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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道喃喃的兩句話,讓蘇津津醫生臉色也顯得有些白了,連忙道:“你說的是誰啊?”
張大道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要離開,之前略微有些激動的神色又成了翻着死魚眼的疲憊臉,這瞬間的神色變化,顯得極爲神經質,眼睛的焦距變化不定。蘇津津連忙拉住他,追問:“說說啊!你這麼知道那個病人會出事情的?難到你真的算的出來啊?你說咱們醫院妨桃花是真的?”
張大道一愣,摸了摸頭,突然露出了一個純潔非常的笑容,陽光滿滿的道:“我是精神病誒,你真信啊!”說罷,瞬間又擺出了那副死魚眼的疲憊臉,幽幽的嘆了口氣,扔下一臉迷茫的蘇醫生又鑽進了活動室裡。
被扔下的蘇醫生臉皮跳了跳,突然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這時,那個陳醫生有些狼狽的從電梯方向走了過來,眼鏡也歪了,白大褂皺巴巴的,上頭有幾個黑乎乎的手印。見了陳醫生,蘇津津急忙擡手就要打招呼,陳醫生卻好似沒見到一樣的從他身邊匆匆走過。蘇津津有些尷尬的搖了一下手,正要跟上陳醫生,卻被他屁股上的黑腳印逗的差點笑出聲來。
一臉疲憊的張大道進了活動室,這地方是住院的病人們活動的所在。只有病情不算嚴重,又沒有危險性的病人才會被安排在這兒,觀察他們的行爲模式,活動室裡這會兒大概有十來個人,高高吊着的電視前頭聚了幾個,還有幾個圍在一起玩撲克。剩下的不是發呆,便是在看醫院提供的報紙和書。
電視正在放着某個選秀唱歌節目,聲音卻被禁了。病人裡頭有些名氣的“影帝”這會兒正在模仿電視裡的一個評委,不時惹的周圍圍觀的病人一陣輕笑。能在這兒的病人,大概還稱的上正常。就比如“影帝”無論是智商還是邏輯,都是正常人的樣子。除去這傢伙堅持認爲自己是演員,而身邊的人都是來選角的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張大道看了幾眼,一下下的點着下巴到了書架邊上。張大道身前,一個正在看報紙上廣告的年輕人放下報紙露出帶着眼鏡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張大道靠着書架,對着他道:“你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吧?”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最近沒聽見亂七八糟的聲音了,停了安定晚上也睡的挺好的!”
張大道不知道從哪摸出了根抽了一半的菸頭,對着身邊一個發呆的傢伙招了招手,等對方湊過來時取下對方嘴上的煙,對着菸頭嘬了幾口點燃了半根菸。才道:“抑鬱症就這麼回事兒,發現的早還算好治。你這主要還是器質性幻聽導致失眠,失眠導致的抑鬱。病好了抓緊走,這可算不上什麼好地方!”
張大道吐了個眼圈,無視身邊那借他菸頭的傢伙崇拜的眼神,比劃了下手裡兩個菸頭的長短,把短的那個塞會了對方的嘴裡。那戴眼鏡的抑鬱症患者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有一下沒一下掃着手裡的報紙,張大道才接着道:“出去以後幹嘛想好沒?”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繼續上大學吧?這都停學半年了,估計回去得留一級,還好學籍保留了。”
張大道翻了翻白眼,抓了幾下頭皮甩出一片的頭屑,有些迷茫的問:“你是學什麼的來着?”
年輕人道:“礦山安全數據模型,我就是去實踐的時候他們放炮被炸迷糊了!”
張大道嘆了口氣,道:“你這是八字太輕,被驚了魂了啊!三魂七魄跑了幾個,還好這是自己找回來了,要不然麻煩!回去改個名字吧!你叫什麼來着?”
年輕人有些無奈的伸出一個手指,在一邊的桌子上寫了兩個字:“鄭宇。”
張大道搖了搖頭,道:“八字這麼輕,名字起的太大了壓不住。回去找個師傅算算,換個得了!鄭宇就是震宇啊!宇宙都要震動,你怎麼也得叫金正什麼的才成!”
年輕人眼裡露出一絲懷疑,那被張大道搶了煙的傢伙也不發呆了,眼裡多了幾絲靈光一臉正經的插嘴道:“這是封建迷信,我們應該相信科學。”
張大道一樂,笑道:“這不就是科學嗎?他這人心思重,敏感。起這麼大的名字老覺得自己得幹出些事業來,心理壓力太大,換個名字算是心理暗示。上次心理門診的江老頭就這麼忽悠的!”張大道這話一摞,那一臉正經的傢伙立馬變的滿是崇拜。
張大道見那年輕人還是有些懷疑,也不多勸,揮了揮手向着房間外而去。一到門口,便遇上了靠着牆的韓老頭。韓老頭笑眯眯的道:“鄭小子要出院了?”
張大道揮了揮手,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叫的這麼熟?不是說不許你和病人接觸嗎?”
韓老頭高深莫測的一笑,道:“這醫院裡頭,我想看見什麼就看見什麼,想知道什麼就知道什麼!”
張大道不屑的笑了笑,指了指試圖跟着他出來,卻被人纏住的那個之前反駁他的傢伙。“那個三進宮的傢伙,你有能耐對付的了?”
韓老頭點了點頭,道:“他是什麼都信,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你都沒來呢!那時候是信了輪子功,住了些時候出去了,沒幾年又來這回信的是2012!賣了房子說要造大船。結果2012來了沒出事,又好了出了院去。這會兒信上美國那個科學教了。糊塗蛋一個,別的病沒有,純是傻!”
張大道一樂,道:“這不該讓我和他接觸啊?要是他出去又信上天師道了,再進來算誰的?這世上假託道教的邪門貨可也不少。”
韓老頭瞄了張大道一眼,道:“你不就是?”
張大道搖了搖頭,一副不與你一般見識的神情,向前走了幾步,才道:“聽說小鼴鼠和小鉛筆也快出院,我上去瞧瞧她們去,她們兩個那天生靈眼的本事我還沒學會呢!”
張大道一回頭,卻發現不知何時韓老頭已經不見了蹤影。搖了搖頭,留下一句“神出鬼沒的!”張大道向着電梯方向而去。
拐角之處,蘇醫生臉色有慘白的靠着牆,手裡的筆在記錄上打了個鉤!又在邊上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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