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豬頭小隊長

遭遇豬頭小隊長

華善揉了揉耳朵,橫了小孫子一眼,沒罵他。一是這年頭講究個抱孫不抱子,對孫子總是要寬容些,另一方面則是他心裡已經活泛開了。孫女兒明年就要大挑了,一切順利明年就要訂親,可是慶德比淑嘉居長,目前還未婚配,確實需要把事情給定下來。

幾個小輩很是驚喜,尤其是觀音保,小孩子好久沒見到母親了自是想念,所以他念着念着就嚎了一嗓子。幸好華善沒有追究。

溫都氏借拿帕子掩口遮過了臉上的表情,婆婆回來當然不是不好,但是……俗話說得好,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呃,說錯了,一個家裡只能有一個頂頭BOSS,婆婆來了,她這做兒媳婦的,就有點尷尬了。

華善已經發話了:“看看信上寫沒寫什麼時候動身。”觀音保吐吐舌頭,急急往下看:“咦?額娘已經在路上了,唔,信上說發信的時候額娘就動身了,”算一算日子,“再幾天就該到了!”

溫都氏調整了一下心情,開口道:“那家裡得先把屋子重收拾出來,雖是一直有人看屋子,到底許久沒住過了。”華善朝觀音保一伸手:“信呢?拿來我看。”觀音保遞過信去,華善細看了一下,道:“把庫房也給收拾了。老二跟我過來。”

淑嘉忽然明白了,庫房是必須收拾的,雖然她爹不是貪官,到福州也有些時日了,怎麼可能沒有什麼積蓄呢?

當下分頭行事,溫都氏去騰庫房,拜託淑嘉監督收拾西魯特氏所居正房。

次日一早,淑嘉吃過早點就帶人到了西魯特氏的正房,吩咐留守的婆子:“先把被褥拆洗曬了房裡開窗透透氣。房裡擺設去開了庫房,我自去挑……她們姨娘丫頭的屋子也打掃一下兒預備着……”

底下僕役腳不沾地地忙碌着,支竹竿子曬被子晾衣服,還細心地翻出了手焐子一併拍打浮塵。那邊庫裡的東西支了來,都是西魯特氏南下之前屋裡擺的比較貴重的。一一命人按原樣又給擺了回去。

姨娘們的屋子也大致打掃了一下,這個比較簡單,淑嘉撣了一眼看沒什麼大差錯就撂開不管了。雖然沒用自己動手,還是覺得有些累,回到自己房裡休息的時候,淑嘉依舊疑惑——怎麼這半晌不夜的就回來了呢?

很快,慶德就過來給她解惑了,慶德臉上掛着笑,先說:“妹妹辛苦了。”然後搓搓手,步入正題。方纔華善找他談話了,主題內容就是:“你小子好命,升了官,這媳婦家裡也會給你娶個好的,最近不要鬧出事來,等你額娘回來給你定親。”

慶德聽得淚流滿面,終於輪到我抱媳婦兒了。這不,來找妹妹,探探口風。淑嘉驚訝道:“我哪兒知道啊?先前是知道幾個,這不,咱們家有事一耽擱,十個裡面倒有八個已經嫁了。”

慶德垮了臉大爲掃興,又振作起來:“那可說好了,等額娘回來,你有什麼消息可得先跟我說。”淑嘉點頭:“當然啦。”廢話,要是這是二嫂自己不喜歡而額孃的意志堅決,當然要攛掇着慶德鬧革命。

慶德放心了,喜滋滋地回去了,淑嘉覺得他的腳步都是帶飄的。

過了幾日,正是西魯特氏到家的日子,富達禮早請了假去接人。回來的時候,神色頗有些古怪。淑嘉看富達禮表情裡除了驚喜還有驚嚇,有些迷惘,等到西魯特氏一行都到了跟前,淑嘉自己的表情也古怪了起來——隨行的居然有乳母,懷裡還抱着個嬰兒。

溫都氏接上前去道:“額娘一路辛苦,妹妹已經給您把屋子收拾好了。熱水也燒好了,您先更衣。瑪法今兒朝上有事兒還沒回來。”

西魯特氏道:“你們都辛苦了。”舉步回房。

進了屋裡,隨行的丫頭打水、伺候洗臉換衣服。淑嘉細細打量西魯特氏,鬢邊已有了幾絲白髮,以前也有一點的,只是打扮得宜都掩了過去,這回回來卻是掩都掩不住了。西魯特氏身上的衣服漢風頗重,髮式也不是兩把頭,人倒瘦了不少。

西魯特氏收拾好了,見女兒和兒媳婦都立在一邊候着,笑道:“怎麼了,都不認識了?”

有點兒,淑嘉心裡有發酸,一年半的時候,西魯特氏憔悴了很多。藉着親自捧茶的動作掩飾着,低頭道:“額娘怎麼想着這會兒回來了?阿瑪獨自在那邊可怎麼是好?”

西魯特氏道:“且不說那個,”對溫都氏道,“這一年多,你是辛苦了。”

溫都氏心中一驚:“額娘這麼說,媳婦兒就無地自容了,都是份內的事兒。”

西魯特氏道:“我心裡有數兒,芍藥,把那一包東西給大奶奶。”芍藥捧了一堆東西過來,有綢緞,上面還堆了幾個匣子。西魯特氏道:“福建不比杭州,料子比不上,幸而有些新奇的西洋東西可看。”

溫都氏心裡七上八下,一面擔心婆婆回來不知如何自處,另一方面也是好奇婆婆賞了什麼東西。可惜沒有當面打開查看的規矩,只得紮紮實實福□去:“謝額娘賞。”叫榮兒接了。西魯特氏道:“去年你生產我不在京裡,也沒照看,看來你倒過得不錯,等會子給老太爺請了安,把哥兒抱過來我看看。”溫都笑應了。

西魯特氏揚聲道:“富達禮和慶德在外頭麼?”富達應了一聲,西魯特氏道:“都進來罷。”溫都氏避到一旁,兄弟三個進來了,一直給額娘磕頭。爬起來,等婆子們收了拜墊,觀音保撲了上來:“額娘,你叫大哥二哥就是沒叫我。”

西魯特氏本來要訓話的,被他一攪,笑了:“又長高了些。忘不了你,額娘要等會子單跟你一個人說話呢。”觀音保這才高興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西魯特氏身上來回看,又瞄上了一旁的乳母,實在好奇這抱的是什麼。

西魯特氏斂了笑:“都認認罷,這是你們小妹妹。去年十二月生的,名兒還沒取。”淑嘉怎麼看西魯特氏也不像產婦的樣子,果然,西魯特氏又綴了一句:“這是阿福……就是你們新姨娘所生的。”

淑嘉拿眼風掃了掃西魯特氏身邊的人,發現阿福與王姨娘都沒回來,想是留下伺候石文炳了。西魯特氏對張姨娘道:“聽說大丫頭生了?也是你的福氣。”張姨娘面有喜色,仍是答道:“是老爺太太庇佑。”

西魯特氏對富達禮道:“我與老爺聽說了你們兄弟的事,很是高興,你阿瑪有什麼囑咐的信裡都寫了,不用我多說。只有一件事要我當面告訴你,你阿瑪給兩個孩子把名兒定了。”說完取出一張紙來,淑嘉上去接了遞給富達禮。

富達禮展開一看,寫着明禧、瑞禧兩個名字,慎重收好。

西魯特氏說了半天,停下來喝茶潤喉,然後道:“老大兩口子先回罷,觀音保留下來跟我說說話。”富達禮與溫都氏告辭而去。觀音保已經猴在西魯特氏身上額娘長額娘短了。西魯特氏拍着他的背:“結實了,有沒有淘氣?書讀得怎麼樣了?”

觀音保道:“先生說我書讀得好,瑪法說過兩天要讓我去官學裡讀書。”西魯特氏道:“真要讀得好,就有賞。”觀音保眼睛一亮:“謝額娘。”西魯特氏戳着他的腦門兒對慶德和淑嘉道:“瞧他這張嘴,我都不好意思不賞他了。拿上來罷。”

除了文房四寶之外,給觀音保的玩具里居然有一個八音盒和一隻西洋船的模型。觀音保大樂:“謝額娘賞。”聲音清脆,聽得人莞爾。

淑嘉道:“原是給姨娘們收拾了屋子的,如今她們沒來,正好騰了屋子給小妹妹使。等會子再叫針線上的趕衣裳鞋襪。”西魯特氏道:“這卻不急,也帶了些來,慢慢做着就好,你們帶三丫頭去安置,”一拍觀音保,“知道你坐不住,去玩罷。”

觀音保撒歡兒跑了,西魯特氏笑看慶德,看得他不好意思:“那個什麼,我去看看瑪法回來了沒。”臨走之前還給淑嘉使了個眼色。淑嘉暗笑,忍着點了點頭。

清場完畢,西魯特氏一拍坐榻:“過來坐,咱們娘倆好好說說話。”淑嘉還擔心她累着,西魯特氏道:“不礙的。”話是這樣說,還是拿個靠墊倚着,歪着跟淑嘉說話,看女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看着比先前又高了一寸,很是欣慰。

先是問淑嘉近來女紅等功課有無落下,然後問這一年半以來家中事務。淑嘉如實回答了,西魯特氏道:“你的功課等我再看,你嫂子辦事已經算不錯了,可惜還是年輕,不夠持重。”淑嘉閉口不答。

西魯特氏笑了:“罷了,明兒我還得遞牌子進宮請安,後兒打發人接你大姐姐回來一趟。還有親戚要見,有事兒也要等這些事兒辦安了再說。”

正說着,慶德來了:“額娘,瑪法回來了。”

給華善請完安,也沒說什麼正事兒,西魯特氏又把一封石文炳的手書交給華善,這才交差回來。

忙了一早上,自各回房,有事兒午休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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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西魯特氏遞牌子入宮請安,回來之後臉上神色卻不大正常。皇太后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她又欣喜又擔心,皇太后問的問題讓她不得不往那個可能性上想,小姑娘生辰年月啦,興趣愛好啦……越聽越像是在相親。心下狐疑,又不敢問,只看着皇太后笑眯眯地,越看越像某種暗示。

這種暗示很快變成了不能宣諸於口的明示,在西魯特氏從宮裡回來,把淑嫺接回來,一面看外孫,一面讓淑嫺看妹妹的當天。華善趾高氣昂地回來了——他被賞戴雙眼花翎。

等到西魯特氏走親戚,去孃家、舅家等各處的時候,大家已經對她用一種羨慕的口吻說起她的福氣來了。明顯的,兒子有出息,家中公公又得了體面。

衆所周知的,華善自三藩亂後就沒辦什麼正事兒。要說賞功,他沒功,三藩回來還沒罰了,要說賞能,他那張嘴上確實有點得罪人的才能,沒什麼好被賞的。於是就有人猜測了,到底爲什麼讓他們一家如此得青眼呢?

人民羣衆的智慧是無窮的,早就有人聯繫前因後果,然後真相了:不用問了,石家女兒這回定是太子妃的。如果是富達禮、慶德是因爲隨扈有功,那麼華善得賞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是推恩。

史上有這個慣例,但凡後族,都要推恩父祖,賞以爵位或者是名譽職位,給予一定的禮遇,使之看起來能夠配得上皇家。太子妃是準皇后,不能立時給這樣的恩典,所以降一等給賞。其他如大福晉家就沒這樣的好事,所以,原本是石家姑娘競爭對手的朋春之女,明顯從太子妃候選人的名單裡被剔除了——朋春因烏蘭布通之戰而被降級了。

華善本來還在嘀咕的,自得了雙眼花翎,心裡有底了,他本來覺得孫女兒做皇子福晉就已經很不錯了,不想居然有這個造化,得意之餘倒也收斂了幾分。只叫人傳話給兒媳婦,要好好看顧孫女兒,萬不可出任何差錯。

西魯特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對女兒的要求越發嚴格了。同時,全家也在暗暗盤點着淑嘉的嫁妝,嫁妝這東西,從在杭州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了,歷年下來已經很有份量的,但是如果嫁的是太子,那就是另說了,必須配得上這身份纔可以。正好帶了一堆的東西回來,可以着手嫁妝事宜了。

她回來主要辦兩件大事,一、慶德娶妻,二、淑嘉大挑。如果明年一切順利,挑完了就得給她辦婚事了,這種事情交給兒媳婦辦,西魯特氏還不放心。得了這個消息,她暗自慶幸——幸虧回來了這一趟,不然事到臨頭再收拾就來不及了。

淑嘉並沒有發覺西魯特氏對她收緊了緊箍咒,幾位姑姑本就是嚴格要求着她來的,行止舉動完全合格,再框也框不到她。這年頭的姑娘本就是在內宅裡活動,極少出門的,所以西魯特氏沒再帶她走動也很正常。

她發現事情不對勁,乃是院子裡粗使的婆子漏了嘴。這天婆子在掃地,淑嘉正巧想回房,婆子的掃帚不防帶動了一點塵土到了她的腳下。婆子回過禔來,嚇了一大跳,居然趴到了地上。

這婆子原就是家中下等僕役,平日根本見不着主子面兒,此時嚇了一大嚇,連連請罪。淑嘉莫名其妙:“我很可怕麼?”左右看看,問紅袖,“我……什麼時候隨便罰人了?”

紅袖上前對婆子道:“快起來罷,這個樣子能看麼?”婆子口中唸佛,淑嘉覺得奇怪,石家僕役雖是奴僕下人,也不至這樣?柔聲問婆子話:“你是哪家的?方纔怎麼怕了?有人欺負你麼?”她只是想到這個原因了。

婆子說話都結巴了,囉嗦了好久,淑嘉才分辨出來,她說,本來污了姑娘的衣服打幾板子罰點月錢她也認了,但是淑嘉以後可是最尊貴的女人,她怕罰的不會這麼簡單。

淑嘉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話是從哪裡傳來的?我怎麼不知道?你都知道了,家中是不是傳遍了?”越說口氣越嚴厲,語速也很快,最後直接問紅袖了。

周姑姑聽了皺眉,開始淑嘉處理得還是很好的,到後來怎麼沉不住氣了呢?準備回屋之後好好提醒一下,這樣喜怒形於色可不好。

紅袖跟淑嘉有些年了,知道淑嘉這會兒不高興了,小聲道:“姑娘,回房說去。”淑嘉長出一口氣:“走罷。”

回到房裡,淑嘉忍不住了,坐定之後開始問紅袖:“怎麼我就不知道了呢?”說着心裡慌得狠,嘴脣都在打哆嗦了。紅袖嚇了一跳,求救地看向姑姑們,姑姑本來還要提醒一下淑嘉注意風度的,這會兒也看出不對來了,這分明不是高興,是害怕!

不敢作主,連忙把西魯特氏給請了來。西魯特氏道:“去給姑娘熬碗安神湯來。”然後問紅袖:“姑娘怎麼這樣了?”紅袖也慌了,一長一短把方纔的事說了:“回來的時候有個婆子掃地沒長眼,污了姑娘的衣裳。姑娘也沒罰她。”實在不知道淑嘉爲什麼會這樣。

西魯特氏皺眉,正要發問,淑嘉已經先一步拽着她的袖子了:“額娘,那些混帳話是哪裡傳出來的?!”西魯特氏奇道:“你這孩子是怎麼了?莫不是魘着了?怎麼說話沒頭沒腦的。”說完還伸手往她額上試了一試。

紅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是好事兒啊。”當下把婆子說話的內容又重複了一下。西魯特氏道:“這樣多嘴,該罰,什麼時候主子的事兒輪到奴才嚼舌頭了?”淑嘉猛然擡頭道:“額娘,這不是真的,對?”

西魯特氏被她殷切的眼神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眼花:“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正好跟你說說,興許,你要有大造化了。她們說得原也不是很差了。”

咣噹!晴天霹靂!淑嘉暈了,嘴脣哆嗦得更厲害了,手也抖了:“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這麼倒黴?

西魯特氏把她摟到懷裡拍着背:“這是好事兒啊,多少人盼都盼不來……”

“我纔不要!”

西魯特氏一哆嗦:“你怎麼了?!”

母女倆開始演相聲,最後西魯特氏一掐淑嘉的胳膊:“你給我靜下來!慢慢說。”把着淑嘉的兩隻胳膊,逼視着。

淑嘉亂了一會兒,慢慢鎮靜下來:“額娘,這是真的?”

“對!不過看你這樣兒,我還真擔心,怕你受不住。你再這樣兒,瘋瘋顛顛的,日後還難說呢。”

淑嘉雙眼一亮:“那就是說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我還能不嫁那個人?”

西魯特氏如夢初醒,這丫頭像是……根本不想當未來的皇后啊!真傻了麼?“你做夢吶?這會兒風聲已經這樣了,你不一條道兒走下去,誰敢娶你?!你要當老姑娘麼?”

不能怪她現在才反應過來,看啊,太子,一表人才、年輕、文武雙全、前程亮得能閃瞎狗眼——鑽石都不能形容的王老五,簡直就是一張空白、可隨便填寫並能保證兌現的支票王老五!

就不說他是太子,光看人,從石文炳來回的誇讚裡也知道——這是個好青年。當爹孃的不把女兒嫁給這樣的有爲青年就是對女兒的不負責任,不想嫁他的女孩子是傻子!

她家傻女兒偏偏還說了:“也行啊。”明顯是說,寧願當老姑娘。單身貴族麼。

西魯特氏暴怒了,咱沒想拿你去換富貴啊,這是你自己的未來啊!作爲一個非穿越者,這會兒所有人都會作出這樣的判斷。她還能控制情緒:“呸!那全家都沒臉見人了,你一個姑娘家以後要怎麼活?我跟你阿瑪終有走的那一天,跟兄嫂一起過日子,你倒是好過的麼?你怎麼想的?”

淑嘉明白了,單身+貴族,在這年頭不等於單身貴族。仍試圖掙扎:“進了那裡頭,就再也難見到家裡人了……”

“哪家媳婦兒沒事兒往孃家跑的?!”否決。

“他已經有兩個側室了。”

“你也說是側室了,庶福晉都不是!誰家沒個通房?”冷笑着否決。壞了,這閨女真是鐵了心了?不行啊,在宮裡已經掛上號了,這事已經沒有辦法收場了,“你到底是在怕什麼?”壓低聲音,“那一位,到底有什麼不好?”

淑嘉一愣,對啊,現在看來,他就是個標準的好青年,所有丈母孃心中最優秀的女婿人選,刷金粉冒金光的那一種。可是,他會輸,會全家跟着倒黴:“那他要是變壞了呢?”

西魯特氏看得出女兒這句話說得真心誠意,因爲看出來了,所以恨不得劈了她:“你不會勸啊?!要你有什麼用?”

“額娘,您讓我捋一捋啊。”

西魯特氏起身,一甩帕子:“隨你,我就一句話,少想些有的沒有的。你想也是這樣、不想也是這樣,有功夫瞎琢磨,不如自己做好。那叫什麼來着?機人憂天?”

淑嘉咧咧嘴:“額娘,您發個話罷,叫家裡人少嚼舌頭,一天沒準信兒,就一天只是亂猜。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能猜的。傳出去了反而不好。”

西魯特氏道:“還用你說?只是我近來不得閒,才由得他們放肆。我這就去辦。”對兒媳婦略有不滿,居然管不住下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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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魯特氏走後,淑嘉就在琢磨,剛纔西魯特氏一句話好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她最怕的不過是個失敗連坐的結局罷了,那麼,改掉就是了!如果穿越者是蝴蝶,我就是做了這十幾年的蝴蝶標本,比標本還不如,至少標本那是死的,我這是活的蝴蝶在自己裝死!

不是她狂妄,實在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發狠心了。嫁了,就是跟皇太子一起倒黴,那傢伙貌似被廢了,最後還被判了無期。不嫁的後果就是當個高級乞丐,她要是自己把事辦砸,家人即使能容忍也會很生氣。或者乾脆當她是瘋子,如果真瘋了,那纔是真的要被關無期,哪家人能讓個瘋子四處跑呢?

改變胤礽的將來,這是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再難也要去努力。要相信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很多時候只是沒被逼到份兒上,比如女人結婚前看到只蒼蠅都躲,等到結了婚,沒人哄了,那真是打得死老鼠、踩得扁蟑螂,人還是那個人,不過情境變了。

這道路必須走下去!最壞的情形已經知道了,事情還能怎麼糟糕?

好,開始盤點一下目前情況,看看……能不能……滋潤地活下來!

既然最主要的目標就是那位皇太子,那就從他開始好了。盤點之下,淑嘉差點動搖了。

本來,她對胤礽的感觀已經好了很多,也決定盡力幫他坐穩位子,但是這會兒一盤點,拿出自己那少得可憐的“早知道”,她又不由自主地帶入了最初對太子的評價——能被兩廢兩立,這是何等白癡的功力!

都說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一刻淑嘉很想說,遇上豬隊友算是好的,我TMD遇上個豬一樣的隊長啊!現在看着是大好青年一枚,從最後結果上看,這傢伙的政治城府達到了豬的效果!

不行!淑嘉想,光靠這個豬頭小隊長肯定是不行的!淑嘉啃着手指頭研究計劃,得跟他取得共識才行,也就是說,得讓這傢伙能聽得進自己的話,這個……纔是問題的關鍵呢!怎麼樣讓一個騎得了烈馬、彎得起強弓、解得了經典、處得了政務……的皇太子聽你的話,是件考驗人智商的事情。

豬頭小隊長不知道未來的老婆在腹誹他、算計他,他此時很歡樂,依舊闆闆正正地坐着看書,但是手裡的書已經有兩刻鐘沒翻頁了,書的兩邊已經被手攥皺了。胤礽忍笑忍得特別辛苦——他大嫂又給他添了個侄女兒,今天還滿月了,胤礽真想跑到胤禔面前大笑三聲,然後非常誠心地叫他一聲‘哥’:“大哥,你又白辛苦了!”

更可樂的是,李甲氏有了身孕,倆月了。胤礽心說,即使生個庶女,那也是太子的女兒,比你嫡出的都金貴!要是個兒子就可樂了!

毓慶宮裡鴉雀無聲。胤礽在腦補,哈,老大的那張臉,皺得像吃了瓣酸桔子!

心情大好,胤礽思緒遠飛,明年就大挑了,他要大婚了,老婆……全京城一半以上的權貴都知道了,他也見過了,一個挺不錯的姑娘,反正比他那個一副操勞過度快要病死了的大嫂有範兒。他大嫂生孩子生出一身病,目前正在休養,沒個一年半載恢復不過來,哈哈,估計等太子妃生了兒子大嫂還沒養好身體!

胤礽實在忍不住了,拋下書,笑了個痛快。毓慶宮裡的太監宮女大大地放下了心,太子的心情很好,目前爲止不用擔心他遷怒罰人了。

胤礽的哈哈珠子乍着膽子湊了上去:“太子爺,你今兒心情好?好幾天沒見您這麼痛快過了。”

胤礽睨了他一眼:“想知道爺爲什麼心情好?”

哈哈珠珠眼巴巴地瞅着他,作出可憐像,胤礽大笑:“樂天下可樂之事,笑天下可笑之人。”笑夠了,臉上還掛着點痕跡,舉步往後殿走去。毓慶宮進了前星門,過祥旭門,先是惇本殿,那是正殿,中間的正殿纔是掛着毓慶宮三個字的匾,是胤礽書房,再往後五間正殿是正式休息的地方。胤礽摸着下巴,雖然有內務府處理,不過,大婚總要收拾一下的,裝成什麼樣兒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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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淑嘉之事,慶德的婚事極其順利,本人是伯爵之嫡子,又做了佐領,還有個大大有前程的妹妹,其不能襲爵的遺憾完全被掩蓋了。而石家爲慶德擇妻,也是考慮到他未來不能襲爵,有心爲他擇一強援。

事實上,目前還沒結婚的八旗裡的好姑娘所剩無幾了,即使有適齡的,人家都準備着大挑呢。而石家等不到下次大挑淘汰,必得在大挑前給慶德娶妻。但是要忘了,還有一個特殊的羣體需要考慮到,那就是覺羅氏。

所謂同姓不婚,姓覺羅的不需要參加大挑,如果其父等級不夠,往蒙古和親的差使也輪不到她們頭上,覺羅家保存了很多質量不錯的女孩子——前提是,你能差不多配得上。慶德最後說的媳婦就是覺羅孫果的女兒,年齡差不多,其父也一其是朝中大員,歷任都察院左都副御史、禮部左侍郎等職,如今是理藩院右侍郎。

一應的程序石家都很熟悉,從放定開始,非常順利。中間在收拾聘禮的時候還順手打了不少淑嘉以後要用的首飾,省得大張旗鼓地給女兒準備東西太招人眼了。

府內在西魯特氏的強力壓制下,再不敢有什麼關於二姑娘未來婆家的八卦傳出來。京中的八卦卻時時有新內容傳出,比如“皇太后今天打發人往石家賞東西了。”、“乾清宮裡派人到石家去了”之類。

好在石家一慣低調,除了華善有時候招欠一點兒,總的來說還是與人爲善的。石家現在連華善這樣的都藉口養病不出門蹓躂了,更不會再沾上事端。石家下人不漏嘴:“我們做奴才的哪知道主子的事兒?”捕風捉影都沒個發揮的題目。而且當“石家姑娘可能是未來太子妃”這一認知成爲共識之後,這點子八卦就不再是八卦,失去了被傳來傳去的價值。一時間,京中風平浪靜。

在這樣的環境下,冬十月,慶德終於娶上了媳婦。等到住對月的時候,石家開始招集各種匠人,準備二姑娘備選的行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很肥美。二姑娘終於有了穿越者的自覺!

要求送分的同學,請在評上打JF以供辨認^0^

每月有送分配額,基本上偶會全送掉,前兩天事情多,沒來得及送,今天上班的時候摸了點魚,所以有點時間,慢慢送。

坤寧宮再興土木人生處處有驚喜默默坑你沒商量新一代參劾鬥士固定思維害死人老將出馬忽悠人一脈相承的忽悠索相下臺一鞠躬被科普的穿越者這個皇帝會報復康熙的如意算盤192 西巡歸來喜事多腹黑的初試牛刀坤寧宮再興土木二月初二被剃頭跟倒黴太子碰面查兒子與逗兒子太子殿下的覺醒192 西巡歸來喜事多不着痕跡的準備繞暈兒子上墳去可惡的通貨膨脹新一代的皇長孫重新審視皇太子父母啓程去福建姑娘終於要出嫁171 熱鬧總喪禮之外不止一個人倒黴再看一下有話說老闆回來過年了大家都變成熟了太子妃的筆記本二姑娘的危機感寶劍鋒從磨礪出各人自掃門前雪苦逼兄弟二人組意想不到的結果大運河上初體驗175 憂鬱中的皇太子踏上征途慶德忙171 熱鬧總喪禮之外男婚女嫁那些事273 怎一個亂字了得御舟啓錨南巡去大家都有名字了160 淡泊唸佛表心跡祝大家元宵快樂毓慶宮的麻煩事一波平一波又起好戲就要開始了薪底抽釜拆聯盟常識全都沒應驗祝大家節日快樂一不留神被穿越姑娘配給皇太子158 祝大家聖誕快樂固定思維害死人兩處膠着與變通索相也有豬隊友出手打個短平快姑娘配給皇太子太子妃的時間賬立場不同喜憂異直教人生死相許索相下臺一鞠躬170 黃泉路上無老幼直教人生死相許夏六月夫婦談話親上作親愁煞人各種各樣的變數一脈相承的忽悠麻煩接踵而來剛纔忘了寫標題紛紛擾擾未蓋棺暴風雨前的寧靜默默坑你沒商量意想不到的結果御舟啓錨南巡去閤家團圓的預演紅事白事喜與悲再次奔赴慈寧宮心頭滴血薦對頭最後一次南巡了大戰捷再添冤仇命裡有時終須有出手打個短平快皇太子的新麻煩被科普的穿越者康熙爺三喜臨門缺錢的太子夫婦二姑娘的危機感太子妃的時間賬石家的婚前教育淑嘉亂掰女四書本章有點不討喜索相下臺倒計時讀書是個體力活學習上的那些事皇太子神功初成國事家事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