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傷勢輕微,過府的太醫仍如臨大敵,外敷內服的方子一樣不缺,並以精湛手法將這位據說甚得逍遙王喜愛的新夫人的玉頸包紮了個仔細,婉瀠倒是樂於配合:如此一來,那些個宮內宮外的邀約,總算有了推卸的理由。
“婉瀠!”
慕曄進來時,她已在芳蘊、芳涵的伺候下喝下一碗補血藥湯,太醫在藥內加了味定神安眠的藥材,正當懨懨欲睡,聽到了這個男人的跫聲與高叫。
她沒有睜眸,只揮了揮手示意還她安靜,翻身向內。
“婉瀠,你的傷……”男人的目光在瞥見她頸間的包紮時,瞳孔緊縮,呼吸放輕,坐上榻來,伸臂將她抱起。
旁邊的芳蘊乾乾笑過,恭恭敬敬道:“王爺,小姐用了藥剛剛睡着,您別把小姐驚醒了罷?她今兒個已經是飽受驚嚇了。”
若非全副心神被愛妻的頸傷牽引了去,慕曄不會漏聽了這丫頭嘴裡的怨懟之意。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小姐受驚過度……”
“芳蘊,去拿些蜜餞來爲我去去嘴裡的苦味。”婉瀠道。她自是曉得這丫頭的用意,不外是想要慕曄愧對於她,但也是造次了,若慕曄傳了太醫來與其所說全然不符,一頓板子是少不得的。。
“婉瀠。”慕曄垂下的眸光內,當真有疚意涌動。
她溫婉一笑,“高總管沒告訴你麼?只是皮外傷。”
初進府門,即聽得她受傷之訊,哪裡還會有心思細詰?他喉頭髮緊,“你不怪我麼?”
“怪你什麼?”
“怪我撇下你。若我沒有離開,你定然不會受傷。”
“太子是你最敬愛的兄長,他遇刺,你自然該去援手。”
“你當真如此想?”他多怕她因此怪了他,怨了他。
“易地而處,如若婉清遇險,我也不會因你而有所遲疑。”
“婉瀠……”他窒住。
“我要睡了。”藥性來襲,她長睫*,睡意漸濃。
皇后壽辰之夜,太子歸府路上遇襲,幸無大礙。這等事,不必有心人的特意宣揚,也能以風速傳開。早朝過後,天子留了太子,詳問過昨夜情形之後,不免蹙眉良久。
“這樁事固然該由監責京畿防守的鄴州府首負責追查,但以他們的行事速度,短期之內怕是無法偵破,該找個得力的人督着纔好。”
慕曄頷首,“兒臣也作此想。”
昨夜遇刺,不是他一人之事,若不能儘速有個水落石出,朝中必有多樣揣測出爐。
“你心中可有適當人選?”
“兒臣一時尚未想到。”身爲太子,既要能夠擔當,也要懂得示弱,箇中微秒,只可意會。
天子沉吟少許,“這事交由老六罷。老六做事不愛拘泥常理,天馬行空的,說不定便能在短時內將這件公案給了結了。”
“父皇所言甚是。”
“這個老六,近來最讓朕頭疼的,就是他了。”天子喟一聲。“他打小喜聽你的,你多勸勸他,儘早完婚,莫讓好事成了壞事。先不說其它,眼看着這秋天要到了,邯國的貢糧便夠在西陲開戰的將士用足半年,這可是一等一的軍國大事,由不得他使着性子來。”