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往回到國內第一天就會有無數事撲面而來不同,曹沫這次回國則要悠閒得多。
從機場出來,曹沫與成希回到田子坊,曹老太、佳穎以及他爸、陳蓉在家裡準備好早點等他們過來。
諾奎湖莊園襲擊案過去好幾個月了,成希今年還特意飛了兩趟德古拉摩與曹沫相聚,現在大家都更關心韓書筠在巴黎的狀況。
“書筠現在接受天悅的聘用,我也給她安排一些能讓她獲得認可的工作,應該能安穩一段時間,”曹沫說起這幾天在巴黎跟韓書筠打交道的情況,“明年我可能要將巴黎辦公室升格爲歐洲總部,無論是派遣員工,還是從當地招聘員工,人數都會大幅增加,有這麼多人,書筠也應該能更好的適應在巴黎的生活……”
曹沫也不是什麼心靈導師,但也不覺得陳蓉這時候強行去幹擾韓書筠她自己的決定跟生活,是個好辦法。
韓書筠現在這麼折騰,除了陳蓉與韓少榮這些年的狀況外,更有一個關鍵原因是她這些年來被高高捧起,內心深處卻對自己沒有認同感。
“好吧,只要人身安全沒有問題,讓她先在巴黎待一段時間也好,”陳蓉說道,她也不想表現得像老母親似的,在書筠的問題上嘮叨個沒完,更關心歐洲總部的成立問題,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決定成立歐洲總部?”
“徐濱有意收購法國普喬亞摩托製造公司,除了增強天悅的摩托車技術儲備,也希望通過直接運行普喬亞這一品牌,爲天悅進軍重型摩托製造領域打開通道。我這次在巴黎也跟普喬亞的管理層接觸了一下,這事還是值得大力推進下去。前期經過兩輪談判了,普喬亞方面希望除了品牌獨立運營外,還希望保留法國工廠。雖說保留法國工廠,運營成本要比國內高很多,但天悅工業也不可能指望普喬亞能有什麼盈利,關鍵還是看着普喬亞所直接掌握的引擎等技術以及通過普喬亞進入高檔摩托車製造與銷售領域,然後以普喬亞爲基礎,與法國等歐洲國家的車企更廣泛的展開乘用車製造領域的技術合作。此外,天悅實業在英國、西班牙都有辦事處,也比較分散,加上這次跟朗化石油的合作,我就想着索性把歐洲總部直接放在巴黎……”
事實上除了天悅工業收購普喬亞摩托品牌及法國工廠外,天悅實業在完成資產重組之後,可可脂相關業務拓展新市場的重心也轉移到歐洲。
歐洲作爲巧克力及相關糖果的全球最大消費市場,同時也消費了全球近一半的可可脂、可可粉,整體規模是國內的十倍;相比較而言,棕櫚油在國內市場還有很大的開拓空間。
上市公司天悅實業除了將對科奈羅能源的持股提高到70%外,目前直接運營的則以棕櫚油、可可脂的進出口貿易、生產、銷售等業務爲主。
天悅實業必然要更大力度的打開歐洲市場,才能在未來獲得更大幅度的業績提升。
天悅投資目前在貝寧正大規模建廠冶煉鋼鐵、純銅以及生產化工管線及泵設備,後續不排除會繼續擴大生產規模,所生產的產品主要供應幾內亞灣沿岸各國外,但也必然會考慮將一部分工業品打入歐洲市場。
這除了考慮到從幾內亞灣到西歐的海運距離,要比從國內到西歐各國,或者從幾內亞灣到國內縮短得多、海運成本能大幅降低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卡奈姆、貝寧、阿克瓦都是極不發達國家,在這些國家生產的工業品運往歐美等發達國家,能受到更大幅度的關稅優惠。
相反,國內的經濟實力越來越強,特別是製造業發展突飛猛進,歐美國家這兩年頻頻發起對國內工業品輸出的反傾銷調查,限制這些工業品對歐美的出口。
幾種因素疊加,天悅需要在歐洲設立總部,協調各條業務線的工作。
當然,還有一層因素曹沫也不會跟陳蓉及家裡人提,那就是宋雨睛她不願意再留在新海擔任天悅投資總裁這個職務,她想留在國外。
“聽你這麼說,還真有成立歐洲總部的需要,我還聽說科托努的工廠建設也很順利,要比預計快,也虧得你年輕有精力,幾項主要業務能同時快速的推動,纔會叫天悅的面貌一天換一個樣。”陳蓉感慨的說道。
曹沫笑了笑。
主要還是西非聯合水泥、伊波古礦業盈利規模持續擴大,有這兩頭現金奶牛作爲後盾,保障資金的充足供給,多項工作才得以同時推進。
特別是工廠建設,在西非不比國內,絕大多數設備及原材料的供應週期都非常長,一旦銜接不上,工程就會拖延很長時間。
曹沫在項目啓動建設之初,就提供充足的資金供給,甚至還有相當比例的溢出,各種設備、原材料的訂單以及相應的訂金、商業匯票、信用證都第一時間出具給供應商,保證設備、原材料能趕在相應的工序之前提前進場,不會因爲等待浪費一絲時間。
而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是曹沫這幾年來花心思打造、主要都是從當地挑選能吃苦耐勞的工人,組成的一支建設施工隊伍。
雖說在複雜、高水平工程建設建造上,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技術力量儲備有所不足,也沒有承接複雜大型工程的經驗,但配合中土集團這樣的總承建商,爲之提供充足的熟練建築工人,要比總承建商接下工程後再在當地招聘工人進行培訓,至少能減少三到五個月的磨合期。
更不要說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提供的工人,除了吃苦耐勞外,這些年一直都有加強基本勞動技能、機械設備操作、安全規範等方面的教育,已經跟國內過來的熟練工相差無幾了。
不過從國內招聘一名熟練的建築工過來,工資、往返機票、年假等等包括在內,成本至少在二十萬每年以上,非洲的絕大多數工程,都承擔不了這麼高的用工成本。
從僱傭幾乎沒有什麼知識文化的當地人,用老手帶新手的方式去教、去帶,前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期,後期效率也不會太理想。
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參與進來,每名工人的平均用工成本看似也要達兩千美元以上,但因爲效率的提高,實際比僱傭當地的新手進行培訓、磨合低得多。
充足的資金供應以及穩定而規模足夠龐大的建設隊伍,是這幾年天悅在幾內亞灣沿岸得以突飛猛進發展的關鍵因素。
一項工程的建設週期,僅有非洲同類工程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除了有效降低建設成本外,更早投入生產,產品填入幾內亞灣沿岸需求緊張的市場,更早進入盈利期的意義更大。
除了天悅自有的項目建設外,中土集團等央企在幾內亞灣拿到什麼大中型基建項目,現在也喜歡跟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進行合作。
而除了素質更穩定的基層建築工人外,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目前也備有大量的施工建設設施設備,能從各方面降低中土集團在幾內亞灣沿岸的建設成本。
科奈羅工程建設集團每年四五千萬美元的利潤,跟伊波古礦業、西非聯合水泥集團比起來可能算不了什麼,但在西非已經是赫赫有名的承建商了。
說實話,天悅這些年在幾內亞灣沿岸建立的產業體系,可以說已經非常強大了,主要事務都各有專人負責分管,曹沫原本可以將更多的精力、時間放在國內,但就是因爲埃文思基金會這一勁敵存在,令曹沫不敢稍有大意。
現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回到國內,曹沫也不急着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曹沫原本還想着上午跟成希留在田子坊大宅裡,卻不想他小叔不知道從哪裡聞到風聲,九點鐘不到就賊兮兮的跑上門來,正好徐濱安排人將一輛測試用車送過來,他就藉口試駕,帶着成希趕往合鳴苑。
趕到合鳴苑,不曾想小區臨近中海路的大門被一輛藍色法拉利堵住。
地下車庫的主入口在大門裡側,雖然大部分車輛都從其他進出口繞行,但還有幾輛車被堵在大門兩側進出不得,曹沫探頭看那輛藍色法拉利車裡沒有人在,也不像是車發生故障,正好拋錨在大門口。
“啊,餘婧昨天還在電話裡跟我說這事來着,我都忘了,”
成希看到身後中海路上的滾滾車流,這時候想要退回去,從小區另一個入口進地下車庫也頗爲困難,拍着光亮的額頭說道,
“物業前段時間加強對小區車輛的管理,在小區裡沒有停車位的業主,車輛一律不再允許停到小區——有個別沒有停車位的業主不樂意,經常跟門衛保安起衝突,還比較極端的,就是直接將車扔小區門口,人揚長而去,有時候甚至還會影響附近道路的交通——這輛法拉利應該昨天下午就扔門口了,餘婧昨天在電話裡跟我說來了,我都忘了這事。”
曹沫苦笑着搖搖頭,回到國內他也不想爲這種破事煩心,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慢騰騰的將車倒回中海路,接着又繞往幸中路,準備從小區的側門進地下車庫。
曹沫卻不想他開車到位於幸中路的小區大門外,看到這邊竟然也被一輛路虎給堵住。
這邊被堵住的車更多,在大門的崗亭前有一名穿嘻哈風格衛衣的青年,正氣勢洶洶的跟幾名物業保安在理論着什麼,差點將手指頭戳到一名中年保安的臉上去。
曹沫按下車窗,緩緩開車從縫隙間插到內側,就聽到那名青年氣勢洶洶的指着那名中年保安斥罵:
“……說的不好聽,你們這些保安,就是我們業主請過來的看門狗,天下哪有看門狗將主人攔在門外的道理,不是無法無天了嗎?我沒有車位怎麼了,中國哪一條法律規定了,業主沒有停車位,就不能將車開回小區了?你們現在出這樣的規定,打的什麼主意,大家心裡很清楚,不就強迫別人高價買小區的車位嗎?一個破地下停車位,還是小產權,那麼點大的地方,就敢賣三十萬,你們怎麼不去搶?”
曹沫看到被堵門口的車主,內心對這青年將小區兩道門都堵住還是不滿的,但沒有人站出來替保安說話,更沒有人站出來指責什麼。
他們只是坐在車裡看物業公司怎麼解決這事,最多就是按兩下嗽叭表示不滿。
或許是眼前這青年除了後臺背景比較硬外,耍橫不講理在合鳴苑是出了名的吧?當然,大門口還有一些行人在圍觀,曹沫看到他們裡面甚至有人跟男青年是一夥的,應該是故意慫恿男青年出頭挑事。
幾名保安站在崗亭前罵不還口,特別是那名中年保安只是低頭解釋這一切都是公司的政策,他們只是照規定執行,也不見有物業公司的管理層露面;還有一名年輕保安衣領子被扯開來,可能是剛纔發生拉扯,這時候被拉到一旁崗亭裡以免擴大事態。
眼前這一幕,叫曹沫猜想物業公司現在的對策可能就是先這麼耗着。
既然物業公司都決定這麼先耗着,曹沫也沒有必要去插手什麼,但剛回國就遇到這種破事,特別他還滿心期待回到合鳴苑先跟成希溫存一番,計劃全被打亂了,他心裡也不爽,摁了幾下喇叭表示不滿,就準備倒車離開。
男青年原本就想着通過堵門,以及這時候找門衛保安掰扯道理,要挾、鼓動其他業主一起來對抗物業公司,卻不想大部分業主不願意出頭,而這些保安對他是無動於衷,他自己的情緒卻是越說越激動。
其他被堵住進出的車主按嗽叭表示不滿,他還沒有覺得有什麼,但好半天沒被人理會,甚至物業公司一名管理都沒有露面,他這時候看到曹沫開輛破皮卡在那裡摁嗽叭,還以爲是物業公司找來要拖他車的,頓時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貓,指着車裡的曹沫就破口大罵起來:
“你他媽像只瘋狗亂按什麼嗽叭,你他媽有種就將我的車拖走,看我怎麼收拾你個小癟三?”
曹沫真是氣笑了,他都沒有發脾氣,這孫子竟然指着他破口大罵起來。
他當然犯不着下車跟這孫子一般見識,只是隨手又連續摁了幾下嗽叭,想看這孫子脾氣能暴躁到何等地步。
“你媽還得勁是不是?”男青年從大門口那輛路虎的駕駛座上拿出一支棒球棍,指過來罵道,“你他媽再一下摁嗽叭試試,看在新海是你橫還是我橫?”
曹沫從後視鏡裡看到後面的保鏢已經下車走過來,他幫成希解開安全帶,讓她側過身來,以便自己能隨時將她的頭臉護住,然後繼續摁嗽叭挑釁這二貨。
“砰!”
那青年像只暴怒的公羊,掄起棒球棍衝過來就直接砸車窗玻璃上,圍觀的人羣裡有一名穿中山裝的中年人想攔都沒有攔得住,就見皮卡駕駛座前側的車窗玻璃像蛛網一般裂開。
曹沫冷眼看着這孫子,沒等他掄起棒球棒砸第二下,一名身強體壯的保鏢就後面將他一把抱住後摔倒在地,然後將他的臉死死的摁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們是誰,憑什麼打人?”那名中山裝中年人走上前想要將男青年從地上拉起來,卻被一名女保鏢走上前伸手叉住脖子猛的往後推開,避免他有機會靠近曹沫。
曹沫這纔打開車門,與成希下車來,冷眼盯住被摁在地上的青年,說道:
“第一,物業是爲小區所有業主服務的,他們也是憑藉勞動獲取報酬,不是你呼來喝去的看門狗,我們都不能隨便侮辱別人的人格;第二,你對物業公司的管理有什麼不滿,可以去找物業公司去交涉,而不是堵住大門阻礙其他業主的出行;第三,你阻住我們的大門不得進出,一點都沒有內疚,我被擋在門外,按幾下嗽叭,你就跟瘋狗一樣撲過來咬人,你有沒有一點家教?再一個,別人也按嗽叭,你沒有吭聲,是不是覺得我開的車破,好欺負?”
“你們是誰,憑什麼打人,快報警!”中山裝男子大叫起來。
曹沫看了那人一眼,也不知道他什麼來頭,看他跟男青年臉形有些像,可能是父子或叔侄,應該是商量好跑過來找物業公司麻煩的,卻沒想會遇到他。
“曹先生,對不起,剛纔沒有認出您的車來!”一名物業公司經理模樣的男子,穿着制服式的西裝,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慌忙跑到曹沫跟前解釋。
“你認識我就好——沒什麼事情,我也不管你們什麼糾紛,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我的車今天被人無故砸了,大門口的監控也應該將剛纔那一幕都錄下來吧?你們幫我直接報警,而且被砸的是天悅工業的測試用車,在天悅工業的人員跟警察趕過來之前,你們要確保不要讓外人接近這輛測試用車……”
曹沫不會爲這種小事浪費時間,留下一名保鏢守着測試用車,後續有什麼事情,也是讓徐濱那邊派人與物業公司這邊負責跟進處理。
他看了那名還被死死摁在地面上的青年以及中山裝男子一眼,都沒有興趣詢問具體的細節,就先與成希從人行過道走進小區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