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代露端倪

非主流清穿

據說,直郡王被迫跟鄂公爺喝了一夜的小酒。

第二天,鄂公爺呼呼大睡,沒人敢管,直郡王東倒西歪,磕磕絆絆。在胤禔第三次要瞌睡的時候,康熙揮手:“你去歇着罷,有事兒明兒再說。”

胤禔腦袋裡昏昏沉沉的,不停地點頭:“兒臣告退。”

出了御帳,胤禔歪歪斜斜地走回自己的帳篷,往鋪上一倒,又死活睡不着了!我今天該辦差的啊?我昨天該巡營的啊!他正在壯年,熬一夜原不該這樣的,比較倒黴的是鄂倫岱存心要作弄他,又灌了一肚子的酒。

這下好了,汗阿瑪一定會對自己的印象變得不好。胤禔捶牀!揚聲叫隨侍太監打冷水來。

冷水打來,他把整張臉都埋到盆裡,感受到冰冷入腦,覺得清醒了不少。胡亂擦了一把臉,又往御帳那裡報到去。走不一半,被七月裡依舊熱度不減的太陽一曬,又復昏昏沉沉,只得又折了回來。

回來又睡不着,早飯時間還到了。吃飯又沒胃口,再午睡吧,又睡不踏實,如是反覆,左邊是擔心康熙對他印象不好,右邊是死活提不起精神來。最後狠一狠心,在帳篷裡把自己扒了個光,抓起冰塊兒往身上摁,又喝了好大一壺冷水。叫了御醫來看。

喝酒、睡眠不足還自己折騰自己,直郡王如願以償地病了。病也不重,好歹是有了藉口。康熙對他的那一點點不滿也隨着這場病,得到了化解。在得知鄂倫岱還騷擾過他之後,康熙的情緒乾脆變成了同情。不但着人去看胤禔,還賞下了不少東西來。

胤禔爲自己這急智暗中得意了很久,心中也爲鄂倫岱記上了一筆。你給我等着!現在我治不了你,等我幹掉了胤礽,到我……那一天,咱們一起算總帳!宏願發了一半兒,小太監進來稟報:“王爺,祉貝勒、禛貝勒、禩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弘旦阿哥來看您了。”

既然已經病了,來探病的人就少不了。即使是“微恙”,弟弟、侄子們也要過來問候一聲,哪怕是不喜歡這個人,也要做給康熙看一看。

胤禔“病臥塌上”,看着弟弟、侄子一起給他打千行禮,心中升起一股快感。要是他沒病的時候,還能高踞於上,而這些人都臣服於下,那該是何等快意?作出一絲虛弱狀,虛扶一下:“你們來了?快坐罷。”

在探病的這一堆子人裡面,胤祉是當仁不讓必得打頭的。由他先開口詢問病情:“大哥覺得如何?今兒聽說大哥病了,兄弟們都急得不得了,我方纔正上課呢,弘旦一聽說了,也要跟着來。咱們就向汗阿瑪請了旨,過來看看大哥。”

胤禔淡淡地:“些許小病,倒叫你們費心了。”

胤祉謙虛地:“不過是兄弟侄兒們知道了,來表表心意。該費的心還是要費的。”

老三說完,輪到老四了。四阿哥仔細看了看他大哥,看得胤禔淡定不下去了:“怎麼了?”

胤禛很是奇怪,看氣色,老大不像是病得只能躺下的人啊!“大哥,御醫是怎麼說的?”別是什麼疑難雜症罷?!面上不顯,裡面很重的那一種。胤禛詢問脈案,又問吃了什麼藥。

胤禔就是普通的勞累加風寒,歇一歇就好,無論是脈象還是藥方,都看不出嚴重來。當然不能露龘底!吱唔了半晌,還是胤禩比較好心,過來轉移話題:“四哥,大哥病着,怕是記不大住御醫說過什麼話呢。”

胤禔連連點頭,好感動,還是老八仗義啊!

仗義的老八親暱地地前給他掖了掖被子,又試了試他額頭:“有點兒燒,已經有些出汗了。大哥,裹好被子,發發汗就好了。”

胤禔:老八,你!我一點都不燒,我那也不是發汗,是熱得出汗啊!七月草原天,白天還是很熱的好不好?!你這是要把我捂成中暑麼?

十三十四也跟着上來湊熱鬧,一人摸了他們大哥一把,還呷呷嘴巴像是在回味。十四素來不喜老大,這會兒含着點兒惡作劇的意味:“是有點兒熱呢!聽說面兒上熱,裡子還是涼呢,要不要點兩個火盆?”

胤祥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御醫,不要混說啊。到時候把大哥弄壞了可怎麼辦?”

胤禔:你們是來探病的還是來氣我的?“別過了病氣給你們,你們都坐着罷。”胤祥一拉胤禎的衣袖,兩人坐了回去。胤禩也慢騰騰地回到位子上喝涼茶。

還好,剩下的兩個弟弟比較乖,只是循例問好而已。胤禔舒了口氣,對胤禑、胤祿說話的語氣螞也有蟻耐心了不少社區首發:“我這裡情形尚可,別過了病氣給你們……”再來兩個動手動腳或者拿被子悶他的人,沒病也要折騰出病來了!

最後上前進行慰問的是弘旦。

對於胤禔來說,除了太子,所有的弟弟加在一起,都沒有這個小胖子礙眼。裝作睏倦的樣子,有一點愛搭不理:“弘旦也來啦?”

弘旦眼睛一錯也不錯地盯着他大伯,看得胤禔毛骨悚然,不得已,胤禔自己先武器了:“你……”

“大伯,別害怕。”

“……”

“御醫回瑪法了,說您這病不怕過病氣的。”

胤禔:這小子一定是來氣我的!胤禎忍着笑:“弘旦啊,你大伯不怕的。”

“哦。”

胤祥連忙說:“弘旦啊,你回來坐着罷,叫你大伯休息休息。”

胤禔很是感動,還是十三比較乖啊。

“噯,”脆生生的回答,“大伯,那我回去幫你跟瑪法再請兩天假。”

胤祉搶在胤禔接話前很快地插嘴:“是啊,大哥,如今出門在外不比在京裡,還是要小心爲上。你多歇兩天,徹底歇好了,咱們也能放心啊。”

其他人一起附合。胤禔終於點頭,他不答應也不行啊,頭一天病了,第二天就好了。這個……真的很像是在裝病,心裡有鬼的某人樂得順水推舟。胤祉笑了,胤禛點頭,胤禩一直在微笑。

胤禎撇了撇嘴,這羣哥哥真沒意思,個個以爲自己算無遺策,還以爲他們那點子小心眼兒沒人知道啊?

明擺着的,老大跟鄂倫岱喝了一夜的酒,還不是想拉攏人家跟太子幹?結果飲酒誤事怕不好交差,只好裝成是病了。也就是事情發生在夜裡,當時汗阿瑪已經歇下了,沒人稟報罷了。鄂倫岱曠工又是經常性的現象,汗阿瑪也沒在意而已。他老人家要是真認真查,你以爲你騙得了誰啊?你不知道汗阿瑪把你原來的差使派給別人了吧?我等你醒過味兒來哭啊!

胤祥想的卻是,不知道等大哥“痊癒”之後,會不會被氣死?今天因爲他的缺席,汗阿瑪把他原先負責的事宜交給三哥、四哥、八哥共管了。出不得這次風頭,大哥怕不得罵娘?三哥還一個勁兒地勸大哥休息,嘖。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所料不差,大阿哥“痊癒”銷假,回來之後差點沒悔青了腸子。駐地相關的工作由老四帶着十三十四接手了,探望生病的雅布的工作歸了老八,設宴款待蒙古諸王被兄弟侄子平分,圍獵事宜,交由老三、老八連同圍場大臣負責。

他,堂堂皇長子、直郡王,被、架、空、了!

氣死了!

更氣憤的是,他銷假回來,康熙也不說讓其他人把手上的工作給交回來。閒得無聊,他只好到康熙跟前轉悠來打發時間。

康熙對兒子的身體是非常關心的,雖然知道他這病有一部分是裝的,還是關切地詢問了他的病情。胤禔感激地道:“兒臣謝汗阿瑪垂問。兒子原是病着的,只到汗阿瑪關心,病竟也輕了不少,沒幾日便好了。

“那便好,”胤禔的話讓康熙很受用,先不去計較他裝病這回事兒了,口風一轉,他趁機給胤禔灌輸團結友愛的思想,“你這一病,你的弟弟們都很着急,骨肉之情,血濃於水啊!”

“是,兒子見弟弟們來探望,也是滿心感動。”纔怪!TMD我病了,你們倒在汗阿瑪這裡留了個關心哥哥的好名聲,合着我是爲你們病的啊?

康熙說着說着就說到了重點:“弘旦聽說你病了,正在上課呢,也非要跟着他叔叔們一道去探望你。他那麼小,也知道倫理孝悌,可見是平日教得好,他的父母也很敬重你的。”

來了,來了,還是要得個機會就誇一誇那個太子。

直郡王發誓,他一定要在圍場上討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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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胤禔一直盼望的一血前恥的機會就來了。

八月裡,聖駕移到了圍場。馬尼圖附近,連營如海,旄旗蔽日。滿、蒙界線分得明明白白,每回射獵,除了鍛鍊八旗令不忘本之外,也有震懾蒙古之意,其中比較也是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在那之前,先要列隊,皇帝要檢閱,要發表感想。

自康熙而下,凡親貴皆着禮儀用的盔甲,頭盔上豎起尖尖的矛尖狀飾物飄着各色纓子,鎧甲也裝飾得複雜鮮豔。胤禔策馬立於康熙下手,位置很近了。他還瞪着一個位置比他還近的豆丁——這次出行只要有弘旦在,必然是在康熙最近的位置那裡。

八旗依其次序,列隊馳馬自御前奔過,再依次排好。這套供檢閱的方案還是數十年前明珠制定的,得到螞蟻康熙的社區首發誇讚,着爲定式的。明珠是個有才幹的人,幾十年看下來,這一套表演依舊令人心馳神往。

蒙古人一力誇讚八旗勇士銳不可當。

康熙矜持地笑了,囑咐弘旦乖乖坐在馬上等他回來,這才揚鞭下場。在隊伍中間飛馳,看到隊伍沒有驚慌,康熙還是很滿意的。

直到這個時候,康熙纔有心情奔回來與蒙古人說笑:“你們客氣了,好與不好,可不是光看面子的,待會兒下場,等他們有所斬獲的時候,你們再誇也不遲!”

“不知小阿哥們是不是也下場?”

康熙自豪地道:“當然,不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要下場,弘旦阿哥也是一樣!”鞭梢指向弘旦,“不要小看了他,他阿瑪在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馬上開弓,六歲便中一鹿四兔。”

這絕對是在炫耀,也是在威懾。別看現在依舊口口聲聲說是重視蒙古,康熙爺正式的諭令裡至少出現過兩次說蒙古愚頑一類的話,還時不時地派人去教化蒙古。

如果說康熙最初還對蒙古很信賴的話,那麼,三藩裡背後捅刀子,葛爾丹差點威脅北京城,絕對會讓他老人家警惕萬分。所以,康熙一個勁兒地把自家女孩子往蒙古嫁,一邊兒很少讓蒙古貴女做皇室的媳婦。逮着機會就顯示一把自己的統治很穩定,跟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滴~

很難說這些蒙古王爺有沒有理解皇帝的深意,但是他們用質樸的語言重又誇獎了一回皇孫是那麼地好。聽得胤禔又耳亂跳,恨不得現在就去獵一座動物園回來。

終於,令直郡王覺得難熬的時光過去了,康熙的表演開始了。

一見程序走到了這一步,胤祉、胤禩與圍場大臣的神經繃到了最緊。互看一眼,兩個皇子向圍場大臣示意。幾個領侍衛內大臣已經帶着各自手下的侍衛,列隊向皇帝身後靠攏了。

圍場大臣一舉手,有人吹起鹿哨,有人揮起指示旗,一年一度的圍獵大會開始了。

康熙扣着馬,眯着眼睛看他們調度。左衝右突,東攔西趕,漸成合圍之勢。拿着指揮棒式的馬鞭,指點着給弘旦講解:“行獵猶如行軍佈陣,須從大處着眼,看這裡地勢,那處有密林、那裡的水草……”

弘旦用心聽着,直到康熙收口:“大致就是這樣了,但凡行軍,以正合以奇勝,正是根本,你不管學什麼,以義理爲先,不要窮其枝節,方纔把握方向。”

胤祉撥馬上前:“汗阿瑪,可以開始了。”

康熙拍拍弘旦:“你且住一住,待朕回來。慶德,你在這裡陪一陪弘旦阿哥。胤禑胤祿,你們兩個也先住一住。”

囑咐完了,他才一揚馬鞭,帶着侍衛衝了下去,一路還現場指揮着,在大包圍圈裡套出小包圍圈來。

鄂倫岱帶人從一對甥舅跟前奔過的時候還使了個眼色。

在康熙這樣的皇帝面前作假,難度是要大一點的。胤祉與胤禩商量了很久,怎樣保證皇帝頭一個射中獵物,又怎樣保證只要皇帝放箭就能射中。胤禩道:“汗阿瑪弓馬嫺熟,只要有獵物,他老人家就能中。”

胤祉比較磨嘰:“總要把握大一點纔好。”

圍場大臣聽他們討論了很久,關於讓皇帝隊大獲全勝已經很有心得了,不外給皇帝隊放水。但是關於要有百分之百把握讓皇帝出彩這一點麼……

圍場大臣忍不住了:“遇到這種時候,咱們都是提前準備着的,先定好幾頭看着強壯的,餓上一餓,趁亂的時候一放……聖上又是神文聖武一代明君,怎麼會沒有收穫呢?”

胤祉、胤禩:……老大小時候射中的那頭老虎是餓了幾輩子的來的?

胤祉勉強道:“如此甚好。”

胤禩問:“旁的人也要臉上好看才行。”

“八爺也是常來圍場的,您仔細想想,咱們把那麼多活物趕到方圓幾裡的地方里,還帶着大隊護衛,怎麼着,也不會空手而歸的。再說了……咱們還有圈養的不太活動的備着呢。”

以上,大概就是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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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武力值還是能看的,雖然沒有他本人吹噓得那樣神勇,實際能力也是不俗的,今年還特別長臉。由於他不開箭,沒人敢動手,所以他衝出去的時候獵物是特別的多,獵物密度比較大。

諸親貴、蒙古諸王、臺吉均策馬緊隨其後,眼巴巴地待着皇帝動手。康熙已經不知道怯場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很久了,眯起了眼睛,尋找合適的目標,兔子野雞從他眼前飛過,他看都不看一眼,怎麼着也要尋一個長臉的獵物不是?

可惜沒有熊虎,康熙心中惋惜,終於尋到了勉強入眼的東西——一羣黃羊!扣馬站穩,彎弓搭箭,真真是箭似流星。不遠處響起了動物的哀鳴,一時歡聲雷動。

跟在康熙後面的侍飛跳下馬,飛快地衝獵物跑了過去,翻揀一回,大聲彙報:“萬歲爺神勇,一箭穿了兩隻黃羊!”簡直比他們自己中了獵物還開心,嚇得飛禽走獸一齊逃命。";

蒙古人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紛紛誇讚。

康熙收弓,捻鬚一笑:“此尋常事耳,”提高了音量,“你們都去試試身手罷,朕來這裡是看你們一展風采的,可不是叫你們看朕射獵的。”

按照慣例,頭一名會有獎勵,即使沒有物質獎勵也有精神獎勵。衆人一頭紮了下去,呼朋喚友,成羣結隊,當然也有落單的,卻並不多。多是一個領頭的,帶着一羣跟班的——打下的獵物也要有人運輸標記啊。

康熙看了一回,果斷回來找被他留下的二子一孫。三人都還乖乖地呆在原地,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顯然是被熱鬧吸引了來。見到康熙來了,都很歡樂,眼巴巴地看着他,用很大的聲音叫着“汗阿瑪”、“瑪法”。

康熙笑問:“你們也想下去試一試身手麼?”

好廢的話啊。

三人一齊點頭:“想去。”

康熙道:“帶上侍衛,分頭去罷,”他們在的地方地勢略高些,可以俯看全場,順手指了幾處人不太多的地方,“仔細順着人流走,不要走散了。”又令侍衛們好生看着,不要被流箭波及。

三人興奮地點頭,領着剛剛被分配給自己的人下場了。三人畢竟還是兒童,騎術再高明還是跟大人有些差距的,侍衛們控制着速度,很輕鬆就跟在他們的身後,倒是留神他們的安全花了更大的煙囪。

康熙看他們走遠了一點,才一揮馬鞭,對慶德道:“咱們也下去看看。”慶德應命,就見康熙一馬當先又奔回了螞蟻圍場,咦?皇帝社區首發跟在弘旦的後面遠遠地綴着?

三阿哥和八阿哥雖然負責了相關事宜,還是要下去一展身手的,就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了圍場大臣。這會兒,圍場大臣正緊張地跟在皇帝后面,忽然聽到康熙問:“你確定弘旦阿哥去的那個方向獵物很多?朕看沒有很大動靜麼。”

圍場大臣一抹汗:“皇上給弘旦阿哥指的地方地勢平坦,騎馬很安全。圍場就這麼大,哪裡都會有獵物的。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奴才們檢查過了,不敢說一丁點兒野獸也沒有,至少沒有老虎這樣的猛獸。”

安全沒有回答到點子上去,康熙卻很安心,看看孫子四下張望的小模樣兒,再對着弘旦沒有發現的獵物戳兩箭揀個漏。

不太遠的地方,胤祉和胤禩居然又碰到了一起。胤祉不無擔心地道:“方纔汗阿瑪又下場了,萬一地方都叫旁人圈了可怎麼是好?”

胤禩安慰他:“三哥忘了?咱們已經跟各路人馬打好招呼了,從哪裡到哪裡大致是他們能進的,何處又是不要進的,他們精着呢,一會兒就各有各的地盤兒了,他們不會亂跑亂搶的。除了那些地方,還有好幾處是留給汗阿瑪的呢。再者……誰看到汗阿瑪了還敢上前來搶?”

胤祉抹一把汗:“你說得是,我差點兒忘了。”

就這樣,弘旦前後左右的人,一看到一個小孩兒先明白了他的身份。由於光線是直線傳播的,就不免直直地看到他後面還跟着個半老不老的老頭兒——康熙。得,大家讓一讓吧。

弘旦繞來繞去,終於發現了不遠處有隻黃羊,彎弓搭箭,直取頸肩。據鄂倫岱的補充教學,動物是會跑的,你射的時候要留一點餘量,大約是肩頸處。這樣它不跑呢,你也射中了,跑呢?後錯一點也正好射中身子。

這隻羊是屬於跑了的。

帶着箭,跑得居然不慢,血灑了一路。弘旦拍馬便追,更快的是侍衛,一人的撈了個大網子,直衝了過去。

到了跟前,大家都傻眼了。原來弘旦這個生手,一路找獵物,找到了邊緣地帶,被黃羊引到了一片小樹林附近。黃羊想進去躲一躲的,如果這是純自然環境,它大概就逃過一劫了,可惜這是在圍場,樹上已經掛起了結實的大網。

黃羊一頭撞上去了!暈頭轉向要調轉方向的時候,侍衛淡定地收起大網,大喊:“阿哥,快,再射它!”然後互相使眼色,留下兩個在弘旦周圍警戒,其他的人分兩道包抄黃羊,小阿哥已經蓋戳子了,就不能叫它再跑了。

弘旦搭弓,第一箭,正中脖子。黃羊還沒倒,又發出一聲慘叫。弘旦把手掌在身上抹了一下,又抽出一支箭,這支擦着脖子過了,帶出一道血口子。找到了感覺,弘旦慢慢調整着。

又是兩箭,一直在打轉的黃羊才轉不動地倒地了。

弘旦覺得自己的心卟通卟通跳得厲害,簡直要跳出嗓子眼兒了。看到黃羊倒下去了,纔不敢相信地問:“這是我獵到的?!”

衆侍衛鬆了口氣噓聲之大驚走林中飛鳥:“是,阿哥神勇。”吹捧吹捧吹捧。六歲的孩子,不容易了。

弘旦咧出大大的笑容:“走,咱們接着來。”

康熙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幹什麼呢?”

弘旦策馬跑過去邀功:“瑪法,孫兒中了一頭黃羊!”聲音特大,特興奮。

康熙笑眯眯地:“好、好、好。接着好好幹!”終於可以放心了,孫子是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他是憑自己的力量幹掉獵物的,侍衛沒幫上忙。

康熙很快樂地跑去打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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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皇帝親自下場的鼓舞,不管是旗丁還是蒙族,個個爭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用力屠殺。殺着殺着,就有人忘了界線,開始越界。好在演習進入“你越我的、我越你的”階段的時候,這一天的活動也接近尾聲了,倒沒有產生多少矛盾。

頭一天,清點收穫,自然是皇帝最多,其次是胤禎,然後是胤祥,鄂倫岱表現不凡,以僅次於十三阿哥一隻兔子的成績排到了第四。一向在這上面表現不凡的胤禔只能居屈第五,雅爾江阿與胤祉、胤禩雜一一衆蒙古人裡面排名也不低。胤禛……呃,比較靠後,但是活物但是得了不少。

至於三個小學生,他們能獵到東西就是勝利了。

康熙對這三人提出了特別表揚。

胤禔聽得氣急敗壞,他怎麼也弄不明白爲什麼這一回他會這樣丟臉,居然比不過兩個年幼的弟弟!

他不明白,有人明白,胤祉縮縮脖子,被鄂倫岱掐着脖子問他大哥的地盤是哪裡,在大哥與小命之間,他選了坦白。

“三哥想什麼呢?”

“啊?算算你三嫂該生了。”

胤禩:“……”

當天晚上,皇帝高興,設宴招行各路英雄豪傑。篝火點起來,羊肉烤起來,美酒可了勁兒地灌。帳外不遠的地方,酒勁上來的人還在玩着摔跤。

鄂倫岱頭一天表現出衆,被康熙賜了一隻烤羊腿——皇帝親自獵的,意義不同一般。就着烈酒,啃得不亦樂乎。吃吃喝喝,又有一堆捧鄂公爺臭腳的人來誇他敬他。正高興的時候,鄂倫岱酒也喝得痛快,不久他就喝高了,守在他旁邊的小太監一看不妙,悄悄溜到康熙那裡彙報:“萬歲爺,鄂公爺喝高了。”

康熙正在聽蒙古人誇他兒孫好,一聽這個消息,馬上道:“叫人哄他出去醒酒。”說話的蒙古人很有眼色地住了口,直到康熙吩咐完了,又和藹地問他:“朕記得你家裡有三個兒子的?”

“是,大兒子已經十四了。小的兩個一般大,都是十歲。”

康熙笑道:“把你家大兒子給朕留着罷。”

對面馬上笑開了:“聽您的。”說完,端起酒碗,一氣飲幹。

康熙用的是金盃,容積不如別人的大,也很豪氣地幹了。再看下去時,鄂倫岱的位置已經空了。

鄂倫岱是被慶德拐出去的。小太監得了令,是不敢自己去找晦氣的,想一想慶德同學跟鄂倫岱關係不錯,低聲去求他:“萬歲爺叫把鄂公爺勸到外面醒酒呢。”

慶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太監馬上道:“您老當可憐可憐奴才罷,奴才沒那個本事勸得動鄂公爺呢。”

“我就說,皇上怎麼會派這樣的差使給我呢,原來是你在弄鬼。”

小太監又求了兩句,慶德就答應了,起身去尋鄂倫岱:“老鄂,恭喜。”

小太監想跳腳,叫你勸他出去醒酒,不是叫你勸酒啊。鄂倫岱很高興:“幹!”

慶德湊過頭去:“老鄂,你……”四下望一望,“來來來,咱們到外頭玩去!有人打布庫。”

鄂倫岱對這些暴力遊戲很着迷,二話不說,酒杯一放:“走。”

到了外面,慶德也不能放個醉鬼去打架不是?神秘兮兮地問:“你今兒神氣啊,有什麼竅門兒沒有?

鄂倫岱打了個酒嗝兒:“我問三阿哥,大阿哥在哪一片兒,我先奔他那裡作一回,能打的東西都打了來,不能打的都趕走……”

“老鄂,你……”

“嗯?”

“明天接着努力,啊,明天還有的,要養精蓄銳纔好呢。”

“你說得對。走!”

大阿哥能拿到現在的名次,真是不容易,只怕也沒少佔別人的地盤吧。慶德招呼來兩個路過的侍衛把鄂倫岱扶回住處,自己蹲地草地上發呆。

啪,這時節草原上的蚊子已經不多了,還叫他遇上了一隻。給了自己一巴掌,慶德搖搖晃晃地回去繼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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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歌舞的時候,宮裡有個女人正在爲了生命而奮鬥。

王嬪臨盆了。

這是她第三次生產,已經很有經驗了,無論從身體上還是從外部條件的準備上,都是輕車熟路的。一進入預產期,太醫院那裡就準備好了,內務府也備好了未來小主子要用的人和物。萬事俱備,只欠生產。

王嬪很有經驗,一覺得情況不對,馬上告訴了提前過來護理的嬤嬤。嬤嬤馬上上報,一應準備好的東西流水般送了過來。佟貴妃親自坐鎮,迎接這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站在門外,佟妃揚聲道:“你不要顧慮,這胎必定妥妥當當的,”轉頭吩咐道,“着人分兩撥,去寧壽宮和東宮報信。”

寧壽宮裡,皇太后接到消息後,並沒有親自趕了來,一是年紀漸大,衆人怕她出意外,二也是自己螞不大想蟻挪動了。皇家社區首發近年來添丁進口的速度很快,生孩子已經不太稀罕了。王嬪又不是正經一宮主位,皇太后很不必動的。

皇太后只打發人傳話給佟妃:“貴妃多照應一點兒,有什麼消息告訴我。再叫人告訴太子那裡一聲,不論生下來的是男是女,都得叫他報給他汗阿瑪。”R

就這樣,東宮裡接到了王嬪臨盆的消息。對於這一位,胤礽倒不用顧忌,王嬪出身、位份都不高,即使生了兩個兒子自身頗有聖寵,晉封的時候還是沒她的份兒。王嬪的兒子也小,目今對太子構不成威脅。

胤礽說一句“知道了,一有消息就告訴我。”,再順口問一句內務府等處是不是準備周全,便把此事命人交給淑嘉去處理。他只管事情有了結果,寫個報告給康熙就好。他爹後宮裡的事情,他能不摻和就不摻和,避嫌。

淑嘉這裡接到消息有些哭笑不得:“現在告訴我有什麼用啊?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呢?準備什麼樣的禮物都還不好定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

王嬪生產對胤礽沒有什麼影響,他辦完公,回家吃飯。順口就問了淑嘉有沒有什麼盤算,淑嘉道:“我已打發了青衿、巧兒兩個去看,有消息再傳回來。總要知道是男是女纔好罷。”

胤礽道:“我記得和嬪母也快了罷?”

“是呢,也不出這個月。這下子可熱鬧了。王嬪好福氣,已有了兩個阿哥了。”

胤礽伸手放在淑嘉的肚子上,感受着裡面細細的跳動:“我怎麼覺着你是在誇你自己好福氣?”

淑嘉認真地點頭:“嗯,你發現了。”

胤礽正要說什麼,青衿二人回來了:“主子,奴才們來的時候纔出了個頭,宮門要下鑰了,貴妃主子叫奴才們先回來,一有了信兒,她就打發人來報信兒。”

“知道了,你們也累了,去歇着罷。”

淑嘉對胤礽道:“到這時候已經出了頭,算是順利了。不一會兒就有消息了,你要不要等?”

胤礽伸了個懶腰:“我等,你去歇着。”

“一直等罷。”

兩人笑鬧一陣,又說起弘旦正與王嬪的兩個兒子一道隨駕出行。胤礽對兒子頗爲得意:“汗阿瑪一直誇他來的,如今騎射也熟了,唔,他們今天就開始圍獵了呢,也不知道收穫如何……”

兩人閒話半晌,胤礽又催淑嘉去睡,報喜的來敲門:“貴妃主子打發奴才來回稟太子爺,王嬪生了,是個阿哥,是十八阿哥!”

淑嘉命人拿荷包賞了他,與胤礽把他叫過來細問:“什麼時刻?母子平安麼?貴妃還在那裡看着麼?乳母、保姆等使喚人都到了麼?”

得到了肯定答覆後,叫他捎話過去:“上覆妃母,已經下鑰了,我們不便勞師動衆,明兒一早過去請安。”

打發走了人,淑嘉吩咐下去:“把準備給阿哥的那一份子禮拿出來。”

胤礽卻道:“終於可以歇下了,我寫個條子,別明天忘了。”刷刷幾筆,寫好了彙報內容,兩人這才睡下。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太子夫婦睡得香甜。宮城之內有些地方有些人卻是沒有那麼淡定。

衆人的道喜聲中,佟妃眼中滑過一絲失落。一個女人,憑你地位再高,沒個兒子傍身也是無依無靠。皇太后的情形不同,人家是皇太后,而自己只是宮妃。康熙千秋萬代之後,她就只能放下手中一切權利與娛樂,關到慈寧宮或寧壽宮裡,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沒有兒女繞膝,沒有子孫滿堂。孤獨悽苦,一如現在寧壽宮裡依附皇太后而居的那幾位老太妃。

佟妃很想效法她的姐姐,最好也能抱養一個孩子。只是這事兒得皇帝批准,佟妃皺起了眉頭,康熙還沒這個意思呢。

在對自己構不成威脅的時候,人們是樂於聽到好消息、傳播好消息的。喜訊馬上傳遍了宮城,四大天王屬於很鎮定的人,她們各個孫子都與王嬪的兒子一般大,如太子想的那樣,王嬪的兒子太小,沒什麼競爭力。

心中惴惴的是和嬪,和嬪年歲比王嬪還輕些,又是頭一回生產,對於風吹草動格外敏感。聽到王嬪臨盆的消息,她就覺得肚子有點異樣,忙喊了人來瞧,卻得到不是臨盆的消息。

和嬪皺着眉:“怎麼這會兒還沒消息呢?”

嬤嬤知道她這是由人思己,開解道:“主子不用擔心,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這裡了。”

和嬪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麼,宮女來勸她躺下:“睡着了就好了。早過了您安歇的鐘點兒了,可不就精神不好了麼?”

和嬪躺下還是睡不着,直到報信的來:“主子,那宮裡嚷着,是個阿哥。”

和嬪的壓力馬上變大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剛纔的擔心,她想要個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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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年的八月,康熙爺頻得喜訊。先是王嬪產下一子,是爲十八阿哥,又有和嬪產下一女,排序是第十八女。兩個十八,給康熙湊成了一個“好”字。接着,皇十子之妾郭絡羅氏,本給他添了個孫子,七福晉又給他添了個孫女兒。

在圍場的這一段時間裡,康熙的心情格外地好。

他老人家今年四十九(虛歲)了,還生下一子一女,顯然是身體非常好。康熙接受大家的恭喜的時候,那笑容真是發自內心的。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皇十子第一子,本月夭折,年齡六日。

緊接着,簡親王雅布病重不起,雅爾江阿衣不解帶,晝夜侍疾,雅布的病還是一日重似一日。

康熙面上不顯,一條一條地發出命令,命皇長子胤禔、皇三子胤祉提前回京,沿途操辦迴鑾事宜。命京中按例安葬小格格,不必等他回來。命皇孫下葬,按例用硃紅小棺,場面不用大。

回書給胤礽:“簡王或不起,爾命有司先行準備。”最後終於忍不住唸叨起了女兒:“她是未足月的小孩子,連面都不得一見,我纔不致過於傷心。只盼她來世平安喜樂罷了。你們要多多勸導皇太后,不要令皇太后傷心。”

聖駕回鑾的邸報是與康熙的書信一起傳到胤礽的手裡的,他一面回書康熙,勸父親節哀,一面彙報了自己的處置結果,表示不管汗阿瑪有多傷心,他總在京裡等着他汗阿瑪。

康熙一陣唏噓,讀信的工作現在是由弘旦來做的。;

雖還參不透生死奧義,卻看得出來他瑪法在傷心。弘旦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信紙,上前幾步。踮起腳尖拍拍他瑪法的肩膀,又往自己懷裡帶了一帶:“瑪法要是傷心,就靠過來,我當沒看到您哭。”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一個貼心的孩子是多麼的可愛了。

康熙摟着孫子,到底沒哭出來。死孩子的事情他經得多了,對心情的影響本不該這麼大的,只是年紀越大,反而越容易感性。康熙拍拍弘旦:“瑪法傷心,但是沒哭。”

也許是皇帝身上的低氣壓太強了,無賴如鄂倫岱都沒有再惹事。由着皇帝默默地處理政事,處理雅布的身後事。

簡親王雅布隨駕途中病逝。命大臣送還京,皇長子胤禔、皇三子胤祉出迎,遣官治喪,賜銀四千兩,皇子合助銀三千兩。發引時,皇子侍往送,予祭葬立碑,諡曰修。皇太子鑑於自己與雅爾江阿的交情,打了個報告給康熙,親往致奠。

雅爾江阿作爲早經確立的世子,接替了簡親王的鐵帽子。!

康熙回京途中,接到了皇太子報來的另一個消息,平郡王訥爾福,御醫讓準備後事了。

皇太子預料中的更新換代的洗牌活動初露端倪。

經過三天昏天黑地的萬字更,本文作者終於想起來到期末了,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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