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蘇唯和北堂容清算是不歡而散,蘇唯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刻還好好說話,下一刻就奪門而出了。
不過走了也好,沒有人死死盯着,蘇唯睡得也踏實,一夜酣睡無夢。直到有人進來喚她,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然後就看見茉蟬一臉擔憂的模樣。
蘇唯還有點迷糊,伸手揉了揉眼睛,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茉蟬手裡拿着一件湖藍色的裙子,又小心的將她扶起來,才柔聲道:“天已經亮了,皇城來的執事女官在外邊候着,她們是過來拿白絹的……”說到這,茉蟬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蘇唯自己也愣了一下,問道:“什麼白絹?”
“就是……”茉蟬臉色一紅,扭扭捏捏道:“就是昨夜王爺與公主……行房時的……”
蘇唯一下就明白了,擡了擡手,打斷她:“行了,我知道了,你去開門吧。讓她們進來。”
“可昨晚王爺……”茉蟬小心翼翼的看了蘇唯一眼,又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蘇唯知道她要說什麼,昨夜北堂容清沒有留下過夜,整個明王府怕早就傳開了,如今執事女官還來要白絹,不過就是要羞辱她一番罷了。可是若她不叫那些人進來,就又要遭人話柄了,倒不如干脆坦蕩一些。
“無妨,去開門吧。”
茉蟬咬着脣看了蘇唯一眼,才滿是不甘願的去開門。蘇唯倒覺得她氣性大了些,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下牀走到桌前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執事女官進門後,見到蘇唯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行了禮,便去喜牀上拿白絹。昨夜的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看到那乾乾淨淨的白絹,執事女官並沒有多驚訝。
只是臨走時不忘提點蘇唯:“公主如今已經是明王妃了,舜國的規矩與咱們靖國不同,咱們靖國是以夫爲綱,公主日後就要時時將咱們王爺放在第一位,新婚之夜留不住王爺,公主就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瞧瞧是哪裡不妥當,惹了王爺不開心。”
蘇唯當年在寧古寺聽佛經的時候,就練就了一項左耳進右耳出的好本事,如今執事女官說的話她壓根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想着這個執事女官是宮中派來的,想必代替的就是靖國皇后,她不好得罪,只
得臉上掛着一個還算謙遜的笑意,一邊聽,一邊適時的點頭。
那女官本來是攢了一肚子要教導的話,但蘇唯就像一團軟棉花,她說了半天倒像是她在刻意找麻煩,便不再說了,囑咐了幾個下人來侍奉,便離開了。
見她真走了,茉蟬才氣惱道:“這靖國的人,個個都趾高氣昂的,都當自己多了不得呢。”
蘇唯看了她一眼,不由挑了挑眉,沉聲道:“如今已經不是在舜國了,這裡也沒有能爲你我撐腰的人,你這般的脾氣,最好是改一改,這點小事都忍不了,日後要惹多少事端。我眼下的身份,又能護的了你多少?”
茉蟬呆了呆,隨後臉色一紅,垂下頭,小聲道:“奴婢知道了。”
蘇唯也並不想罵她,自己說到底算不上什麼正經主子,茉蟬跟着她來到靖國也是委屈,若是留在舜國,不管是伺候宮中的哪個主子,日子都要比跟着她來要好的多。
嘆了口氣,蘇唯緩了緩自己的語氣,道:“算了,日後你我都謹慎些就是了,幫我梳妝吧。”
“是。”
許是自己太過嚴厲嚇到了茉蟬,整個早上下來,茉蟬都不敢多言,蘇唯對她這種表現還算滿意,想到她也陪自己忙了好幾天,吃過早膳之後,便說要抄會兒佛經,吩咐她去休息了。
可她剛焚上香,還沒來得及翻開佛經,就聽婢女來報,說是舜國使者求見。蘇唯想了想,恐怕是送親的人要回舜國了,心裡一下有些難過,說到底自己現在算是真的永遠離開了那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想了想,她換了一身正裝,便去了前殿。
據說這明王府的前殿,是婚前剛修繕好的。蘇唯進了殿內，只覺得一片雕廊畫棟，好不奢華。護送自己前來的使臣們,正站在殿下,畢恭畢敬的站着,蘇唯剛坐上椅子,就見其中的一個使臣,上前施了一禮,道:“見過公主。”
蘇唯認得他,正是舜國的鎮遠將軍,周城,當時爲了彰顯蘇唯是受寵的,舜國國君咬了咬牙,才捨得讓他來送自己到靖國,所以多少蘇唯對他還是挺有印象的。
擡了擡手示意他起來,蘇唯擺出一副不捨的模樣,道:“聽聞將軍要啓程回國,一路辛苦還未休整好,緣何不多留些時日,讓侍衛們都將養一下。”
“公主掛心了,如今大禮已成,臣等也要回舜國回稟王上。免得王上掛念。”說完,周城擡頭看了一眼蘇唯,卻見她低垂着眼眸,臉上倒真的有幾分失落,心中也不免爲蘇唯感到可惜。
昨日北堂容清沒有留宿婚房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大靖連這點體面都不留,可想日後,蘇唯也必定不會好過到哪裡去。頓了頓,他又看了看蘇唯,道:“公主,可還有什麼話要微臣轉告王上,王后的,儘管直言。”
蘇唯愣了愣,還真沒想要說什麼,想了想,她緩緩開口:“就告訴父王,切勿掛念,不能侍奉左右,是我不孝,還望父王,好自珍重。”說完,她從袖中拿出一串佛珠,吩咐侍女拿給周城,又道:“還有這串佛珠,就煩請將軍辛苦,送去寧古寺,交給圓清方丈,他自會懂得。”
周城知道蘇唯從小在寧古寺長大,也不多問,只點了點頭,便帶着衆位使臣行了大禮,退了出去。
蘇唯在前殿又坐了一會兒,才吩咐婢女回房,一路上,蘇唯都在想師父收到佛珠,交到那個人手裡之後,那個人會是什麼表情。可想了半天,她實在想不出來。
嘆了口氣,蘇唯便不再想了,前塵往事,現在都與她再無瓜葛,馬上,就又會是一個新的開始了。
正這樣安慰自己,突然,伴隨着一聲驚呼,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就直飛了過來,正正的砸中了她的腦袋,蘇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眼前一黑,額頭一陣巨疼,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摸到一片溫熱。
放到眼前,卻是一片鮮紅。
跟在她身後的婢女嚇了一跳,抖着嗓子喊:“王……王妃,您流血了。”
蘇唯哭笑不得,她又不瞎。
砸到她的東西,就掉在她的腳下,一旁的婢女看到,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那是一塊實打實的石頭。
蘇唯正要開口說話,就聽不遠處一道輕笑:“喲,怎麼就砸到人了?”
蘇唯皺了皺眉,擡眼望去,卻見一個年歲不大的女孩,正拿着個彈弓,一臉不屑的朝着她看。想來剛剛的的石頭是她丟的。饒是她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惱怒了。
然,她還沒開口,就見一旁的婢女行禮,道:“參見六公主。”
蘇唯一愣,六公主?北堂容清的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