可真是會說啊,那二爺一點糗事出來說,既說出來太太已經教育有說出來二爺的動機良好,最關鍵的是賣了好的討好,倒也把尷尬給消了。
她正心裡攢着呢,打算以後也多學習一二,卻不料老太太一把推了茶說到:“這茶我不喝了,大奶奶昨個和我說了,叫我進食前後別飲茶,免得傷了脾胃。”
當下蘇悅兒心說句,太陽!就看到葉雨晴的臉色分外難看的看了自己一眼,但是隻是一秒她卻又笑了,並伴着揚了手在臉上輕拍了下:“哎呦,雨晴真是該打,伺候老祖這些年來竟稀裡糊塗的不知道體諒老祖的脾胃,哎呦,雨晴可是罪該萬死了!老祖宗,您快打打我這個糊塗蟲吧!”說着她放了茶,伸手抓了老太太的手就和個波皮無賴的小丫頭一般鎖在老太太跟前,竟是伸了臉捉着老太太的手往上輕輕的拍。
一時間廳內便有了笑聲,繼而老太太也笑了:“你就是猴兒!”說着抽了手在葉雨晴的腦門上輕戳了一下,這所有的尷尬都化解而去,只是蘇悅兒知道,自己又被老太太拿出來掄了人一巴掌。
哎,我這樣被老太太當槍使可要不得啊,她幹嘛一下子把我拽出來了呢?蘇悅兒正尋思呢,就聽見老太太又開了口:“雨晴是個能人,裡裡外外利索的很,幫着你婆婆打理也早就得心應手了,事情辦的也總是漂亮叫人放心!不過,我的意思,你打今日起,就開始帶着你大嫂子把家宅裡的事一應的熟悉,爭取半個月就能脫了手,一併交了她去!”
蘇悅兒一聽,心裡再喊一聲太陽!剛剛纔被拿去當蒼蠅拍搶了人家一下,這會的直接iu被拿去抽人家的臉,她預感到,這下自己肯定會被二奶奶當奪權的人樂,當下蘇悅兒就懊悔:我來這麼早做什麼啊,肯定會被誤會是我來要權了。
葉雨晴的臉色只是微微變了下,立刻就笑了:“是,老祖先前不就說了嘛,雨晴怎麼敢耽擱,尤其大嫂好本事,只一天就籌了那些銀兩來,我家二爺都會念着大嫂的好,說緩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呢,本來今個過來的時候,媽媽就說了,叫我明日裡起帶着大嫂樣樣熟悉,老祖宗您今個又提,我可只好今後幾天纏着大嫂了。
大嫂!您可要趕緊的熟悉了去,我早點一併交給您,也好得閒趣偷偷懶,睡會子懶覺了!” 蘇悅兒聽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老太太又發話了。
“你想偷懶怕是不成了,今日海家二爺來,說的話你們在場也聽了個真真兒,所以啊,我也就敞亮了說,咱們白家是要自尋一條路呢,把你大嫂帶熟了家裡的事,等到下個月了,你就和軒兒一起出去,把這個運輸的路給找出來!”
老太太的話一落,屋內後來的三爲都是一愣,繼而二爺開了口:“老祖要我出去探條路出來,那京城裡的鋪頭上誰主事?”
“自然是你爹了,難道你覺得言兒能成?你看,你們都來了他都沒到,八成又在外面玩鬧去了吧!”老太太說着掃了眼太太,太太當下就抿了脣:“言兒沒到時幫着二爺去了附近的郊縣,他說想去看看附近郊縣裡的那幾家糧戶,願不願意出糧。”
老太太聞言垂了眼皮子:“他還知道上心了?不錯!就是別是大哥幌子玩一圈就成了!”
“咳!”二爺輕咳了下,兜了話頭:“老祖,父親大人一個這鋪頭上的事行嗎?要不,我這幾天給三弟說說,他人活泛,鋪子裡張羅下前後應該還是行的!”
“這個你就別再操心了,當初白家比現在難的時候你父親都對付過,他對付過,他忙的過來!再說了,大爺也還在,雖是人糊塗了,這鋪子裡的事更是十三歲就開始打醒了,如今再是不汲,對付下來客坐下堂還是成的,反正正鋪上大小三個掌櫃呢,他就去做個樣子而已!
可是這探路的事,不是件小事,沿途打點出路數,還要尋出近路來,這……這至少是需要兩到三個月,早稻一下,收了就要發往各處,軒兒可擔心來不及啊!”
“是嗎?”老太太說着一笑:“你怎麼不問問你媳婦呢?我叫她騰出手來幫你,你當知識叫路上陪着你?她孃家做那絲造,每年運輸的大量蠶絲,布匹的,難道又全是交託的海家嗎?再說了,你要真不知道怎麼做,你娘不還在的,她難道會不幫你?你說是吧如意?”
太太臉色一白:“你說的見外了,如意怎麼都會盡力去幫的。”
“聽見吧?雨晴你呢?”
二奶奶也是賠笑:“老祖問的見外了,我哪能不幫着二爺呢?”
老太太此時呵呵一笑看向二爺:“軒兒,你放心吧,有你娘和你媳婦幫襯着你,早倒下前,你一準探的出路來!”老太太說完看向了紅櫻:“我餓了,傳飯吧!”
……
一頓飯用罷,老太太憑着一隻鴨子讚了半天大爺的孝順,二爺和二奶奶席間臉色分外難看,等到用罷散了時,兩人一生出來就神情不悅的以今日勞累爲由先辭了回去。
蘇悅兒以爲太太又會打發了自己,可她今次倒沒,而是不出聲的上轎,蘇悅兒只得跟着過去伺候。用罷了餐,太太抹着嘴問了問錢款的事,當蘇悅兒說自己全用了手裡的地契之內換購起了後,便誇了兩句也不在問,只說這明日裡叫她早點到主事廳,她交代屋內掌事的幾個婆子管家的給她認識,他囑咐着明日裡下午她還要陪着大爺去鋪頭上坐坐,都應該注意的事。兩人看着說話,卻基本上就是太太一個人說嘴,蘇悅兒只偶然的應一下。
蘇待太太發覺蘇悅兒壓根就沒自己提及今晚的事的意思後,她也就揚了手放了蘇悅兒回去。
蘇悅兒從太太那裡出來,便回屋用餐,大爺自然是縮在老祖那兒的。
她心不在焉的吃着飯,尋思着老祖今天和她說的那些話背後的用意,忽而想到老太太一個交代,當下叫人撤了飯菜,把剩下的地契文書的裝了,喚來紅光紅影,把今日裡辛苦弄來的一箱金子搬了出來。自裡面取了六塊金餅子叫秋蘭鎖進了庫裡,她便叫這兩人擡着去了老太太那邊。
一入院就聽見砰砰的聲音,擡眼望去,就看到園中燈火下,竟是有幾個人似在打架,蘇悅兒正疑惑呢,紅光開了口:“是大爺在和小五他們打拳玩呢!奶奶別擔心。”
蘇悅兒點點頭,掃了一眼,這邊的紅櫻就到了跟前,瞧見是大奶奶帶着人擡了箱子來,立刻就引着她進了屋,老太太則手裡捧着一本賬冊看着,見到她來便隨手合了,蘇悅兒注意到那個紅皮子的。
“這是什麼啊?我心裡有個數。
”老太太輕聲問着,紅櫻動手就去開箱。
“差不多三千兩金,若拿去兌了,大約有個三萬兩左右吧!”蘇悅兒儘可能的一本正經的說着。
金燦燦的餅子在眼前,老太太看着一箱的餅子沒開口也沒什麼震驚之色,倒是紅櫻數了數,而後報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聞言點點頭一笑:“我們白家有你還真是有福氣!”她說完揚了手,紅光和紅影立刻退了出去。
“大孫媳婦果然有能耐,現在全家上下都知道你弄來了銀兩,更知道你是含了手裡帶來的嫁妝底子給我們白家撐過去這場麻煩。你們蘇家可一轉眼成了我白家的大恩親家了!不過……你蘇家的家底我清楚的很,所以我很好奇,先前的六萬多銀子,如今的三千兩金,這些你都西歐年更哪裡弄來的?”
蘇悅兒似是無奈的一談起,從懷裡摸出了那堆文書交給了紅櫻:“老祖宗您是知道我蘇家底細的,的確我蘇家是拿不出來一兩銀了,可是那天您又點了月兒出來,叫月兒去想法子。月兒看的出來,老祖宗不希望這事沾上葉家,那麼所求的就是東方家和海家。只是紅玉那裡我也知道,這兩家能籌來錢只怕不易,而且最關鍵的,它們也是世家,這中間有無利害關係月兒不清楚,但自古,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月兒擔心我這一去求,倒給白家丟了臉面惹來麻煩,所以一時也很犯愁。幸得我惦念着眉夫人的腳傷說去看看,竟發現眉夫人的嫁妝分外的奢華,於是,於是不得已的,我就敲了她一筆。”
老太太溫和的點頭笑了笑,蘇悅兒看的出來老太太是 知道底細的,便暗自慶幸自己對她沒有隱瞞。
“我很好奇,你用什麼條件敲了她這麼大一筆?要知道你可把她嫁妝的三成敲進了手!”老太太一句話,把蘇悅兒震到了:才三成?那可是賬面上的十萬兩啊,難道眉夫人帶了三十萬兩進的百家門?
“嗯?”老太太見蘇悅兒沒說話,輕哼了一聲催促,蘇悅兒無奈的嘆口氣,決定老實交代:“眉夫人的心裡自然是有大爺的,我若要敲她,只有拿大爺才敲的動,我應了她長把大爺按到她房裡去,她自是願意的了!”蘇悅兒自動的把關於孩子那部分省去了,她可不想老太太知道後來跟她算賬。
“大爺原來就值十萬兩啊?傻丫頭,你要少了!”老太太才說了一句,忽而院子裡有了動靜,紅櫻立刻出去了,片刻後吳管家臉色大變的跟着紅櫻跑了進來,進門就急聲說到:“老太太,有爲貴客來了!”
“哦?誰啊?”老太太擡了眼,“值得你變了臉?”
吳管家看了在眼前的蘇悅兒一眼,壓低了聲的說到:“景陽郡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