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單純女兒任性,跑到競爭對手公司裡任職,韓少榮或許會被別人冷嘲熱諷幾句,但他大度一些,這也算不了多難堪的事情。
不過,現在可好,老婆跑去跟老的姘居,女兒又跑去給小的差使,不要說外人會怎麼想了,他都不知道華茂內部的員工會如何在背後指指戳戳這件事?
陳小平也是默然,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話,才能勸慰心情暴躁的韓少榮。
“你到巴黎來,不就是擔心書筠任性將你安排的保鏢、保姆都趕走了,人身不夠安全嗎?現在這個小赤佬雖然做人做事噁心,但我們到底是不用再擔心書筠的安危了,”一個穿着洋裝的美豔婦女,從後面摟住韓少榮,柔聲安慰他,說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給你捏捏肩,看你這兩天也是夠操心了!”
韓少榮嘆了一口氣,頭靠在身後婦人的胸脯上,跟陳小平說道:“你讓董成鵬聯繫一下萊恩.福蒂斯,或者直接聯繫奧瑟弗.斐傑姆,我們這次是要從弗爾科夫石化撤出來,看埃文思基金會有沒有興趣接手這部分股份……”
華茂撤出,明面上控股大股東在同等條件下,對華茂所持的股份有優先認購權,但埃文思基金會真有心染指弗爾科夫石化集團,他們完全可以做陰陽合同。
當然,根據天悅跟朗化石油的初步協議,在完成合並、融資之後,華茂所持的這部分股份將被攤薄到3.75%,埃文思基金會可能未必願意以一億五千萬美元接手這部分股份。
畢竟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
而要華茂這邊再折價,他也不願意,前前後後投入那麼多的現金,西非辦公室的維持也要成本,華茂總不可能再倒貼一兩千萬美元進去。
…………
…………
等韓書筠送過協商函回來,宋雨晴她媽已經將一鍋西紅柿雞蛋煮麪片做好,加了一點菠菜點綴,還額外炒了一盤孜然羊肉。
雖然簡單,但在微涼的秋季,卻是舒服。
“我們這屋裡還有兩間臥室多出來,也沒有別人要住進去,你在巴黎沒必要浪費錢再租一套房子,住這裡,吃飯什麼的我都管了,多方便啊!”
說起韓書筠在巴黎的住處,宋雨晴她媽心疼額外租房子的錢,就想着讓韓書筠直接跟她們住一起,她也不介意多照顧一個人。
“媽,你幫忙做飯就行了——書筠嬌生慣養的嬌小姐,生活習慣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樣?你睡眠又淺,怕響動,還是讓書筠單獨住,你嘛睡覺不用擔心有響動,她也自由。”宋雨晴嗔怪的攔住她媽,不要再勸韓書筠跟她們直接住一起。
宋雨晴倒不是嫌棄屋裡多一個人,她要考慮很多事情。
韓書筠在巴黎半工半讀,陳蓉肯定會經常跑到巴黎來看她,要是曹佳穎、成希她們也跟着跑到巴黎來購物、旅遊,那時候她想要保持距離都會比較困難。
現在安排韓書筠住進這棟公寓樓來,但還是安排她單獨住,這樣的話,倘若陳蓉、曹佳穎或者成希日後到巴黎來,她就可以迴避不接觸。
韓書筠哪裡知道宋雨晴的心思,還以爲她不歡迎自己,心裡還有一點不樂意,但她自己更願意自己住,不想跟宋雨晴母女有什麼牽涉。
“我過兩天就回國去,你直接住我那套公寓就行了!”曹沫說道,“這兩天,你是在這裡湊合一下,還是寄到我籬下,隨便你!”
雖說這邊的公寓傢俱、家電都是齊全的,但牀單被褥之類的家居生活用品卻還是需要另外準備。
就算是明天租下房子,折騰一天將生活用品備齊,但今天夜裡還要先湊合一晚。
當然,韓書筠再看曹沫不順眼,畢竟一個屋檐下生活過,兩人要算繼兄妹,而宋雨晴母女則是更令她難以親近的陌生人。
然而曹沫“寄人籬下”這話聽得刺耳,韓書筠就冷冷看了他一眼,嘬着碗裡的麪條不作聲。
吃過飯後,韓書筠還是推着兩隻笨重的大旅行箱,跟在曹沫的身後坐電梯到他住的樓屋,見曹沫都沒有搭了一把手的意思,也只能氣惱的癟着嘴。
曹沫在巴黎臨時住處不大,卻也有一間書房、兩間臥室。
這是宋雨晴考慮曹沫可能會有貼身保鏢或工作人員同住,家居用品都配齊了,韓書筠住進來,除了牀單被褥比較男性化外,卻不需要額外準備什麼東西。
韓書筠將衣物裝進衣櫥裡,走出房間看到曹沫坐客廳裡抱着手提電腦坐沙發上看郵件,她也拿了手提電腦坐曹沫對面,說道:“我現在是天悅投資的員工,天悅投資的材料總得發一套給我,瞭解一下公司的基本情況吧?”
“你先負責跟華茂聯絡的事,你這個崗位是臨時特設的,你現在又是在試用期,應該將哪一層次的材料發給你瞭解,公司內部還會討論,你不要以爲就能立刻接觸到最核心的機密。”曹沫合上電腦,說道。
韓書筠直想給他的一個白眼,說道:“那我這個月的工資,什麼可以給我,能不能提前預支,不需要等到這個月做完吧?”
“你身上一點現金都沒有?”曹沫問道。
“誰身上會帶現金啊?”韓書筠說道。
雖說現在還是現金社會,普通民衆大部分場景都還用不上信用卡,但韓書筠住在索菲亞國際大酒店裡,有什麼事出去,都會通知酒店安排車跟司機,這兩個月來主要也是流連商場、博物館、圖書館及高檔餐廳等場所,用到現金的機會確實是微乎其微。
所以,韓書筠任性的將幾張信用卡扔出去後,這時候身無分文,她想要換一牀自己喜歡的牀單、被套都沒有錢。
曹沫摸出皮夾來,將到巴黎後備好卻沒有機會花出去的兩千歐元拿給韓書筠,說道:“當這個月預付給你的薪水,剩下的部分月底再給補足給你。”
“就這點錢,怎麼可能撐到月底?都不夠吃幾頓飯的,到月底還有半個月呢!”韓書筠說道。
“房租暫時不用你付,一日三餐可以蹭樓上的,公務用車可以報銷,或者直接用辦事處的車,兩千歐元怎麼不夠你花到月底的?你以爲你還是韓家大小姐,吃一頓晚餐刷掉兩千歐元都不帶眨眼的?”曹沫看着韓書筠問道,“電梯服務的南妮小姐,辛苦辛苦一個月,薪資加企業年金、醫療保險在內,一個月都不要四千歐元,她還有三個小孩子要養,你可以找她諮詢諮詢這錢是怎麼花的……當然,你覺得兩千歐實在太少,可以還給我,依舊可以拿着那隻鴕鳥皮包或你手腕的那隻理查德.米勒去換一筆錢出來。”
韓書筠一把將現鈔搶過去,說道:“大不了艱苦一些,我又不是沒有過過苦日子……”
…………
…………
聽從韓少榮的指示,董成鵬聯繫萊恩.福蒂斯——萊恩.福蒂斯當時正與樑遠坐在趕回德古拉德的車上,便一起過來見董成鵬。
樑遠對華茂打算撤出弗爾科夫石化集團,也感到不可思議,看到董成鵬就問:“華茂爲什麼要從弗爾科夫石化撤出來?”
樑遠如此慌張,是擔心華茂現在就要從非洲全面撤出。
雖說他早就有投奔埃文思基金會的心思,但首先他要確保勃索-卡特羅鋼鐵工業複合體能最終建成,而不是半途而廢。
華茂這時候全面從非洲撤出,新鋼聯多半也不會留下來,陳如豪等卡特羅鋼鐵廠的運營管理團隊就算大多數人員都選擇留下來,也會人心渙散,必然嚴重影響勃索-卡特羅鋼鐵工業複合體的建設進程,更不要說建成後保持穩定的盈利了。
勃索-卡特羅鋼鐵工業複合體的建設拖慢,盈利預期變得不明確,那他對西海鋼鐵的持股價值必然將極大縮水,同時他本人對埃文思基金會的價值也會變得有限。
倘若埃文思基金會不再需要他拉攏並掌控陳如豪等運營團隊成員,不再需要他暗中對華茂、新鋼聯施加影響,使埃文思基金會在合作中獲得更有利的地位,倘若埃文思基金會獨力去完成勃索-卡特羅鋼鐵工業複合體的建設,他自己並不能發揮什麼作用,甚至他個人持股將是埃文思基金會要極力壓榨的對象,他在埃文思基金會面前,還會有什麼價值跟地位?
樑遠希望有一天華茂能退出非洲,是希望在他聯手或協助埃文思基金會、在經過不懈鬥爭以及巧施妙計下退出,最好那時候勃索-卡特羅鋼鐵工業複合體已經建成並有穩定、極其可觀的盈利預期,而不是希望華茂這時候就撤出去!
董成鵬哪裡知道樑遠有那麼豐富而激烈的內心戲,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曹沫他人跟韓先生都在巴黎,是曹沫直接通知韓先生的,我也是從韓先生那裡直接看到天悅的協商函!韓先生應該是做出決定的,現在就看埃文思基金會有無意接手,要不然我們只能啓動小股東異議條款,要求控股股東收購我們的持股!”
聽董成鵬這麼說,樑遠三魂嚇掉兩魂:韓少榮跟曹沫和解了?轉念一想也不對啊,真要和解的話,華茂怎麼可能希望對弗爾科夫石化的持股,由埃文思基金會接手呢?
“是確認弗爾科夫石化要跟弗爾科夫油服合併,然後再接納朗化石油注資進去嗎,能讓我看一眼韓先生傳過來的傳真件嗎?”萊恩.福蒂斯問道。
雖然都還無法接觸基金會最核心、最見不得光的機密,但他相信奎科妥思鑽井大劫案以及諾奎湖莊園襲擊案,就是基金會動用秘密力量乾的。
弗爾科夫石化與弗爾科夫油服合併接受朗化石油的注資,這意味着朗化石油正式重回西非,而且堅固的跟天悅站在同一艘戰船上。
這對埃文思基金會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他必須先看到傳真件,然後再找奧瑟弗.斐傑姆彙報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