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王問話,白老爺自是要答,可他還沒答呢,老太太呵呵一笑張了口:“悅王何必這麼問,你不早就心裡有數?說來我們家老三早慕郡主風采,不止一次的和我這個老婆子說起,我也早有此心,無奈郡主有時有些執念,可前幾日上,許是我們老三討了歡心,竟是和我們大奶奶說了有心要跟三爺的話,請她說給我知,我一聽可樂了,馬上就安排了這事,並當日的就給您發了信去,意思着請您來定個日子。只是誰曾想,昨個我家二奶奶不曉得吃了什麼東西,裡面竟有砒霜,幸好啊,老天保佑御醫就在我家給我瞧脈相呢,順手把二奶奶的命撿了半截回來,您不知道啊,昨個我白家那是焦頭爛額啊,我一時情急,便才趕緊的差了跟前的人去討問郡主的意思,問問她能否願意早嫁,也能衝個喜,郡主深明大義,不但要嫁,還說嫁給二爺做個填房都成!我這一聽可嚇了一跳,心說郡主真是個實成人,竟都不計較填房的身份!可是郡主深明大義,我白家卻不敢放肆,只得先發了喜帖去,並趕緊的差人報了您請您來,說白了,就是想請您定奪!可是今個一大早,二奶奶爽利了,我們也不敢怠慢了郡主,便想着,就和三爺把親事辦了,您看看,可成?”
老太太一口氣的把這事說了個圓,悅王聽着郡主如此反覆,也自覺臉上無光,但末了老太太給了臺階,他也明白白家是真有心接納了郡主,倒也覺得不錯,至少其妹子是進了白家的門,便也覺得可成,當下臉上堆了笑:“想不到只是晝夜間,竟有這等離奇的事,真是叫本王沒想到,不過眼下既如此,三爺和夢潔真能促成一段佳話,這也是美事啊!”說着便轉頭在白老爺身後找三爺瞧看。
三爺聞言笑嘻嘻的,竟看不出一絲早上的沮喪與失意,好似真正的等着當個新郎官一般。
“怎麼好意思站在這裡說話?快請進!”白老爺做了虛請的姿勢,大家當下便簇擁着悅王進了白府。坐入大廳,奉了茶,說了兩句客套話後,悅王明知故問地作態問道:"唉,怎麼夢潔還不出來見我?"
老太太當下笑言:“王爺是說笑了,將嫁的姑娘怎麼好和夫婿隔着一道牆呢?早就搬到別院裡住了!而且我聽郡主說,她這次出來的時候淘氣了些,還說怕你生她的氣呢!”
悅王聞言哈哈大笑,伸手撓了下額頭:“嗨,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寵她還來不及哪裡就會生她的氣,只有她氣我,可沒我氣她!”說着轉了頭看向三爺:“白三爺,將來我妹妹過了門,你可就是我妹夫了,我妹子性子嬌了些,你可要多多包涵啊!”
白三爺當下起身行禮:“王爺放心,子言不敢輕慢郡主!”
“誒,還叫什麼王爺啊,準備改口叫我哥哥吧!”悅王說着哈哈大笑,當下的老太太也做了樂呵狀,整個一間廳裡的人都陪着堆上了虛假的笑,蘇悅兒自然也是跟着,但她這一掃眼的功夫也完全明白,這白家的一大家子從上到下都是演技派!
打了一會哈哈,紅櫻拿了生辰八字的對貼來。老太太當下接了親自交給了悅王:“這是郡主和我們三爺的八字,旁邊是請卦神給算的好日子,如今我們二奶奶也無性命之憂,也不急在明天了,您不妨選定個好日子吧!”
悅王聽了點點頭,將那羅列的七八個日子都瞧了瞧說到:“照道理,我們王府嫁女出來,禮數是絲毫馬虎不得的,怎麼也該三媒六聘一岔也少不了的,只是我這次是從京城述職回來,其時聖上囑咐我要對邊蠻一帶施行一些舉動,只怕這一年半載的我都有的忙,若真照禮數來來回回就是走到我悅王府去,也要月餘,這等我妹子能嫁過來,也是一年半載的事了。若夢潔她年少也還說的過,但她這些年也被我寵的放大了年紀,實在耽誤不得,我想想如今我也在此,倒不如干脆,早早的嫁了得了,只是依舊馬虎不得,六禮便一日一禮,這上面又說五月十二是個好日子,不如就那天吧!”
老太太聽着笑的臉上似開了花:“好啊,我們能早點應了郡主進門也是好事呢!五月十二,也就是九天後,好,就那天吧,誒,我們原本是發了喜帖的,要不……明日裡就定親宴吧,也免得我們不好撤了那喜帖!您看行嗎?”
悅王這會心情大好自然是點頭應允了,當下老太太便拿了禮物出來給了城主,城主自然而然出面做了保山,這親事就算是定妥了,於是老太太又笑嘻嘻的招呼着下人各自籌備,去忙活。
這日子定了便是親事定了,悅王也實在想見自己的妹子,於是當下和老太太與城主客氣了一番,便說想去別院的話。
老太太聞言笑道:“王爺是該去瞧瞧郡主了,我們這邊爺門們去不合適,我和太太去也不大合適,畢竟是屋裡的長輩,您看……“
“誒,哪裡還要你們去招呼!我自己去瞧瞧她就是了!”悅王不在意的擺擺手。 “那您今晚……”
“我自然是住在別院了!”悅王說着眼掃了下一直低頭玩魔方的大爺,而後看向了二爺:“明個你和三爺陪我在平城裡轉轉可好?聽說這的兩市挺熱鬧的,我也好瞧看瞧看!”
二爺和三爺明白瞧看是假,敘敘情誼是真,當下自是答應的妥妥的,於是老太太立刻安排了吳管家親去,還順帶遣了兩個老婆子提了些新鮮的瓜果過去。而蘇悅兒一瞧那兩位更是清楚重頭戲全在那邊了,因爲這兩個婆子正是她那天晚上跟着紅玉去老太太院落裡見到的兩位!
悅王當下便興高采烈的帶着一應隨從出了白府往別院去,城主大人當下便要告辭,可老太太卻笑眯眯的說着保山豈能輕去的話,非請城主又回了廳,並叫下人送上了由重金包的紅包。
城主瞧着那紅包,有些欲言又止,老太太知他的猶豫便言到:“坊間傳言不必理會,若真是那樣,悅王自是欠了你我的人情,與您這城主大人可不是件壞事不是?”
那城主抓了抓下巴上的絡腮鬍便言道:“這次不會鬧的太過吧?若難堪,可麻煩!”
“放心吧,一定不麻煩!”老太太說着便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大笑,那城主瞧着點點頭:“您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管那許多了!”說着當下收了那紅包告辭了。
白老爺和二爺親自去送,老太太便伸手拉了三爺:“應對的好,沒一點問題,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平日裡看着吊兒郎當的,關鍵時候還是挺的住嘛!”
三爺似是艱難的笑了下,全然沒了剛纔那完美的表現。老太太拍了下他的背:“放心吧,你得到的只會比失去的多,她,算不得什麼!”
馬車在街頭上一路前行,由於悅王不想自己太過扎眼,惹人非議,便行的比較低調,只在馬車裡不時的瞧望着街上的人,問兩句民風習俗的和吳管家時不時的說上兩句。但隨着馬車行徑下去,他便注意到沿途的人對着白家的馬車有些指指點點,但專門去聽,卻又聽不到什麼,於是心中一動,便對身邊的跟隨使了眼色,那跟隨便忽而指着街頭的一家店鋪說到:“爺,這裡有家皮革店,小的下去轉轉,若有合適的好馬鞭便給您買一根回來!”
悅王點了頭,那隨從一掀車簾,便自己跳下了奔走的馬車去了那家店裡,而悅王則衝着吳管家一笑:“我們這些沙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人,到任何一個地方就喜歡先去三種地方,一個是這皮革店,尋尋好使的馬鞭繮繩,一個是去鐵匠鋪看看有沒好的馬掌或好的武器,這第三個卻是酒肆,大口的喝酒,人生快意啊!”
吳管家笑着陪話:“別的白家許是找不到什麼,但這酒還是能弄幾壇來,王爺放心,小的回去就給老夫人說,一定備下些好久給您!”
馬車很快到了郊區的別院前,因爲悅王的到來是低調的,而白家也沒傳信來,所以悅王到時,白家別院還是緊閉着的。吳管家上前敲了門,當下請了悅王進宅。一票人入了府後,悅王顯然心情愉快,四處的瞧看着,在沒見到郡主來迎時,便是喊了一嗓子:“夢潔!哥哥來了,你躲哪兒的?”
這一嗓子過後,兩個丫頭迎了過來,一臉的驚色,吳管家立刻上前問話,丫頭便答郡主帶着金蟬姑娘出了府。
“出府?她去哪兒了?”悅王好奇便問,那兩丫頭便說郡主一早上嚷嚷着要去東方家找東方二爺,正午的時候就出了府。
悅王聞聽她去找東方二爺,便是略蹙了眉,正要找點什麼話來把自己的尷尬消去,卻不想先前的跟隨急急忙忙的回來當下就在悅王跟前咬起了耳朵!
“什麼?”悅王立時臉色大變,伸手便扯了那隨從的衣領:“你沒聽錯?”
“王爺,您這是……”吳管家一臉茫然的開口,悅王一把搡開了他,只大聲問着:“你說的是真的?”
那隨從立刻點頭:“是真的,王爺,屬下聽聞郡主和東方二爺今日定親時,可大吃一驚,生怕是胡言,便問了幾人,都說今個早上東方家散了帖子出來,這裡,這裡還有小的找來的帖子!”他說着便從懷裡摸出紅色的請帖交給了悅王。悅王立刻丟了他,伸手拿過,再瞧到上面的字詞後身子一晃便要質問那吳管家是怎麼回事,而此時吳管家卻已經白了臉色,不但先問到:“什麼?您說什麼?郡主和東方二爺今日定親?”更是直接就不顧禮儀的一把搶了那喜帖去看,繼而腿腳一軟的癱在地上,口裡喃喃:“怎麼有這種事?這不是叫白家的臉都丟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